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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心疼車,而是車子里面各種尖銳的物品要是刺到他跟蔣哥哪里,這是真的得不償失。 所以說暴風雪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停??? 顧乖等待時的心情從焦躁逐漸變成無盡的麻木,他跟蔣哥一塊兒躺在同一個睡袋里,忽地開口說道:“我們聊聊天吧,哥?!?/br> 根本也睡不著的蔣賀腦袋正在飛速運轉,思考要是冰塊兒一直往北極飄,那么應當是不需要太擔心冰塊兒短時間內融化的問題,但是就不能保證中途不會遇到危險。 比如永遠靠不了岸怎么辦? 比如遇到巨型鯨魚一個尾巴打過來,把他們這塊兒碎冰擊裂,他們在車里還是不安全,那鯨魚把他們冰塊兒弄隨后,車子會徑直掉進水里,他們在車內根本出不去,馬上就會溺亡。 危機四伏。 “恩?想聊什么?”蔣先生聲音卻還是很平靜,聽不出任何焦慮。 “聊……你弟弟?”顧乖不怎么會找話題,但也知道這個時候跟蔣哥聊任何感情問題都是自尋死路,那么就隨便聊人家的弟弟吧,那個尤為崇拜蔣哥的小孩。 小孩是文麗阿姨與黃叔叔的結晶,如今正好十五歲,大名黃于昊,小名天天,五歲前根本不知道大哥蔣賀跟自己不是一個爹,后來知道了,鬧了好一陣子別扭,如今正處于叛逆期,誰的話都不好使,只有大哥蔣賀出面才蔫兒得跟黃花菜似的,讓干什么就干什么。 mama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改嫁后的文麗阿姨雖然有了新的家庭,但是蔣哥也沒有受到冷待,并非是有了二胎就忽略一胎,二胎跟一胎關系也很好,簡直可以說是完美。 “我弟?”蔣賀腦海里浮現出一個瘦得跟猴子似的少年,黑得要命,成天在外面打籃球,揚言要打進nba來著,為此逃課、不寫作業、撒謊,什么事兒都干得出來,眼睛卻是炯炯有神,跟他的小乖完全不一樣。 小乖只有偷吃冰淇淋的時候眼睛怯怯發亮,饞得嘴角都好像能淌出眼淚,眼巴巴看著他,求他給他舔一口。 “恩,你弟,最近還在逃課嗎?好像馬上就要中考了吧,現在學校不像以前還能買分數進去,考不上的話就當真上不了學的,直接去中專多可惜啊,以前他學習很好的?!鳖櫣試@了口氣。 蔣賀手輕輕放在顧乖的后背上,一邊感受著顧乖躺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一邊輕笑了一聲說:“他高興就行,家里不需要他念書多好,家里的錢讓他每天撒著玩兒,一輩子都撒不完?!?/br> 顧乖抿了抿唇,大大的不贊同,可是這是人家的弟弟,他說再多有什么用?只不過黃叔叔也不管嗎?還是得念書啊,喜歡什么就做什么,這不是太兒戲了嗎?完全是縱容,以后小昊要是后悔了怎么辦?要是打球依舊打不出個名堂怎么辦?未來的路到底該怎么走?家里都沒有個章程嗎? 在顧乖的世界里,正常的人生軌跡就應該是家里人安排的,家里總會cao心小孩子的未來才對,就像他mamacao心他的未來,對他的從小到大的演出都做過規劃。 假如小昊以后當真是要走籃球運動員這條路,怎么還沒有請專業的訓練教練?反而是在學校跟著同學們一起參加社團,像是玩游戲似的僅僅只是為學校打友誼賽,而不是去集訓,去參加市里的籃球社團考核,然后也不必上學,直接進行更專業的訓練? 顧乖沒吭聲,蔣賀甚至也看不見顧乖的表情,但就是知道顧乖這人肯定滿肚子的疑問。 小乖疑惑的時候,大部分是沒有表情的,只是漂亮的眉頭會微微蹙起,渾圓地幼態的眼里是一片茫然,任由那長到逆天的睫毛眨啊眨,讓他毫無脾氣。 顧乖忽然聽見蔣哥從胸口發出一陣悶笑。 “你在笑什么?”顧乖好奇。 蔣先生沒正面回答而是說:“天天說他不想走關系進隊伍,打學校的比賽今年就能被推薦去市里,沒進去就當自己沒本事,就去學修車?!?/br> “修車?”顧乖簡直不能更詫異,就黃叔叔那樣家庭的人,會允許兒子去學修車?不對,應該是給兒子開個4S店吧? “不是開4S店,沒必要,天天喜歡那種解決車子疑難雜癥的感覺,就喜歡研究里面的發電機、研究汽泵和降壓平衡等等,喜歡就去做,開心就行了?!?/br> 顧乖習慣自己還沒開口就得到蔣哥答案了,所以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在蔣賀面前似乎是毫無秘密:“可……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你們家里突然出現什么變故,沒錢了怎么辦?” 蔣賀瞬間就想到十二歲那年小乖家里遭到的變故。 說實話,他是有些愧疚的,當年是他爸爸開車載著小乖的爸爸,事故是意外,肇事者是個眼睛不好的老人,雨天,老人的三輪車打滑,停不住,從十字路口一直滑行到直行道的正中間,他父親載著顧叔叔一路跟著前面的車前行,沒看見盲區居然有人,為了躲避,一個大轉彎沖進一家店面,司機與顧叔叔當場死亡。 得知這個消息時,顧乖在家里跟著私人教師練琴,蔣賀記憶深刻,當時小乖正在拉柴科夫斯基D大調的協奏曲,電話打到顧夫人的手機里,電話接通后將近半個小時,顧夫人、也就是袁姨,是完全沒有悲傷表情的。 袁姨繼續讓小乖演奏練習,聽完小乖的曲子,才捂著臉哭。 小乖當時不知為什么身材矮小,像是精致的小人國王子,精致又脆弱,像是需要細心呵護的郁金香,也像是孤獨的夜燈,無法應對任何突發情況,于是只是跟著掉眼淚,什么都不知道地望向他,好像在問:哥,我是不是拉得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