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仙尊被當眾退婚后 第101節
第一百四十三章 所謂人情世故 風卿的師父曾經教過他:一個劍修,在你的世界中只有對手,不分男女。 話雖如此,但蒼靈一對上這女人的劍風卿就知道她不善劍道,完全是靠修為硬砍,都不用三招,然而事情演變到這個程度,再讓人家主母下不來臺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些,風卿一邊格擋一邊心想那就十招吧,給圣元派一個面子。 可是第三招剛揮出,明明只用了四分巧力,手肘卻忽然被什么東西一打,胳膊上立刻被注入強悍的靈力,原本平平無奇的一劍變得鋒芒畢露,登時把人家主母的劍也劈斷了。 人情……事故。 咔噠—— 風卿低頭,看到了一枚蘭花豆。 女子后退數步,圣元派掌門尹天芎猛地飛身上前,將妻子接住,然后怒視著風卿:“閣下當真以為我圣元派無人?!” 風卿:“……”我說是劍自己動的手,可能你們也不信。 根據蘭花豆打來的方向,風卿已經猜到了帝尊在哪兒,但不能回頭,不然會暴露,這口黑鍋青天白日兜頭砸下,風卿除了接住還沒第二條路可以走。 “抱歉,許久不用劍,火候把控不是很好?!憋L卿的解釋蒼白無力。 尹天芎哪里會信?將妻子安置在一旁,他召出了一柄通體泛金的本命劍,劍身靈氣流轉:“閣下請吧!” 風卿被迫應戰,對上尹天芎含怒的一雙眼,腦子里靈光一現,忽然反應過來不至于此。帝尊雖然愛看熱鬧,但分場合局勢,正經事情上從來不耽誤,剛才那一下像是要故意激怒圣元派掌門,難道說……這人身上有什么? 風卿微微正色,收斂起愧疚,認真跟尹天芎對戰。 尹天芎開始沒把風卿放在眼里,畢竟這人看上去尚且年輕,但修真界多的是天道眷顧的奇才,他的本命劍無法撼動蒼靈半分,在場這么多人看著,尹天芎心知自己不能輸。 風卿漸漸確定帝尊的意思就是讓他逼圣元派掌門一把。 “這……”有人瞠目結舌:“尹掌門可是合道大能啊,這青年竟然跟他打得不分上下?!” 風卿劍意沉靜,像是一池湖水,任何刀光劍影落在上面都留不下實質性的痕跡,他講究一個循序漸進,在一點點試探尹天芎的底線,果然,隨著場上震驚聲跟議論聲越來越大,尹天芎眼底閃過著急,高手對決,幾個回合下來就知道是否能贏過對方。 尹天芎清楚,按照目前的修為斗法,他不是風卿的對手。 可是他跟這些凡夫俗子不一樣! 尹天芎忽然不退了,他下盤一沉,驚起地上灰塵散開,眼底寒芒閃過,神色由剛才的端正忽而染上幾分邪性,像是驟然間換了個人。 “無知小兒!”尹天芎自覺窺得天機,他占據這世間最大的造化,根本不會把風卿放在眼里。 也是這一刻,風卿罕見地有了濃烈的危機感,按理來說他即將劍開天門,是該睥睨眾生的存在,但籠罩而來的陰影太快,像是更大更浩瀚無邊的道法將他壓住,有那么一瞬間,風卿竟然動彈不得。 他微微瞪大眼睛,看到尹天芎眼中的邪性散去,恍如山河更替,山川覆沒,萬萬年的世界在他眼中交替變遷,最終化為一片幽深不見底的死寂,一般人映射不出這樣的東西來,倒像是……風卿腦?!稗Z”一聲,只剩下兩個字:天道! “風卿!”耳邊響起蘇和的驚呼。 風卿嘗試性握住蒼靈,但他的指尖也只是小幅度動了動,眼瞅著尹天芎的本命劍就要貫穿自己的胸膛…… 一股撼山動地的力量從背后涌來,頃刻間解除了風卿在行動上受到的禁錮,他被人按住肩膀猛地向后一拉,側目之際看到帝尊森冷的側臉。 忘淵帝兩指合并,以此為劍,對上尹天芎的本命劍,四周頓時狂風不知,樹木伏地,好多人被吹得飛離座位,砸在高聳的石柱上。 一招,僅僅只是一招對決,就將喜慶的酒宴摧毀殆盡。 本是人家的好日子,柳妄淵不是不講理的人,今日若只是毀掉鬼印,尹天芎與此毫無瓜葛,帝尊轉身就走,可惜了,尹天芎犯了他的大忌諱。 “你以為你得到的是天道眷顧?”柳妄淵看著后退數步、口噴鮮血的尹天芎,冷冷開口:“那是邪魔鬼印,你不知道?” 尹天芎低著頭,擦干凈嘴上的血,抬頭時面色猙獰,卻在看清柳妄淵后神色一點點發生變化,忽的,他微微偏頭,略顯詭異地笑了笑:“淵帝?!?/br> 雖然一副老者皮囊,但不知為何表現出的氣息卻很年輕。 尹聰抱著母親,呆呆看來:“父親……” 不……那不是他父親! “聰兒……”女子癱倒在尹聰懷中,眼前一幕無比真實,她不敢相信丈夫真的被奪舍了! 柳妄淵蹙眉,他到現在都記不起萬萬年前是怎么跟問清的前世敗于上界,重傷逃走,他曾經試著對三金尊搜魂,但那個容器被下了連他都無法解開的禁制,每每試探出去的靈力都被原封不動地彈回。 這是第一次,他跟鬼印的主人借助一個凡胎rou體對上話。 “淵帝……”那人笑得愈發癲狂,隱隱透出些興奮:“我就知道,當年沒能殺了你,我就一直在等你回來?!?/br> “等我?”柳妄淵冷嗤:“那你倒是出來?!?/br> “快了?!蹦侨溯p聲:“你以為毀了鬼印就能阻止我嗎?”言罷,轉頭看向一側。 宿問清手執朗樾站在十尺開外的地方,白衣翻飛。 “問清……仙尊?!” “哈哈哈……”那人笑聲不絕,回蕩于這四周群山,“太有意思了,我本以為先天靈根都死絕了,未曾想早該隕落的問清仙尊竟然也回來了,淵帝!你好大的本事!” 對于他近乎于厲聲的質問不管是宿問清還是柳妄淵都做不到感同身受,其一在于記憶沒恢復,其二輪回無數次,到底不再是曾經那個人。 “仙尊吶……”那人饒有興致道:“此番歸來,看到神殿成了那般模樣,心中作何感想?” “沒感想?!彼迒柷宓?,他手腕一轉,朗樾劍光清冷無雙,“要戰便戰?!?/br> “我也想出來,可是我的rou體沒了?!甭犓穆曇艟谷贿€有些委屈。 尹聰踉蹌跑上前,撿起掉在地上的一把劍,指著那人:“從我爹身體里出來!” “你爹?”尹天芎臉上露出極盡嘲諷的神色:“一個庸才,到了這把年紀才區區合道,生了你也是個庸才!一門廢物還妄圖將圣元派發展成這九洲第一大派,簡直笑死人!若不是你爹手中有我需要的東西,就憑你們,也配得我相助?” 柳妄淵沉聲:“你這小嘴還挺賤?!?/br> 看到焚骸現形,那人輕笑:“怎么,你要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殺了我?” 柳妄淵反問:“有何不可?” 這修真界對他誤會真多,說了多少回了,他柳妄淵不入魔道,單純因為不想放棄人修的身份,他被人尊稱一聲“帝尊”,不代表他心懷萬物,為了地上一株草一朵花都要妥協,今日斬殺鬼印的主人勢在必行,否則后患無窮。 焚骸出鞘,業火恨不得燒盡四海,“尹天芎”置身其中,被忘淵帝打得節節敗退,所謂奪舍,越是大能對身體的需要就越是挑剔,很多為了那么一兩點特殊要求,奪舍的多數不是年輕身體,剛才那人也說了,因為尹天芎手里有他需要的東西,而一旦奪舍成功,想要出來重新找具身體就沒那么輕松了。 柳妄淵要做的,就是犧牲尹天芎,將他的rou體神魂全部抹掉,不信這鬼印的主人還能藏著。 尹聰天賦一般,只好勤能補拙,大是大非上不一定看得懂,但焚骸現世的那一刻他忽然就明白了忘淵帝的意思,“別……”尹聰木訥的神色忽然活泛起來,他變得驚恐而倉惶,抬腿就要往里面沖:“別傷害我爹!” 然而沒跑出去兩步就被人一把拽回去,掙扎間回頭,發現是蘇和。 “你們今天來,到底為了什么……”尹聰喃喃。 “為了不生靈涂炭,然而還是晚了一步,誰也沒想到你爹早就被奪舍了?!碧K和嗓音溫潤,坦坦蕩蕩。 尹聰忽然失去全部力氣,跪在地上,他很清楚修士被奪舍的后果是什么。 那邊宿問清也步入戰場,尹天芎這下都沒撐過十招,他被打飛出去,按理來說早就不能動了,但因為cao控這具身體的殘魂不知疼痛,所以又從地上坐了起來。 “淵帝,問清仙尊,不如我們賭一把?!彼χ痤^,看著不知何時烏云滾滾的天幕,“我賭你們殺不了我?!?/br> 柳妄淵也不廢話,焚骸嗡鳴著刺向他的眉心。 可就在半指外,焚骸忽然不動了。 “尹天芎”露出一個得意的笑:“我就說吧?!?/br> 蘇和看著倏然形成的強大雷云漩渦,大驚:“天劫?!” 并無人飛升,哪里來的天劫?難道說…… “你竟然是被天道庇佑之人?!绷郎Y見狀也只是挑了挑眉,殺意不減。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多謝二位 天道眷顧,也是天賦在前,努力在后,二者兼顧,天道方能網開一面,得大機遇大造化,但為了規則的公平,多數也是九死一生。 而“天道庇佑”,柳妄淵卻是第一次看到,就因為要誅殺此人,竟引得天雷滾滾。 天道就是這世間道法的一種運行,天不言而四海盎然,地不語而萬物催生,張弛有度,而這次,偏心都偏到了溝里。 “尹天芎”猖狂大笑,可他的目光落在天幕上,卻帶著濃烈的嘲諷,這引起了忘淵帝的注意。 天道為何庇佑至此?萬萬年前他跟問清哪怕修為不濟,但身后還有一個神族,又為何狼狽離開? 記憶沒有徹底恢復就是很麻煩。 “淵帝?!薄耙燔骸毖雒嫣稍诘厣?,看著黑云翻滾姿態閑適:“你說你跟問清仙尊還回來做什么?我看了看,也就你恢復到半步飛升,問清仙尊才區區合道,你們拿什么跟我斗?” “跟你斗?”宿問清冷聲:“如果萬萬年前輸給了你,那我是挺不甘心的?!?/br> “經年再見,仙尊嘴上功夫了得?!薄耙燔骸笨磥?,“從前的你可不會說這些?!?/br> 宿問清劍鋒一轉,朝著“尹天芎”直刺而去,幾乎是他剛有了動作,黑云中的雷電便轟轟作響,隨著劍尖抵上“尹天芎”的脖頸,一道天雷落下。 “你敢!”柳妄淵一聲怒喝,雙眸陰森肅殺,焚骸劍身上業火環繞,隨著帝尊以劍指天的起手動作,一條火柱宛如巨龍咆哮而上,撞上天雷在空中炸開絢麗的白花,靈力波動使得白日里陽光驟沉,天色大暗,暴雨傾灑而下。 柳妄淵,半步飛升的天劫是斬了天雷墜了天劫才得以成全。 然而即便有帝尊擋著,直取尹天芎性命的那一劍哪怕宿問清拼盡全力也沒辦法斬下。 冥冥之中有什么不可抗力在護著這奪舍之魂。 宿問清心神一動,不知想到了什么,將一股靈力悄無聲息地注入劍身,頭頂天雷陣陣,一股蒼涼的氣息散開,他借助朗樾認真領悟,竟覺得這股氣息跟阻擋自己的氣息沒什么區別。 “你們做不到?!薄耙燔骸睖\笑:“仙尊可知不死不滅?” 宿問清瞳孔驟縮,低聲問道:“阻擋我的這股力量,是你?” “是啊,仙尊,您真的忘了很多?!?/br> 不止宿問清,柳妄淵也察覺到了什么,開門見山:“你跟天道,是什么關系?” 問一抹殘魂跟世間規則是什么關系,這駭人聽聞了一些,但兩股氣息相似,天道跟護犢子似的護著這奪舍之人,讓宿問清他們不得不往這方面想。 “你們猜到了?”那人笑瞇瞇的,眼底卻是一片冰寒。 而在一陣風起云涌中,他的容貌也在發生著變化,皮膚從衰老變得富有生機,五官原本是耷拉著,此刻卻往上一提,長眉狐貍眼,右眼角下一顆淚痣,一等一的魅惑,簡直男版狐貍精。 他借助這天劫的力量,提前完成了奪舍。 從而進一步肯定了宿問清的猜測。 沒人能在天劫中汲取逆轉陰陽的力量,除非就是自家的。 “你是天道的一部分?!”饒是問清仙君如何淡定,此刻也不由得淺淺吸了口氣。 那人從漩渦中站起身,從容地對著宿問清跟柳妄淵分別一拜:“若非二位,我豈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提前完成奪舍?二位再造之恩,沒齒難忘,至于我跟天道……”他頓了頓,像是也在琢磨如何描述:“準確來講,我是被他舍下的一部分,天道無情,在這片大陸,修士的頂峰要么飛升離開,步入新的三千大世界,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