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仙尊被當眾退婚后 第70節
曾經那些高高在上,身著純白的神君們一個個渾身是血,而他們下方的人修仍在追趕不休。 “淵帝,你真要為了一個人器,跟六界為敵?!”有道聲音氣勢逼人。 一人執劍立于兩軍中間,五官跟神色都看不太清:“本尊護了,你待如何?” 忘淵帝眉眼一跳,心想兄弟你的聲音跟我的有點兒像啊。 其實看到這里,帝尊心中已經有了思量,雖然震撼,但到底沒給他理智震沒。 也就是說,這些記憶幻境,極有可能就是他的。 不等忘淵帝細想,之前那位立于神君之上,讓他心魂不穩的身影被一柄幾乎可以破開蒼穹的劍意從胸口洞穿,因為劇痛這人發出了短暫的低吟,只這一聲,焚骸出鞘。 柳妄淵大腦一片空白,他本能地提劍而上,想要救下那道白色身影,與此同時眾人口中的淵帝跟他統一動作,像是一對鏡像,可惜白衣染血,那人在利刃抽離血rou的瞬間跌落在淵帝懷中,隔著一層穿不過去的屏障,忘淵帝聽到白衣青年幾乎是氣音地說:“好好活著?!?/br> 痛失摯愛,嘶吼聲響徹九洲。 神界覆滅,懷著先天靈根的神官們將傳承凝聚于一處,然后合力打開一道門。 忘淵帝往前一步,正好從這道門出來,他頓時頭疼欲裂,抬手一扶,在虛妄中扶到了結結實實的墻壁。 帝尊神魂一震,所有的幻境從眼前消散,他正置身于一個洞xue中,四周光禿禿的,長著亂七糟的苔蘚,而腳下是一個早已看不出原來模樣的空間法陣。 信息又多又混亂,攪得他識海翻涌。 帝尊想到那柄長劍洞穿了白衣神君的身體,神魂俱滅…… 忘淵帝盤腿坐下,開始安靜調息,他不是個會被幻境左右的人,此刻卻如何都抽不開身。 一股難以言說的憤怒在心中翻涌,像是醞釀萬萬年,一朝驚濤拍浪,怒不可擋。 我生什么氣?忘淵帝自問,然后莫名跟了一句,又不是問清…… 完蛋,一個代入怒火更是壓抑不住。 與此同時,外面電閃雷鳴,烏云傾覆,很快,一個巨大的漩渦出現在山頂上,宿問清等人抬起頭,臉色都不好看。 “帝尊生氣可帶動天象?”危笙含著一塊果脯,膽戰心驚,心想等人出來暫時不招惹了,看這樣子明顯心情極差。 是挺差的,剛才在記憶幻境中看到的一些畫面逐漸融入自己的腦海,忘淵帝臉色森冷,這說明什么?說明就是他的記憶! 但是一點兒征兆都沒有,這種被陌生東西強行入侵識海的滋味并不好受。 當年封城外救群靈為因,之后發生的一切像是埋在了既定的命數中,經年再見,作為報恩,她的丈夫將自己帶來此處,突如其來的感召,設下空間陣法的人就是自己,甚至于……那把鑰匙可能都是他留下的。 忘淵帝按住額角,從“淵帝”到“忘淵帝”,就隔了一個“忘”字,似乎并非巧合,而是他曾經在做完這些后,的的確確選擇了徹底遺忘。為何?大概率是為了瞞過天道,在期間隱藏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這是忘淵帝能捋出來的全部。 跟他媽做夢一樣。 按照他的預計,締造這個空間陣法跟鑰匙的人大概率惹了事,賠了命,才匆匆留下點兒東西,簡單一個混帳。 然后混帳竟是他自己? 帝尊吐出一口濁氣,眼神逐漸銳利起來,記憶不全,究竟是真的發生過神界覆滅的大事還是天道為了遮掩什么給他施加的障眼法,那個鑰匙是關鍵。 打開就什么都知道了。 出去就聯系史千秋,事已至此,唯有一頭撞南墻。 不用他聯系,史千秋自己找了上來,不為別的,這天怒的征兆引得山河動蕩,不僅他,各界各門派陸陸續續都來了人,很快就烏泱泱圍著這座山。 “究竟為何?”史千秋已經跟宿問清見了面,此刻盯著幾乎要扯開的天幕十分想不通。 “不會是帝尊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吧?”有人輕聲。 宿問清淡淡一眼看過去,那人頓時噤聲。 “進去看看就知道了?!庇腥颂嶙h。 妖王想到保存在史千秋那里的風來靈鏡,眼珠子一轉,偽善笑道:“在理?!?/br> 宿問清是經歷過這些的,明白他們打得都是什么主意,修真界每隔千年萬年就要動蕩一次,正是洗牌的好時機,不少人躍躍欲試,等著渾水摸魚呢。 宿問清擋在洞xue外:“在帝尊出來前,誰都不能進去?!?/br> “不進去我們怎么知道發生了什么呀?”有人喊道:“問清仙君,您護著道侶不能用六界眾生的生命開玩笑啊?!?/br> 蘇和狠狠皺眉,他終于看懂了,合著這些人已經默認鑰匙后面埋藏的是秘寶,有數不盡的靈石法器,齊聚在此就是為了分一杯羹,覺得帝尊正在里面大撈特撈,已經等不及了。 蠢貨!蘇和冷笑,他合道修為,那個鑰匙差點兒要了他的命! 一陣死寂。 忽然有人開口:“要我說,諸位再不進去,可能連個法器渣子都撿不到?!?/br> 此言一出,氣氛驟變。 有扛著大刀的修士將刀鋒往地上重重一磕,頗為不耐煩:“史掌門,我們都知道,您是跟了帝尊的,但事已至此瞞著也沒用,鑰匙后面就是秘境,秘境里面就是法寶,是天大的機緣,你們總不會想著獨吞吧?” 有人放出了這樣的消息! 宿問清立刻看向搖著折扇的妖王,對方微一頷首,笑盈盈的。 史千秋怒不可遏:“你放屁!” 澤喻掃了一圈,嗤笑,人心如此,更古不變。 第一百零五章 你看著辦吧 史千秋罵完,在場修士自然就分成了兩個陣營。 宿問清所料不錯,消息是妖王放出去的,于這些緊盯著法寶法器的人而言,那把鑰匙就是無上機緣,需要動用風來靈鏡才能封印的東西,可見厲害。 至于打開會遇到什么,那就各憑本事,什么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道法無邊星河無邊,他們已經全然不考慮了。 碧蒙閣章鷺云跟史千秋分庭抗禮,他從前沒這個底氣,但最近是越來越愛出風頭,像是找到了什么靠山似的。 “史兄,那幾個兄弟不會說話,我替他們說說?!闭满樤齐m然笑著,眼神卻愈加銳利:“帝尊若是在其中有任何損傷,便是我們救護不周,咱們大陸出一個合道不容易,你說呢?” 史千秋聞言冷哼一聲:“章兄,你素來不喜歡隔壁的大陸的一切,覺得荒蕪之地盡是下等修士,什么時候這般在意帝尊的安危了?” 準確來說,章鷺云到現在都不喜歡,可無論忘淵帝還是問清仙君,都乃一等一的大能,他瞧不起,背地里還嫉妒得要死。 說話間“轟隆”一聲,欲要劈開這昏沉天幕一般,一道閃電從遠處疾馳而來,帶著足以使山河動蕩的強悍力道,最后重重砸在眾人跟前,修為稍低的直接單膝跪地,噴出一口血來。 好強大的壓迫力! 蘇和見狀右手一翻,多出一根通體幽藍盈光的笛子。 “蘇和仙尊不必如此?!鄙n老古樸的嗓音,像是這天地間最自然形成的風聲雨聲,透著滄桑過后越發堅挺的韻味。 硝煙散去,一高一瘦兩道身影出現在眾人眼前。 “雷音老祖!” “斷生老祖!” 這片大陸的人“嘩啦啦”跪了一地,包括史千秋都姿態恭敬。 忘了已經過去多久,今日像是契機大開,這片大陸四大合道就此齊聚,忘淵帝雖然沒出來,但也差不多了。 雷音老祖身材矮小,不知修煉的什么術法,縮水一般,脊背佝僂得厲害,臉上掛著老樹一般的皮,隨著呼吸一顫一顫,可見活了許久了,那副軀體看似一戳即碎,卻給人種一旦認真將力量無窮的感覺! 斷生老祖高他許多,是一個正常男人的身高,五官周正端肅,唇直直抿成一條線,白眉在眉尾的位置軟軟下垂,一直垂到跟嘴角齊平,他的眼中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如同蒼天一般,安靜俯視著眾生。 “千秋小兒,好久不見!”剛才張口的是斷生老祖,現在陰沉說話的是雷音老祖,他語氣不善,眼神陰沉,一步步走到章鷺云身邊。 章鷺云勾唇笑了,這就是他敢跟臨風派叫板的底牌! 雷音老祖活了兩萬一千年,卡在合道這個境界上就整整一萬三千年!其實鑰匙問世時,有那么一瞬間他感覺到了,當時雙眸睜開,貪婪畢現,他知道機會來了!可之后怎么都遍尋不到,萬萬沒想到鑰匙被蘇和封印在了體內,后妖王遞出消息,他才知曉全過程。 今日來,雷音老祖就沒打算空手而歸!斷生也好蘇和也罷,誰都不能阻止他飛升! “我記得臨風派當年不過區區一個小門小派,連個山頭都沒有,如今卻能以正道第一大派自居,可見是人修不爭氣?!崩滓衾献鏇]跟忘淵帝交過手,但蘇和跟斷生他都打過,蘇和才合道不久,不是他的對手,跟斷生則有來有回,所以性子倨傲得很,自詡合道第一,至于忘淵帝,理所應當地不放在眼中,“鷺云吶,你也別整日韜光養晦,有些責任能抗就別偷懶,不然我人修遲早式微?!?/br> 這話算是把史千秋跟臨風派從頭到腳罵了個遍,史千秋臉色難看,但礙于雷音老祖的威嚴,一個字都沒說。 章鷺云得意壞了,朝著雷音老祖拱手:“老祖教訓的是?!?/br> “什么叫做人修式微?”宿問清開口,淡淡掃了章鷺云一眼:“若是心思詭譎,善妒無能之人坐上第一大派的位置,人修才叫式微?!?/br> 史千秋壓低嗓音:“仙君!” 但是來不及了,雷音老祖從沒被人頂過嘴,囂張跋扈慣了,見宿問清如此,抓著的枯木拐杖當即重重一磕,雷霆之勢驟起:“放肆!” 朗樾應聲出鞘。 蘇和不清楚宿問清的真實實力,但化神跟合道到底差距天塹,笛子在他掌心翻飛,當即就要頂上,誰知一直不吭聲的斷生老祖一個閃身攔在他面前,斷生一手負于身后,另一只手抬起。 蘇和不敢大意,笛子已經搭在唇邊,緊跟著凜冽的劍意襲來,硬生生隔在中間,接住了斷生這一指。 蘇和后腰多了一只手,他被人用力一攬,衣袍翻飛間就到了風卿身后。 斷生老祖眼神靜如枯井,冷冷注視著風卿。 風卿不遑多讓,眼中似有一柄古劍,不動不亂。 斷生老祖神色稍有變化:“劍修?!?/br> 風卿不答。 斷生老祖:“你可知劍修忌諱動情?” 蘇和心頭一顫。 荒山就站在妖王身后,聞言猛地看來。 “我動情又如何?”風卿終于開口了,嗓音平靜:“自己道心不穩何故責備于旁人?我修劍道,跟我愛慕于蘇和仙尊,不沖突?!?/br> 蘇和腦子“轟”一聲就炸了。 誰人不知蘇和仙尊先被魔尊荒山背叛,離開魔界后不久又給了他的新夫人一滴心頭血用以還清因果,為此足足蒼老了十歲,雖仍是個溫潤儒雅的人,但跟“絕色”二字是搭不上邊的,修真界卦寶典上,美男前十都沒蘇和仙尊的名字,眾人提及他,皆是因為仙尊合道修為,一代大能。 所以敢堂而皇之對著蘇和仙尊說出“愛慕”二字的,風卿當屬第一人。 斷生老祖:“你的劍還拿得穩嗎?” 風卿:“試試不就知道了?”他說完轉過身,又是那件白色的大氅,風卿高出蘇和一些,也方便用大氅將他整個裹起來。 風吹不走蘇和臉上的燥熱,他都不敢抬頭看風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