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他其實是個還不錯的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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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基地的破敗,很多失敗的擬狼人實驗品承受不住并發癥的痛苦而死去,吳景風作為“后勤骨干”,每天早起掩埋同伴的尸體,晚上睡前再和他親愛的白蘿、黃芋、北瓜、水桃一一道過晚安。 基地開始武裝后,姜振明強制要求所有有戰斗力的人員每天練槍打靶,吳景風只能將他的后勤工作提前到凌晨五點。 試驗田里,幾個病怏怏的擬狼人正在除雜草,李東安也跟著忙前忙后。他的肩膀因長時間維持摘除的動作而勞損,頸椎也時常犯疼。 他還穿著災難前的襯衫,為了去各地的學術會議作報告,他有很多襯衫和正裝,鮮少的幾件休閑短袖已被擬狼人瓜分了。 即使在這樣的境地,他依舊將襯衫袖子規整地挽至臂彎,眼睛端正地架在鼻梁上。這不是他作為北部人的尊嚴,這只是他的習慣。 凡事皆要認真。 包括在除雜草的時候,他也很認真。 當戈越的目光從門口落在他身上時,他艱難地抬起了頭,脊柱嘎嘎作響。 她走向他,不欲與他閑聊,但凡見面肯定有要事要說,這次也不例外。 “凌晨叁點,有機合成室見?!?/br> * 戈越在冰箱里細數了剩余的P57K,恰恰好夠給所有暗籠Omega注射的量。只要今天一過,她就能帶著她的靈丹妙藥、她的實驗品、以及對自由的向往離開這困了她快叁年的地方。 姜振明晚上被她破天荒騎乘,新奇得不行,又被她撩撥著瘋狂在她腺體上啃咬。戈越提前貼好了收集薄膜,完完全全騙走了他的信息素和體力,棕頭狼睡得又死又沉,甚至還打起了呼嚕。 熬到凌晨兩點半,她提前來到有機合成室,手里還攥著余威送給她的冰冰糖,冰冰糖掃視了整個房間,未能發現任何可疑攝像頭。 戈越關了它,靜靜地坐在椅子上。 踏上安全通道的樓梯,李東安的心情很激動,心跳如腳步聲一樣明晰。他是個鮮少有大情緒波動的人,生命的意義只存在于方寸實驗臺之間。 今晚他第一次如此激動。 順風順水了叁十年,頭一次人身安全受到威脅,從天上被打落凡間,終于可以在今天逃出生天。 戈越提出要見他,一定是偷到了車鑰匙。只要她們走出這里,沿著泯星河就能在第二天白天行駛到加氦站。 擬狼人基地在南北部的交界處,跨過去就是秩序井然的文明社會,他的臉已經錄入了系統,任何一個公共安全人員的視訊鏡都能立馬識別他,并向他提供優質的服務。 他還會穿上筆挺的正裝,在眾多學者面前展現他在艱苦環境下做出的病例報告——戈越。 有機合成室里正開著一盞臺燈,輕輕推開一個縫隙,李東安看到戈越正坐在里面。她翹著二郎腿,用手支著下巴,像極了當初在學習室挑燈夜讀的模樣。 自打那件事之后,戈越確實變了,她變得安靜寡言,更像一個機器人了。 這不就是他希望的那樣嗎?一個沉默的、如同人工智能般的助手??僧斔孀兂蛇@樣的時候,他卻感到酸澀無助。 踏進合成室,地上鋪了一層塑料布,黑壓壓的一片。戈越見到他,笑著低聲招呼:“學長,過來?!?/br> 不知為何,她的這個表情,像極了當初打賭要和他約會的樣子,明亮又活潑。 李東安不想細想是什么令戈越在二十五歲的年紀變得如此滄桑,因為想的越細,他的心就會被一種陌生的情感侵擾,包裹得他很疼。 “大晚上的怕你困,你的咖啡?!备暝綄⒖Х缺葡蛩?,好像是他原來使用過的。 他坐下,很鄭重地面對戈越。 “叫我來,是已經偷到車鑰匙了嗎?打算什么時候出發?” 戈越交叉著雙臂,狀態輕松得過分,打量李東安的神情令他有些不自在,好在她趕緊開了口:“咱們明天走。但是走之前,我要確認一些事,關于過去的事?!?/br> 李東安心生不妙之感,他突然覺得戈越大晚上找他或許是來興師問罪的,頓時有些緊張,若是她不愿與他合作呢? “學長不用怕,兩年前的事并非是你一人促成的,我只想知道為什么?崔明承諾了什么?” 見李東安依舊不放松,戈越繼續打消他的疑慮:“這事就算在原來的實驗室環境,大家也會在背后說閑話,以你的能力還要擔心揭發了崔明,回到北部沒有可以依靠的人嗎?” 李東安動了動嘴唇,很奇怪,這并不是難以說出口的東西,他從不對事實難以啟齒,可此事就是有些艱難。 “因為經費……” “什么經費?” “他承諾那年會申請高出預算30%的研究經費,這30%加上你的新人研究員鼓勵經費,統統用于復合物Q的后續研究,這些只是錢而已,所有的實驗器材可以使用基地內部的,無需重新購買。當時這研究已經到了尾聲,所以……” “前提是你要輔助他完成Omega改造手術?” 李東安點了點頭,“這手術不合法,盲目招一群人來不合適,不如結成利益聯盟?!?/br> “我的新人研究員鼓勵經費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從來沒聽說過?” 見戈越的表情不像是在生氣,反倒是一臉疑惑不解,李東安便全盤托出了:“每個從進修班畢業的研究員都有這筆錢,用來資助你的實驗起步,通常支持叁年?!?/br> “哦,原來如此,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足夠支持一項耗錢的項目直到完結了?!?/br> “沒想到啊,王國還有如此慷慨的時候?!备暝叫α?,笑得很爽朗,“改造Omega這種事后來還在做嗎?” 李東安嗯了一聲,“在你之后又做了一例,那個女孩死在這場災難中了,你應該見過她的頭,就擺在當初他們綁我們的那個走廊?!?/br> 戈越回憶了一下那個年輕實習生的模樣,那時她顧不上理會新人,不過確實從某個時間點開始,這個實習生變得心不在焉,每日悶悶不樂。 聯系李東安之前的推測,這場喪失災難很有可能是有人放出了攻過毒的白鼠,戈越愈發覺得實習生有重大嫌疑。 自己敬重的導師,以贊許的眼光告訴新來的女孩:“你是被我挑中的優秀學生,我是你的伯樂,我以你為榮?!笔獠恢?,這位為師之人惦記的只是女孩的肚子,任誰都有毀了一切的沖動。 戈越忍住了自己的冷笑,她突然轉了個話題:“學長還記得我剛來的時候嗎?那時候我對你是有愛慕之心的,只是沒對你認真表白過,總是逗你?!?/br> 李東安錯愕一秒,低下頭,“我這個人,對戀愛并不感興趣?!?/br> “是啊,你是要和科學結婚的人嘛?!备暝酱蛉に?,“正是因為這樣,我才對你有意思,如果你稍稍調查一下我,就知道我在理工大的名聲并不太好……” 聽到這句話,李東安直視戈越的眼睛打斷她:“我對世俗的名聲,也不感興趣?!?/br> 戈越被他黑夜里炯炯的目光看得心酸,若是在兩年前,她們能敞開心扉如此聊一次,結局是否會有改變? “學長……”她伸手去夠自己面前的那杯咖啡,端到嘴邊,她望向李東安身后的虛空黑暗,黑得像深不見底的井。 她慢慢地啜了一口咖啡,發問:“我好想問你,兩年前,哪怕一瞬間,你是否有那么一點喜歡過我……” 話音剛落,從李東安身后的黑淵之中深處一只慘白的手,那手一把捂住他的嘴,炫亮鋒利的刀片乍然之間在他的喉嚨上留下一條深刻的刀口。 李東安驚恐地捂住喉嚨,他可能想說什么,但血液早已堵住了他的話語,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順應重力的作用,緩緩跌落到早已鋪設了塑料布的地面上。 災難前叁樓實驗室裝修,幾乎每個房間都蓋著的塑料布,如今倒成了她們殺人的輔助。 下手之人落刀很穩,沒有造成血液飛濺,鮮血只是像泉水一樣從泉眼滾出,配合李東安富有節律的抽搐,十分生動絕望。 他深處血手對著戈越,猙獰的面容毀滅了他應有的矜持,面對近在咫尺的死亡,白天掘墓時的灑脫渾然不在。 慢慢的,李東安的手垂在了地上,血液也失去了剛才的壯觀,他終于在依依不舍之時舍去了這個世界。 戈越放下手中的咖啡與她的“小殺手”對視,大面積的鮮血染上了在少年漂亮的手背,他沖著微光,美得像沾染了血腥的白色雕塑。 “干得不錯?!彼f。 臨初濺上了幾滴紅色的臉龐,剎那間揚起一個開心的笑容——那是獲得夸獎后的喜悅。 戈越伸手摸了摸李東安那杯尚有余溫的咖啡,想起她們常常奮戰一整晚就為攻克一個難關的時光,當時面前就這樣擺著兩杯咖啡,有時是她沖的,有時是李東安。 她們會為一個問題爭論許久,大部分時候都是她因經驗不足而犯了糊涂,可李東安還是一字一句解釋給她聽。 糾正錯誤概念也是他的職責所在,他的確認真。 他其實是個還不錯的前輩,這一點戈越從來沒有否認過。而至于他臨死前聽到的最后一個問題…… “這個答案已經不重要了?!?/br> 她蹲下來,最后為沒能瞑目的尸體,扶正了鼻梁上的眼鏡。 —— 喜歡過?沒有。兩個人的答案都是這個。 女主的心情是面對一個大活人死亡的激蕩情感而已,不用當真。 塑料紙在第11章提到過~ 存稿嚴重告急,要開始肝了,求個鼓勵甩我臉上!后面估計還是早上更新~7:00或者7: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