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仙尊被當眾退婚后 第82節
如今這歲月悠長,他自當全力相護。 岐麓山大剌剌地立在這里,不信那個霧林仙人搜尋不到,或許有所感應,但因為忌憚一個實打實的半步飛升,至今不敢有動作。 他們不敢,忘淵帝有的是耐心,再者風卿等人也需要時間凝聚靈力,突破目前的境界關卡。 修真界百年時光都是彈指一揮間,岐麓山籠罩在越發濃郁的靈氣中,恍如世外仙境。 五十年后,風卿化神后期大圓滿突破,天劫對劍修稍有寬恕,但也劈了整整兩日才滅,一道傷口從風卿右肩斜向下,蔓延到了左腰的位置,乍一看像是順著這道傷切開,當時蘇和將他從血污中撈出來的時候手都在顫抖。 五十年,昭秦雖然仍然停滯在元嬰修為,但好歹生了根,有了底氣,劍法上升了好幾日檔次,又跟著帝尊煉丹煉器學了點兒東西,蘇和不求他多么聲名顯赫,這一生平安幸福足矣。 唯一的區別,昭秦以前是“師父師父”,現在是“師娘師娘”,就在幾日前,還發生了這么一件事。 風卿養傷養得七七,但有蘇和盯著,如今地位顛倒,換成他天天吃藥,偶爾藥材不足,蘇和就親自去尋。 他素來心慈,這些年又被風卿捧在掌心養著,雖不敢說恢復到年少風采,但心體瑩然,飛鳥舞蝶路過都要沉醉于他的溫和,好比正午寧靜的微風,最是迷人。 蘇和采藥時順手救了一個青年,好巧不巧,這青年乃附近一個挺大山門,名叫圣元派的少宗主,見到蘇和,方知何為“天人”。 蘇和跟他一個字都沒說,但青年發現了蘇和所回的山巔峰巒,自此日日來山腳下,從一開始的含蓄內斂,君子夸贊到后來逐漸狂放,剖明心意。 合道大能的神魂覆蓋一個山頭不成問題,但忘淵帝擔心風卿聽不清,還給他床頭專門放了一個“攏音”的法器,那字字句句,跟在耳朵邊念叨也沒什么區別。 風卿聽到的第一天就隱隱有內傷加劇的征兆。 忘淵帝坐在一旁,擺出一副“難兄難弟”的樣子,一邊給風卿煉藥一邊開導:“好事,說明道侶是真的不錯,我當年去天嵐派求娶問清仙君的時候你是沒看到,那情敵多的,可以搓麻將了?!?/br> 風卿輕咳兩聲,“所以帝尊如今是迫不及待跟我分享曾經的痛苦了嗎?” “怎么就痛苦了?”忘淵帝笑得毫不掩飾,“蘇和本就不差,是被荒山耽誤蹉跎了許久,你應該自豪,你把人養成這樣?!?/br> 話音剛落,那法器中又響起一道文鄒鄒的聲音:“瓊竹玉骨,如黛山之秋水,風姿卓絕,如青花之盛放,一日不見兮……” 風卿當即就哽住了,忘淵帝給他拍著背:“不氣不氣,你聽他狗屁不通?!?/br> 緊跟著,另一道聲音突兀響起:“就你他媽一日不見???!我師父有道侶,你要點兒臉行嗎?我當是個什么人物呢?跟我師娘比你差遠了好嗎?滾滾滾!” 風卿先是一愣,然后低低笑開了,他抬頭看帝尊:“當年可有小徒弟這么幫你說話?” 忘淵帝不吭聲。 “帝尊?!憋L卿調整了一下姿勢:“昭秦這罵人的話跟您學的吧?別說讓蘇和聽到,就讓問清仙君聽到都跟您沒完?!?/br> 忘淵帝:“……”誰能想到昭秦這孩子資質平庸,罵人倒是學得很快,他統共也沒罵兩回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天燈 但不得不說昭秦罵人氣勢挺足,當即就把那少主罵愣住了。 “你說什么……”青年喃喃:“那位仙人是你師父?他有……有道侶?” 嗓音顫顫巍巍,忘淵帝點評:“應該是心都碎了?!?/br> 風卿斜臥在床榻上,沒好氣道:“一個修道者,心碎又死不了人,廢柴當我沒說?!?/br> “你這人……”忘淵帝樂了,就在此時宿問清出現在門口,帝尊跟風卿齊齊噤聲。 那邊昭秦還在罵:“不然呢?你也說了,我師父仙人之姿,這樣的仙人會缺道侶?笑話!看你這身板脆弱修為低微的樣子,才區區……咳咳,也就比我強那么一點點,我師娘一只手按死你!凡人常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我希望你能稍微體面點?!?/br> 宿問清已經走了進來,風卿赤裸著上半身,落在他眼中也掀不起任何波瀾,像問清仙君這樣心神合一的人,能引起他興趣的只有帝尊,旁人的別說身軀,就算是更隱秘的東西,于他而言也跟路邊的花草別無二致。 幾位大能似乎在這種事情上達成了共識,帝尊也是如此,所以此刻沒表現出多么強烈的占有欲。 一聽昭秦這話再看看放在風卿床頭的法器,宿問清頓時露出無奈的神情來,帝尊真的很閑,偏修為煉丹煉器一樣沒落下,不然還能找個由頭說說他。 “太骨喂過了?!绷郎Y笑道,太骨在上次破界一戰中損耗劇烈,雖然嘴上罵罵咧咧說著沒事,一群螻蟻能奈他何,但是帝尊剛給他煉出一個真火空間,立刻躺進去動都不動,于是忘淵帝每隔一段時間續里面的真火,直到太骨醒來。 “這樣……”法器中傳來青年失魂落魄的嗓音,伴隨著踩在枯葉上的響動,明顯虛浮,大受打擊。 昭秦見人走遠了才輕哼一聲:“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再敢來我就打斷他的腿!但是他修為比我好……沒事!帝尊給我的昏招法寶多了去了,那個‘斷子絕孫器’我一直想試試來著?!?/br> 忘淵帝:“……”經年謹慎萬分,一朝敗于破嘴。 宿問清臉上的光線驟暗,嚇得帝尊頓時心有戚戚。 “帝尊出來,我有事同你說?!彼迒柷迨疽怙L卿好好躺著,不必相送。 風卿幸災樂禍得不行,真的,跟帝尊待久了真的會慢慢領悟到他的樂趣:跟天斗其蠢無比,跟地斗其蠢無比,看身邊的人倒霉,其樂無窮。 “蘇和最近忙著給風卿找藥,疏于對昭秦的管教,帝尊你不要鉆空子?!彼迒柷蹇嗫谄判?。 忘淵帝不服氣:“什么叫做鉆空子?一般人想盡辦法都還得不到我半點恩惠,昭秦這脾性好,不用扼殺,以后行走在外不吃虧?!?/br> 這人歪理一向多,宿問清說不過他。 “剛剛收到了澤喻的傳信?!彼迒柷逭f著抬手一揮,一行泛著金光的字出現在半空中:即將破道,得機緣二三,嘆世間道法無窮,我與危笙一切平安,勿念。 “想不想出去看看?”忘淵帝順勢問道。 宿問清停駐腳步,輕聲說:“算日子,人間這陣子馬上就到中秋了?!?/br> 柳妄淵頓悟,一把攬住宿問清的腰:“走,去看看上界的人間好風光?!?/br> 三千世界甭管怎么分,皆為六界循環而守,人間仍是那個人間。 柳妄淵跟宿問清一落地就卸去法袍,變出一紫一白的尋常衣服來,瞧著像是普通商賈,面容上也稍加修飾,凡人一看就是個模模糊糊的路人輪廓,過眼都不會記得,他們看彼此倒是跟往常一樣。 從街角拐出來,外頭十里長燈恍若盤繞的巨龍,數盞天燈正緩緩上升,攤販叫賣熱烈,獨屬于人間的煙火氣息撲面而來,宿問清一愣,緊跟著筋骨舒展開,才一點點適應。 “走,咱們也放兩盞天燈玩玩?!蓖鼫Y帝興致勃勃,以他的境界對于這種熱鬧未必真的上心,但陪在身邊的人不同,心境也有不同。 天燈做工差不多,只是形狀上有區別,普通的五個銅板,兔子模樣跟蓮花模樣的更貴些。 宿問清原本拿了一盞普通的,誰知下一秒就帝尊一奪放了回去,換上了一個兔子的。 問清仙君對于帝尊這些癖好不是很懂,他好穿白色不代表他是兔子,但忘淵帝那么咧嘴一笑,宿問清想要拒絕的話就咽了回去。 兩人學著凡人,在河邊點燃放飛。 帝尊拽著兔子天燈的一角,笑著說:“我看人家都在上面寫寄語,你呢?要不要寫一句?” 宿問清擰眉思索片刻,耳邊是河水慢悠悠沖到沙石上的響動,他右手一抬,占了墨的筆出現在掌心,青年眉目認真,輕輕在燈皮上寫著。 忘淵帝湊上前,看到一行清娟瀟灑的字,字如其人,像是生了風骨:蒼生順遂,帝尊康健。 見宿問清要收回筆,帝尊趕忙接過。 柳妄淵第一次放天燈,眼角瞥著隔壁的一對男女,那兩位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在天燈上寫下各自的名字,然后圈了一個心形,雙雙面容嬌羞,滿臉希冀地看著天燈升入高空,好像這樣就能一輩子在一起。 柳妄淵決定俗氣一把,他在燈皮另一面寫下自己跟宿問清的名字,然后也圈了個心形,滿足了! 他自己就是神明,卻向神明的神明祈愿。 “哎呦!這不會是斷袖吧?”有人夸張地問了一句,他雖然看不清燈皮上面的字,但那個心形卻瞅見了,再一看兩個男子,一眾生打扮的搖著扇子就上來了,跟瞧見了什么新奇物件似的。 “帝尊?!彼迒柷遄Я俗Я郎Y的袖子,示意馬上走。 忘淵帝深吸一口氣,罷了,凡人而已。 但紈绔子弟,見他們躲避更是窮追不舍,一個狗腿子上來就擋在宿問清二人面前,不懷好意道:“如果心中沒鬼,跑什么?” 宿問清反問:“這叫什么有鬼?” “呦呵!”追上來的公子哥樂了,一攏扇子囂張地指著他們,“看看!看看人家這斷袖的覺悟,剛頒布下來的禁令權當放屁了?!?/br> 宿問清神色清冷,忘淵帝仍在深吸氣。 “怎么?!惫痈缋@到宿問清跟前,覺得他嗓音清冽動人,想必也是個水靈靈的角兒,誰知瞪大眼睛就是瞧不清面容,而有些話已經脫口而出:“你那下面,能比女人更潤嗎? 忘淵帝倏然睜開眼睛,“問清,這次你就別攔我了?!?/br> 宿問清往旁邊一站,覺得帝尊的耐性的確到了極限。 一共六個人,忘淵帝在此設下一個小結界,外面的人看來空無一物,然后他將這六人挨個按在水中,最后一位正是那個公子哥。 公子哥早在身體不能動,大力呼救發現沒人理會的時候就知道惹到了不該惹的,他的臉色蒼白如紙,雙腿止不住的抖動,等忘淵帝甩著手腕走來,當即哆哆嗦嗦:“你就是朱家大門里面的那個……那個鬼!” 鬼不鬼的帝尊不在乎,他先按著公子哥讓他喝了一肚子河水。 公子哥最后費力伸出來一個腦袋,啞著嗓子大喊:“奪你命的是朱家人,與我無關!與我無關??!” 宿問清眉宇微動。 忘淵帝好心情地問道:“什么朱家?什么鬼?說來聽聽?!?/br> 那公子哥目露詫異:“你不是?” 忘淵帝勾唇一笑。 公子哥立刻扒住一旁的石頭,聲嘶力竭:“我說!我說!” 簡單來講,這座城名為千葉城,魚米之鄉,人不少,而朱家算是數一數二的名門大戶,但就在半年前,朱家忽然怪事頻頻,一連半月,光是傭人就莫名其妙死了三個,老太太更是夜夜夢魘,精神極差!而那陣子,正逢朱家大少奶奶死去不久。 而朱家大少奶奶生前不得寵,是在朱老爺娶了偏房進門后身著紅衣一頭撞死的! 是以怨氣極重,攪得家宅不寧。 而朱老爺眼見事態失控,索性關閉宅院,另謀新地,舉家搬遷后果然好了很多。 他們搬走不久還有賊人覬覦院內寶貝,誰知晚上進去,大早上橫尸朱家正門,死相凄慘,無一例外眼睛睜得老大,像是見過極為恐怖的東西,是被活活嚇死的! 前后請了五個術士,全部無功而返。 那朱家老宅如今仍是邪門,一到晚上稍微靠近就覺得陰氣陣陣,這是千葉城最出名的事情,而這公子哥一看到忘淵帝手眼通天,不似人族,第一時間想到了這件怪事,將他跟里面作祟的厲鬼聯系到了一起。 忘淵帝聽完故事也沒放在心上,而是輕輕拍了拍公子哥的臉,好脾氣地問:“以后還敢胡言亂語嗎?” 公子哥頭搖得比路邊小孩的撥浪鼓都快,“不不不!不敢了!祝二位琴瑟和鳴永結同心!” “嗯?!钡圩鸬昧艘粋€好彩頭心滿意足,也不會真的因為幾個凡人嘴賤就開殺,凡人最惹天道忌諱,若是個修道者,忘淵帝早讓他灰飛煙滅了。 結界一撤,公子哥覺得眼前一晃,再定睛哪里還有剛才二人的身影?一切像是做夢,但江水冰冷,他們六人結結實實趴在河邊,引得橋上橋下的路人同時看來。 “?。。?!”不知六人中的誰先喊了一聲,大家猛地從地上爬起來,化作鳥獸散開。 再也不亂說話了! 第一百二十章 他看著說,我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