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不晚 第16節
黑色奔馳駛入鬧市,在紅綠燈口停下。 江尋映從后排探出頭來,一臉八卦地問江厭:“哥,你老實說是不是對晚意姐有意思?” “沒有?!蹦腥说穆暰€并無起伏,似乎只是在回答一間惺忪不過的事情。 “那你剛才為什么不推開她?”江尋映滿臉寫著不可置信,“我可從來沒見過哪個女生這么對你,你還不生氣的?!?/br> 江厭沒回答,只是盯著紅燈旁邊不斷變少的秒數,修長的指節輕搭在方向盤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節拍。 江尋映嘴碎,一遍細數過往,一遍說:“之前我送你那瓶香水你不是一直嫌棄不好聞嗎?今天怎么噴來了?還說不是喜歡晚意姐?!?/br> “不過也正常,晚意姐長得那么漂亮,性格好人又主動,叫我我也喜歡?!?/br> 紅燈結束,車子緩緩啟動。 江厭冷淡聲音伴隨著身后刺耳的鳴笛聲一起響起,“你想多了?!?/br> 江尋映大眼睛骨碌碌轉著,突然又想起來前一陣江厭母親說過要給江厭介紹一個女孩子的事,脫口而出:“那你今天相親去了?” 江厭微不可察地點了一下頭。 “香水該不會是小姨逼著你噴的吧?” 后視鏡里,江尋映瞥到江厭緩緩勾了一下唇,立馬了然。 江尋映腦海里突然蹦出來江厭冷著一張臭臉,生無可戀地接受自家母親一邊往他身上噴香水,一邊碎碎念的場景,突然就很想笑。 她低頭,用手捂住臉盡量不讓江厭察覺出來,等平復過后又緩緩道:“我感覺,小姨會很喜歡晚意姐?!?/br> “你cao心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苯瓍挼?。 “這不是在等著給你結婚當伴娘嘛,”江尋映撇嘴,“再說了,哪有哥哥還沒結婚,meimei就先出嫁的道理?” “一通歪理?!?/br> — 自從上次被江厭送回家之后,周晚意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她雖然有江厭的聯系方式,但總感覺倆人之間沒什么共同話題,如果突然無緣無故的打擾會很扣分。 更何況,面對著手機,看不到他面部表情,感覺文字都是冷冰冰的。 他們的聊天頁面,迄今為止還停留在周晚意半個月前給他發的那個“好的”的貓咪頭表情包。 兩個人總共就聊了四句話,周晚意三句,江厭就只有一個看不出情緒的“嗯?!?/br> 所以當江尋映給她發消息說自己拉肚子不能來上班,問她能不能幫忙她給江厭送一下東西時,周晚意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五點半下班之后,她推開隔壁寵物店的玻璃門簾。 另外一位偏年長的男醫生見到是她,溫和地笑了笑,“是來拿尋映的東西嗎?” 周晚意點點頭,“她的柜子是哪個?” “左邊第五個,”男醫生脫白大褂的手隨意一指,“喏,就在那——” 周晚意找到江尋映的柜子,她的鑰匙放在鑰匙孔里并沒有拔掉,臨江的天潮氣依舊,柜子一打開,一股沉悶的濕氣撲面而來。 她柜子很干凈,只放了個黑色的小皮包,看得出來平時應該不怎么用,吊牌都沒摘。 按照江尋映所說的,她很快就從包的夾層里找到那支鋼筆。 筆身有些掉漆,看得出來是用了很久的,拒江尋映所說好像是對江厭有很重要的意義,所以周晚意不敢怠慢,立馬將它收進手包里。 江厭所居住的地方在臨江市區最繁華的階段,所以并不難找。 小區很高檔,周晚意沒有業主陪同進不去,被安保人員攔在外面。 高大威猛地保安站在她面前,一臉嚴肅地看著他,讓周晚意的氣勢都不自覺地矮了很多。 保安說:“要不你打個電話給業主,我再放你進去?!?/br> 周晚意不清楚江厭現在的在干什么,也不好意思貿然打擾,于是改為更為保險一點的方式,發了一條消息給他。 可日暮一點點西沉,周晚意在門衛室等了半個小時都沒等到江厭的回信。 高檔小區的配置很好,就連門衛室都配置了一臺立式空調,冷風“呼呼呼”地吹在身上,引起一片細小的雞皮疙瘩。 周晚意下腹猛地墜痛,感覺一股熱流從身體里涌了出來。 她面上一白,頓感不妙。 保安大叔見她這樣,語氣也不自覺地軟了下來,“你打個電話給業主就不行了,我又不會為難你,要是不打電話的話走也行,不然你一直在我這賴到明天也沒用?!?/br> 她面上是難有的執拗,“大叔,我再等等?!?/br> “你這有紙巾嗎?我想去上個廁所?!彼櫜涣四敲炊嗔?,扶著桌角緩緩從凳子上起來,稍有動作肚子就已經疼得滿頭大汗了。 “紙巾桌上有,往西直走800米有一個公共廁所?!?/br> 周晚意道謝,從門衛室走出。 市區燈紅酒綠,霓虹閃閃,如同星星點燈,浪漫得不行。 可惜這一切周晚意都無心欣賞,她找了個便利店,買完衛生棉后艱難地向廁所走去。 等一切處理好后,已經差不多快晚上八點了。 周晚意體寒,來生理期時常痛得死去活來,冷汗直冒,所以當下即便是走幾步路也變得異常艱難。 晚風從身側吹過,周晚意肚子疼得厲害,幾乎是走幾步路就要蹲下來休息一會兒。 像是有人拿了一根鐵棍再小腹上狠敲了一通一樣,周晚意冷汗直冒,捂著肚子在地上蹲了好久。 她走的路比較偏僻,所以沒什么行人會經過,不用擔心社死。 似乎是過了好久,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節奏沉緩有力。 周晚意沒什么興趣去看,只將身子微微往里側了側,讓出一條小道,確保來人能夠經過。 “怎么不進去?”身后傳來一道熟悉的聲線,沉冷清潤。 是江厭。 周晚意疼得沒力氣抬頭回應,只默默緊了緊手包。 “怎么了?”頭頂的燈光被遮住,淡淡的消毒水味越靠越近。 江厭蹲下身子,低聲詢問:“哪兒不舒服?” “肚子疼,”她好不容易才抬起臉來看他,面上的蒼白與以往幾次大不相,冷汗從額頂冒出,順著流暢的下頜線一滴滴掉落。 江厭眉頭一擰,隨口猜:“生理期?” “嗯?!敝芡硪鈴暮蜷g艱難地擠出一個字。 “去醫院?!蹦腥寺暰€很淡,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似乎是作為醫生關注患者是本能,江厭不等周晚意反應,便將她一把抱起。 “去哪兒?” 驟然失重讓周周晚意下意識地抬手勾緊江厭的脖頸,她漆黑的瞳仁里滿是驚慌失措。 “醫院?!苯瓍捰种貜土艘槐?,再沒多做解釋。 他把周晚意塞進副駕駛,然后又貼心的將座位放平,方便自己觀察的同時又給到了周晚意可調整的舒適體位。 周晚意望著男人清瘦的側臉,心底涌出一股暖流,隨著血液蔓延到全身,稍稍緩解了一點小腹的墜痛。 “周晚意?” 江厭坐上駕駛座后,試探性地開口喊了一聲。 周晚意有些不明所以地抬眼問:“怎么了?” 聽到有回應,男人這才無聲地松了一口氣,他嚴肅道:“從現在開始,為了確認你的是否神智還清醒,我會不定時的喊你的名字,你要記得回應我?!?/br> 周晚意緩緩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得到回應后,江厭才系上安全帶,啟動車子。 市區離江厭所工作的第二人民醫院最近,江厭抄了好幾條近道終于在半個小時之內趕到了醫院。 “到醫院了?!苯瓍拰④囃7€,而后下車打開副駕駛的車門。 他俯身問周晚意:“還能自己走嗎?” 這要是換成別人問周晚意,她肯定是立馬就從車上爬起來自己走了,但眼前的人是江厭。 他深暉漂亮的桃花眸里有關心之色,周晚意白著臉搖了搖頭,輕聲說:“不能?!?/br> 病來如山倒,周晚意說話的聲量極輕,即便是江厭俯身在她面前,也只是看到她兩瓣蒼白的嘴唇一張一合,根本沒聽清她說了什么。 但男人不想拖延時間,他左手穿過周晚意膝蓋,右手摟住她后腰,稍稍一用力,就將人懸空抱了起來。 周晚意半推半就地將腦袋埋進男人懷中,清爽的男士剃須水味兒和醫院里待久了粘上的消毒液味道混合在一起,放在江厭身上格外地好聞。 周晚意鼻子一向靈,很敏銳地辨出那剃須水的牌子。 身后的車門被男人用腳踢上,白日里擁擠異常的醫院門口現如今并無多少行人。 江厭將人抱到二樓婦產科醫生辦公室,涼涼的夜風停了又起,都不比他推門就“嘭”地一聲被風吹開了。 值班的女醫生是上次的林書雪,她從厚厚的醫學知識書本中抬起頭來,看到江厭懷里抱著一個女人時,臉色猛然一僵。 她用起身掩飾尷尬,“厭哥,這是怎么了?” “她來生理期,痛經?!苯瓍捝裆降?,這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品不出半點尷尬。 周晚意將臉從他懷里抬起來,掀了眼皮與林書雪對視上。 林書雪原本好不容易緩和過來的臉色又立馬僵硬了起來。 仿佛晴天霹靂一般,她僵著臉吶吶道:“怎么是你?” 林書雪的視線在江厭摟在周晚意后腰上的那只右手上一頓,有些不可置信地問:“你們在一起了?” 江厭沒回答這種無聊的問題,只是沉著臉將周晚意放在長椅上,長腿跨過長長的辦公桌走到里間的休息室。 沒多久,他就拽了個睡眼朦朧的男醫生出來。 他的目光掠過周晚意,喉結輕滾,嗓音又冷又沉。 “韓城,給她檢查一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