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仙尊被當眾退婚后 第119節
湛方凌妥協了:“好?!?/br> 兩人第二天就出發,正好是佛音貫徹岐麓山的第十二日。 “這是做什么?”魔族跟佛門一向不合,聽到這嗡嗡嗡的誦經聲就覺得耳根子疼,瞭望首撓了撓耳朵,很是個想不通:“帝尊在超度人?” 湛方凌接道:“用不著,他自己就能超度萬物?!?/br> 不,帝尊表示他快要被超度了。 柳妄淵問道至今,什么門路都有所涉獵,除了佛門,過于深奧無邊是一點,“慈悲為懷”四個字就很不合他的脾性,所以從未潛心學習,第一天聽聽就算了,但是連續這么多天,不夸張地說,那剛開始吐字模糊的《大乘妙法蓮華經他已經倒背如流,實在頂不住了! 柳生生那日跟宿問清還有蘇和吐露完真相,在兩位出塵大佬毫無辦法的目光中,還是寄希望于帝尊,于是第二日誦經聲再度響起,她就又把事情始末原原本本跟忘淵帝說了。 柳妄淵開始興致勃勃,天吶……魔女跟佛門弟子的愛恨情仇,凡塵的話本子又不是沒寫過,“皈依”二字就蘊意極深,為此柳妄淵興致勃勃找了那個和尚,就在距離岐麓山不遠的一座廢屋中,確實是個圣光普照的佛子,身上三塊舍利骨,說明至少三十世積德行善。 這就很麻煩了,忘淵帝蹙眉,這種人一般說的好聽點兒,行腳下路,不問身側事,心無旁騖,佛光澄澈,說難聽點兒,死心眼,說要渡柳生生就要渡柳生生,跟他柳妄淵說要把誰種土里就要把誰種土里的行事風格是一樣一樣的。 “閣下既然來了,何不現身?”那佛子嗓音清靈,像是觀音凈瓶種灑下來的露水,非常地遠離紅塵。 佛修所系因果是普通修士的數百倍,一般窮兇極惡的妖魔鬼怪都不愿意殺死佛修,之后償還的代價太大,柳妄淵卻不是因為懼怕因果,而是對這種至善至真的修士一向禮待。 柳妄淵跨步走進門內,問這佛子:“你為何非要渡柳生生?” 佛子單手立于身前,起身低頭,虔誠道:“尊上,救六界生靈于天道崩塌中,功德無量?!?/br> 柳妄淵沉聲:“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br> 佛子靜默片刻,“渡她,也是渡我?!?/br> 柳妄淵微微瞪大眼睛,情劫? 柳生生怎么招惹這么大的一個麻煩。 佛子目光干干凈凈,柳妄淵忽然不忍直視,柳生生找一個,按照凡塵的說法叫“倒插門”,反正帝尊就是這么想的,他家的姑娘沒有嫁出去的道理,然而偏偏惹上這位,忘淵帝覺得這不是rou包子打狗那么簡單,柳生生怕是要跳一跳紅蓮業火,涅槃重生才能了卻這段情緣。 “尊上可還有疑問?”佛子溫聲。 “沒了?!绷郎Y也行了禮,靜默退出,轉頭就要把柳生生轟出岐麓山。 瞭望首跟湛方凌正好趕上這個節骨眼。 “爹?。?!”柳生生撕心裂肺,抱著柳妄淵的大腿不放,癱坐在地上哭得無比凄涼:“你就這么拋棄我了嗎?” “我推演不下十次?!蓖鼫Y帝比劃了一個“”,可見是快讓這日日佛音逼瘋了,他甩了甩腿,見甩不掉柳生生,繼續道:“你都跑不掉,跑不掉知道是什么意思嗎?認命吧!” “我不?。?!”柳生生抱得更緊了,轉而看向一旁的宿問清:“仙君救我?。?!” 宿問清誠懇:“生生,帝尊都沒辦法的我更沒辦法,你去吧?!?/br> “人我都送來了,還不帶走?”忘淵帝的聲音頓時籠罩四周百里。 一道金光急速而來,柳生生見勢不好想要跑,卻被帝尊抓住后領口。 瞭望首走近:“你們這干嘛呢?” 柳生生慌不擇路:“哥!你幫我勸勸爹!” 要不是那佛子及時趕到,又有湛方凌拉著,鬼頭刀差點兒劈在柳生生臉上。 第一百六十五章 山河不散(大結局) “多謝帝尊?!狈鹱右恢皇肿プ×母觳沧屍鋭訌棽坏?,一手豎放胸前,行禮感激道。 柳妄淵擺擺手:“大師帶走她,就不用再圍著岐麓山誦經了吧?” 佛子頷首:“自然?!?/br> 柳妄淵:“帶走!” 柳生生對著空氣一頓狂抓:“爹!你怎么能這么對我?!” 柳妄淵嘆了口氣:“既如此,咱們父女情份到此為止,一路平安?!?/br> 柳生生像是一個棉布娃娃,被佛子一手拽著在地上拖行,她也不覺得疼,兩人從瞭望首面前走過,佛子還沖著瞭望首頗有禮貌的一頷首。 柳生生雙目無神,看樣子也快離立地成佛不遠了,她朝瞭望首投來十分空洞的一眼,瞭望首沒忍?。骸暗鹊?!” 湛方凌從背后輕輕戳了戳瞭望首,瞭望首沒理。 “你帶柳生生去哪兒?” 佛子答:“修道?!?/br> “你倆一個魔一個佛,一起修道?”瞭望首不相信。 佛子答:“對,我們的道連在一起?!?/br> 瞭望首瞳孔一顫,明白了什么意思,他撓了撓頭,也沒什么可做的,就沖著柳生生揮揮手。 柳生生:“……” 佛子跟柳生生漸行漸遠,湛方凌則抱臂一直盯著瞭望首的背影看。 可愛。 忘淵帝的眼神堪比神級洞穿法器,第一時間發現他們兩個氣氛不對。 這才過了幾日啊……一個個的都不叫人省心。 到了府邸門口,蘇和正在跟風卿喝茶,蘇和仙尊如今也是個“切開黑”,誰能想到一開始最害怕徒弟受帝尊荼毒的人,潛移默化中成了同化速度最快的那位,蘇和看看湛方凌再看看瞭望首,意味深長地微微挑眉,這才問宿問清:“走了?” “嗯?!彼迒柷褰拥?,“不走沒辦法?!?/br> “仙尊怎么不去送送?”瞭望首問。 蘇和:“場面讓人落淚,就算了?!?/br> 瞭望首:“???” “來?!绷郎Y大刀闊斧地坐在不遠處,指了指面前的位置:“說說,你倆咋回事?” 瞭望首搖搖頭:“什么怎么回事?我們很正常??!” 柳妄淵端詳他半天,篤定:“開葷了?!?/br> 瞭望首:“……” 魔尊害羞不僅容易上臉,還藏不住魔角,顯露的那一刻瞭望首想死的心都有了。 “哎……”帝尊惆悵:“先是柳生生再是你,我這嫁妝……好好好,你先放下鬼頭刀!”忘淵帝覺得一個魔,有必要臉皮這么薄嗎?他先是從納戒中掏出來一個法器,然后是一瓶丹藥,前者扔給瞭望首,后者扔給湛方凌,繼續說:“你修為化神遲遲不進,原因為何我也就不說了?!?/br> 眾人:“……”您變相說完了。 忘淵帝:“這是個七品法器,你根基不穩合道大劫,關鍵時刻用得上。至于你?!钡圩鸲紤械每凑糠搅?,沖著一旁的空氣說:“不用收集什么妖丹鬼丹的,這個拿去吃,吃了你就知道要如何調動靈力,只要你之前不是個廢物,恢復巔峰不過是時間問題?!?/br> 瞭望首一愣:“帝尊你們……” “所得好友不過你們幾個?!绷郎Y淡淡:“舉手之勞罷了?!?/br> 瞭望首這邊剛有動容就見帝尊將一個瓶子扔給湛方凌,從面前飛過,散出的氣味有點兒熟悉。 好像是上次給風卿的那瓶…… 瞭望首愕然:“帝尊你……” “別說?!绷郎Y打斷:“也是為了讓你輕松點兒?!?/br> 有理有據。 湛方凌本以為要跟忘淵帝打幾天太極,實在不行就不要丹藥了,誰知這人給的實在痛快,給湛方凌打蒙了。 后山—— 瞭望首正跟著風卿在河里撈魚,打算晚上烤著吃。 “我看得上的魔不多,瞭望首算其中之一?!彼迒柷鍎t站在湛方凌身側,低聲道:“你既然要了他,就別辜負他?!?/br> 湛方凌頷首:“自然?!?/br> 柳妄淵靠著后面的大樹坐,懷里抱著肥崽,帝尊手法好,小狐貍舒服得揚起腦袋,得岐麓山靈力滋養,這小崽子越長越水靈,任誰見到都喜歡。 “如果瞭望首有天來跟我說你負了他,不夸張,本尊追你到天涯海角?!?/br> 湛方凌沒吭聲,忘淵帝有這個本事。 但接下來一千二百年,瞭望首時有負氣來岐麓山的時候,卻從未說過湛方凌一句不是,而且只要湛方凌事后來接人,瞭望首就跟著走,宿問清跟柳妄淵看他們“離家出走”的戲碼都要看膩了。 值得一提的是柳生生,有次宿問清跟柳妄淵有游歷山川時見到她,小魔女穿著不那么瀟灑放肆,規規矩矩一朵可人花,越發小女人氣質,他們只是遠遠一眼,并未靠近,柳生生的劫還未過去,妄加插手恐生事端。 宿問清是真怕柳生生動情,一旦落空就又是一場折磨。 然后那個佛子出現了,他買了串糖葫蘆遞給柳生生,兩人相視一笑,眼中是難有的豁達跟情愫,然后雙雙消失在人海。 對了,那佛子蓄了發,雖然胸口還有一串佛珠,但兩只腳邁入紅塵,再也舍不掉了。 然后又過了六百年,瞭望首終于位列合道,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品邢,將人好好地按在地上擦了擦,當時趕來的瓊芳公主抱著半死不活的品邢哭,品邢則吐出一口血,嘲諷道:“湛方凌呢?就知道躲在你身后?” 瞭望首將鬼頭刀往地上一摜,“老子樂意,你管得著嗎?!” 但其實瞭望首隱隱不安,他是個心高氣傲的魔,雖然跟湛方凌在一起后是下面那個,但境界高出對方一截,稍微能彌補點兒自尊心,而最近他越發覺得湛方凌修為深不可測,雖然還是化神后期大圓滿,但像是盛了早已過量的水,一旦爆發可不是合道那么簡單。 的確,瞭望首是修行,而湛方凌是恢復。 入夜,岐麓山腳下十分安靜,偶有蟲鳴響起,又困倦地消聲無影。 太骨一直在岐麓山上橫著走,此刻卻有些拘謹,他在雜亂橫生的枝葉上跳動,身上真火未燃,就一個紅彤彤的小紙人模樣,穿過這片遮擋視野的荒蕪,眼前一下子開闊起來,只到人腳踝的風絮草輕飄飄的如霧飄蕩,遠方的山河只見一個輪廓,頭頂明月高懸。 應是故人來。 湛方凌轉過身,跟太骨遙遙相對。 太骨曾經說過,他生于上古蠻荒,故而在那個天道應允的時代,是個神器,而他有一個主人。 不知多久的山河變遷,早在天道崩塌那日太骨就跟湛方凌互相感知到了,但真的太久了,久到曾經那種并經作戰、恍如一個人的默契,在漫長的枯萎等待中只剩下一個模糊的痕跡,但他們還想見一見,曾經一別匆匆,經年相遇,只為了一句“平安就好?!?/br> “平安就好?!闭糠搅枵f完招招手。 太骨空洞的五官溢出悲傷,他飛向湛方凌,先是左肩再是右肩,最后一個翻滾落在湛方凌掌心,這是他們從前經常用的姿勢,但這次湛方凌差點兒沒接住太骨。 然而已經滿足了。 太骨坐在湛方凌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