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流落邊關后 第32節
傅子恒簡直后悔得想咬斷自己的舌頭,他干嘛要說什么刺客,說什么追殺?現在好了,又得用別的謊話來圓。 傅子恒顯然不擅長這方面,被顧知意一問,就卡殼了。 正皺眉思考,卻見顧知意連忙擺手,滿臉小心道:“大俠,大俠,您別生氣,我不問了,不該我知道的事情,我不問,我不問,您別生氣?!?/br> 傅子恒見她又像是被嚇著了,想起孟大夫的話,多順著她,只得又扯起笑容,繼續編。 如此反復,一直在為了圓謊而圓謊,傅子恒終于受不住了,站起身,“你先休息?!?/br> 顧知意一把抓住傅子恒,可憐兮兮道:“大俠,我害怕?!?/br> 傅子恒揉了揉太陽xue,很是無奈,他不知道在顧知意的臆想中,他到底干了什么,或者是她經歷了什么,竟然讓她這么沒有安全感。于是,干脆坐在床榻邊上的一個圈椅里,朝顧知意指了指床,“我就坐在這里,你躺下吧,放心,我不走,不會丟下你?!?/br> 明知道這些都是哄顧知意的,傅子恒說完卻仍覺得耳尖發燙,目光不自然地移開,不敢看顧知意。 傅子恒聽見顧知意走路的聲音,以為她是被他哄住了,不料,垂落在一旁的手里突然被塞了什么東西,轉眸看去,居然是繩子。 顧知意垂著腦袋,怯懦中帶著乞求,“大俠,你將這一頭栓在你腳上,另一頭,我也會握在手里,這樣,你一動我就能醒來了?!?/br> 傅子恒這晚上在顧知意這里的經歷,簡直是他這輩子的奇遇,這會兒他都無力驚訝了,只想讓顧知意快點睡覺。顧知意說的,他全部照做。 顧知意這才拉著繩子的另一頭躺在床上。 等到顧知意呼吸平穩,傅子恒用掌風滅了燭火,也在圈椅中閉上眼睛,他以為他會失眠,沒想到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第二日,傅子恒早早醒來,見顧知意還在睡覺,便解開手臂上的繩子悄聲出了屋子。 再回來的時候,榮昌、李錚旭已經孟大夫都已經在大帳外候著了。 傅子恒一邊往里走,一邊道:“怎么不進去?” 三人沒有回答,心中的答案卻是一致的,他們怕突然進去又看見什么容易讓人誤會的場景。 不過傅子恒顯然也就是隨口一問,并沒有等著他們回答就進去了。 進了帳篷后,眾人見傅子恒明顯放輕了動作,也跟著放輕動作。 孟大夫先開口,“將軍,昨夜小顧師傅沒再發熱吧?” “沒有?!?/br> 孟大夫等人還來不及松口氣,傅子恒又道:“她好像陷入了臆想?!?/br> 于是便將自己猜測出的顧知意的臆想都說了出來,當然,替她隱瞞了女兒身的事情。 眾人聽完唏噓不已。 榮昌最先發出疑問,“將軍,那之后怎么辦?小顧師傅如今這樣還能養馬嗎?您將軍的身份該怎么跟她說?” 話落,大伙還來不及反應,屏風后突然響起顧知意的驚呼,傅子恒幾乎在聽見顧知意呼聲的瞬間就閃身轉入了屏風后。 眾人就聽見里面傳來顧知意由悲轉喜的聲音,“大俠,您沒丟下啊,剛才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將我扔下了,嗚嗚嗚嗚~” 眾人:…… 外頭的三人很快就聽見傅子恒在里面跟顧知意坦白了身份,“我們現在在邊關,實不相瞞,我其實是將軍,現在我們在軍營,你放心,我不會離開的?!?/br> 顧知意驚呼,“???您是將軍,所以,您被刺客追殺,是因為您是將軍?” 傅子恒愣住,對啊,他昨晚明明可以這么回答,立馬解決當時陷入圓謊的窘境,他怎么沒想到呢? 傅子恒點頭,繼續道:“我最近會有些忙,而且,我現在很缺馬匹,你能不能幫我養一批馬,助我打退突巖,只要你能幫我養馬,過些時候我回京就帶你一起?!被仡^他要重賞榮昌,若不是榮昌,他還真沒想到養馬的事情和他身份的事情其實可以一并解決了,也省得顧知意總擔心他丟下她。 果然,顧知意雙眼發光,“大俠,您竟然連我會養馬都看得出來?放心,養馬的事情包在我身上,我現在就可以幫你教出一批會養馬的屬下,這樣,即使將來我去了京城,您這邊的馬匹也能一直有人打理。就如手我師父說的,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覺得我還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是授大俠漁更能表達我的誠心?!?/br> 傅子恒覺得這個法子挺好,以后他就讓他親兵去馬棚忙活,省得這軍營上下都將小顧師傅那些種馬種的事情傳遍了,等顧知意將來恢復女兒身,還不知道會怎么影響她的清譽。 這事便立刻敲定下來。 于是接下來幾天里,眾人就發現小顧師傅像換了個人一樣,也不去馬棚忙活了,一天到晚就跟著將軍,將軍走到哪里,她就跟去哪里,甚至晚上都要住在將軍的大帳中。 后來才傳出,原來小顧師傅家中有事,準備在軍營中收徒,這幾天,她是忙著與副將軍討論收徒的事情。 軍中想去跟顧知意學養豬牛羊馬的人一大把,特別是親兵營外的。 他們這些普通士兵殘了,或者年歲大了,終究要是回家的,在軍營學的都是打打殺殺,等回去后,他們只能靠吃老本,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但要是有小顧師傅的本事,他們回家后,可以靠養豬牛羊馬糊口,說不定還能發家致富。但凡腦子活絡的這會兒都開始打聽小顧師傅對徒弟有什么要求。 自然,這些消息根本打聽不到,因為小顧師傅最近都跟著將軍,別人根本沒機會單獨接觸。 這會兒眾人才明白,原來不是小顧師傅天天跟著將軍,只怕是將軍早就料到會這樣,所以早早就將小顧拴在身邊,省得軍營中出現賄賂風氣,敗壞軍紀。 很快,跟顧知意學養豬牛羊馬的名單就出來了,為了不出現“教會徒弟,餓死師父的事情”,顧知意的徒弟分成養豬、養牛、養羊、養馬,四組,每組五人,一共二十個學徒。 每日里,顧知意都是分開教學。 營區里也搭起了羊舍、豬舍和牛舍,這些家畜的欄舍按照顧知意的意思,分布在營區的不同方向。 顧知意每天奔波在營區各個方向,因為距離實在有些遠,被允許可在營區內縱馬奔跑。 這些天,顧知意一直如同活在自己的夢里一樣,夢里的她,剛從山上下來,然后就遇上了被人追殺的傅子恒,道這里,一切都和她當初經歷的一樣。只是在遇到野豬后,顧知意差點被野豬拱死,傅子恒救下她后,故事開始不一樣。 就如傅子恒推測的那般,只是,顧知意臆想中的傅子恒找不到路,和顧知意打聽了一個地方,那地方跟京城有一段距離,但起初兩地的路線是一致的,一路上遇到好幾次刺殺和意外,都是傅子恒護住了顧知意,因此,顧知意生了欺騙傅子恒的心思。后面的基本上就是傅子恒推測的那般了。 顧知意就這般渾渾噩噩地過了大半個月,終于突巖人發起了進攻,又是一場血淋淋的戰爭,城墻下,看著不斷被抬下來的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將士們,原本如上次一般幫著孟大夫給傷兵們上藥、包扎的顧知意,突然頭疼欲裂,甚至直接栽倒在地。 再次醒來的時候,顧知意的腦子里多了很多記憶的碎片。 作者有話說: 沒錯,我們的女主要恢復記憶了,是所有記憶,猜猜她還記起了什么? 第53章 、記憶 小金端著湯藥進屋的時候, 正好看見顧知意兩眼發直地盯著帳篷頂,驚呼道:“小顧師傅,你醒啦, 太好了,我去叫師父和將軍他們?!?/br> 顧知意想讓他別去叫人了,嘴巴剛張開,小金已經跑了沒影了。 顧知意看了圈周圍的擺設,發現自己居然還在傅子恒的營帳中, 想到自己犯迷糊的這些天, 天天一有空閑就跟在傅子恒身后的傻樣,甚至還干出天天睡在傅子恒營帳的囧事, 不禁頓覺尷尬。 于是,顧知意撐著床沿, 站了起來,這一下,竟牽動了肩頭的傷口,疼得她倒吸一口氣。 顧知意緩了口氣,便她便抬腳朝外走去, 打算去自己的營帳,卻在剛轉過屏風, 往前沒走多遠的時候,就聽見外頭傳來好幾個人的腳步聲, 還有榮昌將軍的大嗓門, “小顧師傅這回會不會連養豬牛羊馬都給忘記了?” “啊,我忘記問了?!笔切〗鸬穆曇?。 “說什么呢, 指不定這回小顧師傅……哎喲!”孟大夫的話沒說完就因為前面的榮昌與李錚旭兩位副將突然停腳, 孟大夫的鼻子撞在了李錚旭副將的后背處, 疼得他直冒眼淚。 而榮昌和李錚旭停腳自然是因為前面的傅子恒停住了腳。 傅子恒則是因為看見顧知意站在大帳中。 “你醒了?”這一次傅子恒不敢說太多的話,他有些擔心,顧知意這次會不會又陷入別的臆想中。 顧知意沒想到一下子來這么多人,她也愣住了,這些人難道都不用干別的?直接聚在一起? 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與傅子恒這么正面撞個正著,顧知意覺得很尷尬,她扯著嘴角干笑一下,“嗯,我醒過來了,這些天給將軍和大家添麻煩了,沒什么事的話,我回自己的營帳了?!?/br> 傅子恒瞧著顧知意閃躲的眼神,總覺得哪里有什么不一樣了,可是又說不上來,側身讓開,讓營帳門口露出來。 李錚旭聽見傅子恒的話,也趕緊往旁邊跨了一步。 身后的的孟大夫,一邊捂著鼻子一邊忍著酸澀的眼淚道:“小顧師傅,要不,先在這邊把完脈再走?也好讓將軍他們放心?!?/br> 顧知意卻垂著眼瞼道:“不用了,我都好了,勞煩各位記掛?!闭f完還朝眾人執了一個抱拳禮,“我先回營帳了?!?/br> 于是眾人就那么眼睜睜地看著顧知意從眼前走過,目送她進了營帳,這才轉頭看向傅子恒。 傅子恒大步走向主位,道:“沒什么事就散了吧,孟大夫待會兒還是去看看她吧?!?/br> 孟大夫應聲,就要退下,他鼻子還很酸。 榮昌忍不住道:“將軍,不用先問問小顧師傅,軍營里的豬牛羊馬都怎么弄嗎?別的還好說,可我聽之前在馬棚那邊干活的六柱說,上次給種上了突巖馬種的十來匹母馬,好像該做什么檢查了,我問他怎么做,他也不大會?!?/br> “六柱?”傅子恒顯然已經忘記這個人了。 “哦,就是小顧師傅的同鄉,上次還是將軍和李副將去突巖將他救回來的,他感念將軍救命之恩,回來沒幾天就來從軍了,之前被安置在馬棚那邊幫忙,后來小顧師傅開了很多組,將他安置在養豬組了?!睒s昌解釋道。 傅子恒點點頭,“那你們等孟大夫檢查完,要是她身體沒有大礙,就去問她吧。記得,進去前先敲門?!?/br> “哦!???將軍,您怎么不去問?”榮昌不解道。 “我還有別的事?!备底雍阏f話間,開始磨墨,眾人見他似乎準備寫什么了,也不好再多問,便都退了出去。 等眾人都退了出去,傅子恒這才放慢磨墨的速度,想著剛才顧知意的眼神。 那眼神帶著懊惱和局促不安,似乎還有從未有過的疏離,對,是疏離。在傅子恒的印象中,顧知意大多都是咋咋呼呼,古靈精怪,她什么情緒都可能有,可不管是在她陷入臆想后,還是之前,疏離這種情緒,是她從未有過的。哪怕是對著她討厭的突巖人,她也只會是嫌棄和厭惡。 傅子恒的心突然又“突突”地跳了起來,她不會又陷入什么新的臆想中了吧? 這種擔心,立刻沖散了傅子恒對這次大勝突巖的喜悅。 這一次,因為傅子恒提前做好了周全的準備,就等著突巖人來自投羅網,而突巖那邊還完全不知情,還以為又如以往一樣,能打魏國一個措手不及。于是這場大戰,在魏國以死傷五百余將士的代價斬殺突巖三千余人,繳獲突巖馬匹三百余匹,獲得大勝。 突巖此次元氣大傷,估摸著這個冬天都不敢再往這邊來了。 經歷兩場戰爭,傅子恒如今在軍中也算是真正站穩了腳,又加上顧知意在軍中一會兒養馬,準備打造騎兵,現在還養起了豬牛羊,準備改善軍中將士們的伙食了。如今這全軍上下,人人都充滿了干勁,感覺未來特有奔頭。 這樣士氣,傅子恒看在眼里自然十分高興。不過這種高興,竟然在猜測顧知意可能陷入新的臆想,而自己卻無從得知如今是什么情況,傅子恒的那種喜悅之情被沖了個七七八八。 另一頭,顧知意端坐在床沿,伸著手,讓孟大夫把脈。 孟大夫也很不習慣這樣的顧知意,要知道,這些天,顧知意每次把脈或者扎針的時候,都要傅子恒陪在一旁,對他總是一副提防的模樣,孟大夫每次給顧知意把脈扎針,內心其實都是煎熬的,若不是怕激著顧知意,他是真想朝她大喊:“老子對男童沒興趣?!?/br> 現在顧知意這么安安靜靜,十分有禮的樣子,孟大夫反而不習慣了,這次把脈的時間顯然比往常久了些,“小顧師傅體內已經沒有毒素了,身子已經無礙,不過,肩頭的傷還要按時換藥,這些時候可能會有些癢,當初為了祛毒,挖得有些大了,小顧師傅還要將養些時日?!?/br> 孟大夫特意提起祛毒挖rou的事情,就是想看看這回顧知意會作何反應,原以為她又會驚恐萬分地去找傅子恒,卻不料,顧知意的神情幾乎沒有變化,十分有禮道:“有勞孟大夫了?!?/br> 一時間倒是讓孟大夫不知道該怎么繼續下去了,好半晌,孟大夫才忍不住問道:“小顧師傅,不知道這次,你是不是又有別的想法了?你不會還覺得我想納你一個男童為妾吧?” 顧知意一臉尷尬朝孟大夫抱歉道:“孟大夫說笑了,之前我是因為中毒傷了腦子,對孟大夫多有得罪,還望孟大夫莫要與我計較?!?/br> 說話間,顧知意起身朝孟大夫正兒八經地抱拳作揖,弄得孟大夫連連后退,干脆告退:“我先出去了?!?/br> 退至門口的孟大夫抹了一把腦門上不存在的冷汗,對上榮昌和李錚旭詢問的眼神,他壓低聲音道:“我瞧著,這次恐怕比上次更難對付?!?/br> “???” 屋內的顧知意等孟大夫離開后,直接起身將營帳的門從里面捆住,類似反鎖上,然后直接倒在床上,迅速想著如今的處境。 沒錯,她現在什么都想起來了,想到這一世,師父總在教她新東西的時候都要問一句類似“你可想起什么沒有?”的話,她現在好想告訴師父,她想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