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藻宮咸魚紀事 第9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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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老也發了誓,稱違諾者將受神明座下毒蛇的吞噬,他身邊的契丹少年也收起刀刃,垂下頭,神態虔誠,仿佛真的有神明在注視著契丹的信徒。 發完誓后,三皇子道:“好了,你可以把這些武器帶走了,我們將在今天傍晚前往綠洲?!?/br> 長老道:“我們會備好駱駝奶和羊rou,并為你們清理毒蛇和蝎子,你派出一個人跟我回部落取藥粉吧,藥粉得早些用,效果會更好?!?/br> 三皇子側頭道:“陳娘娘,你替我把周夫人叫來吧?!?/br> 我叫來女醫官,與她并排走過去,還沒走到三皇子身旁,只聽那長老一聲怒喝:“阿目金!” 一個契丹少年沖了過來。 那少年膚色偏黑,人如其名,瞳孔是非常明亮的金色,像一頭矯健的豹子撲了過來。 我向后退了一步,那少年在女醫官面前停住腳,張了張口,似要說些什么,最后只道:“你就是周夫人?” 女醫官淡漠地點點頭。 金瞳少年道:“夫人……你已經成婚了?” “是,”女醫官道,“我本就是有夫之婦,我們倆先前就算是偷情,你不用對我負責?!?/br> 我震驚地站在一旁。 偷情? 負責? 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 是我想的那樣嗎? 長老道:“阿目金,你可聽清楚了?還不快回來!” 金瞳少年失魂落魄地回來了,女醫官站到三皇子身后,道:“三殿下,什么事?” 三皇子道:“周夫人,我要派你隨這位長老去部落取藥粉?!?/br> 女醫官恭敬道:“是,三殿下?!?/br> 那金瞳少年看起來更失落了。 女醫官很快就拿來了藥粉,還是阿目金送她來的,阿目金似乎仍對女醫官念念不忘,一直揪著她說些什么,我也沒敢聽,躲到一旁侍弄著我的飄飄花,只在返回拿水壺時聽見女醫官道:“你并不是唯一的,我好過的男人就跟戰場上的尸骨一樣多,你不用對我負責,那么多次了,你難道感覺不出來,我經驗很豐富嗎?” 當天下午,三皇子帶著將士們搬到了綠洲內,這群契丹人果然重諾——或者說是對神明虔誠,綠洲內的木屋有藥草的氣味,應當是被熏過的,有幾個契丹婦人打掃了屋子,將駱駝奶和羊rou放在剛擦好的石桌上,見了我和女醫官,又熱情道:“怎么還有女兵?要不要去洗個澡哇?我們部落里有個女兒河?!?/br> 我和女醫官的確都很想洗澡了,也對將士們的烤rou與烈酒不感興趣,便隨著那幾個婦人進入部落。 所謂女兒河,就是專供女子洗浴的一截河道,我和女醫官痛痛快快地洗干凈了身子,只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 一位婦人留我們用飯,我的確是餓了,便與女醫官留了下來,飯后給了她兩片金葉子,她更熱情地留我們住宿,還讓她的小女兒給我們送來了干果,我說要給三皇子報個信兒,她又打發了她的小兒子去跑腿。 最后,我和女醫官便在這位契丹婦人家過了一夜。 我一直沒見著這位婦人的丈夫,便隨口問了一句,這婦人說他丈夫去為部落找飄飄花了,又絮絮說了許多話,我這才知道,飄飄花在契丹部落中是極其重要的物資。 那婦人說,小孩子是沒資格用飄飄花的,她永遠忘不了她成年后第一次趕上的部落狂歡,她第一次用飄飄花,她一輩子也忘不了那樣的快活。 第二天一早,我與女醫官兜著一大袋干果、帶著驅蟲的藥草回到營地,三皇子正蹲在我的屋子里,看那些埋了飄飄花種子的土,女醫官猛地把我推進屋里,然后哈哈笑著,轉身走了。 我莫名其妙地與三皇子四目相對,三皇子咳嗽一聲,道:“陳娘娘,你還沒有上藥?!?/br> 想想女醫官那眼神,儼然是把我們當成一對有情人了,實在是令人尷尬。 我能怎么辦? 只能換好衣服,原地趴下了。 飄飄花開出了七色的花時,軍營中來了回信。 這次馮靜儀沒再來了,傳信的是一隊士兵,三皇子對他們吩咐了幾句,他們便帶著糧食離開了,直到飄飄花結果了才回來。 成熟的飄飄果效果最好,若是在將熟未熟時摘下,便可保存至少七天。 我道:“已經過去十多天了,煥兒,你確定那些契丹兵還會留在那個小部落里嗎?” 三皇子冷笑一聲,道:“他們會的,他們一定會留在那里?!?/br> 我看了看那成熟的果實,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這功效詭異的飄飄果,先前在青藻宮養出來的飄飄花,還沒結果就被我做成了干花。 “為什么這么說?如果我是那契丹大將軍,我一定會帶好物資,早早跑路?!?/br> 三皇子閉了閉眼,道:“陳娘娘,你有所不知,這支契丹兵的大將軍雖然是哥哥當,但真正有腦子的其實是弟弟,你應該也看得出來,知道不能坐以待斃的是弟弟,決定先下手為強的是弟弟,忽悠士兵送死的依然是弟弟?!?/br> 我十分認可地點點頭。 那死去的持鞭兵的確是有頭腦的,還知道調虎離山,擒賊先擒王,若不是三皇子提前在部落里埋了一步棋,只怕還真就讓他得逞了。 三皇子道:“可惜這么個有頭腦的人物,卻偏偏有個沒頭腦的哥哥壓在上面,所以這對兄弟帶的兵才會負責追殺曦jiejie這種光結仇沒軍功的活兒?!?/br> 我沉默片刻,三皇子又道:“陳娘娘,那些契丹兵占的是個小部落,你猜那個小部落里什么最多?” “什么最多?難道是飄飄花最多?” 三皇子笑道:“不是,那個小部落,早先只要強壯的男丁,視生女兒為賠本生意,掐死了無數女嬰,后來缺少女子,男子無妻,女孩兒成了稀罕物件,便又一窩蜂地搶著要生女兒,如今那小部落里,女孩子最多,尤其是年輕漂亮的姑娘?!?/br> 我道:“人說虎毒不食子,沒想到還有人會掐死自己的兒女?!?/br> 三皇子道:“那契丹兵搶了小部落,就是進了溫柔鄉,這才不到一個月,他絕對不會走的,我的刀也盼著要喝他的血呢?!?/br> 第126章 返程 飄飄果剛剛成熟時,三皇子摘下十幾個飄飄果,于傍晚時分帶著士兵們前往另一個小部落。 我原本是想跟著去的,但三皇子以戰場殺戮之氣會沖撞女子為由,要求我和女醫官留在營地,我也覺得自己并不能幫上什么忙,便留下了。 與我一同留下的,除女醫官外,還有十個士兵,正是先前來送信的那幾個,他們似乎知道我的身份,對我十分恭敬。 兩天后,三皇子帶著契丹將領的人頭回到綠洲,剩下的兩個飄飄果也熟透了,被我親手摘下,交給部落長老。 此次有飄飄果的幫助,軍中無人受傷,三皇子與士兵們聚在一塊兒慶祝,我則和女醫官待在屋內。 女醫官道:“你是不是跟三殿下有點什么?” 我強壓下身上的雞皮疙瘩,道:“沒有,我和三皇子清清白白?!?/br> 女醫官道:“我當然知道你是清白的,你守宮砂都還在呢,我是說,三殿下這么喜歡你,你喜歡他嗎?” 我道:“我怎么不知道三皇子喜歡我,你從哪里看出來的?” 女醫官道:“女人的直覺——那你覺得三殿下好看嗎?” 我腦海里浮現出三皇子那張皎如玉樹的臉,不假思索道:“好看?!?/br> 女醫官感嘆道:“我也覺得三殿下生的特別好看,我當初還饞過他的臉,想把他搞上手,結果沒成,主要人家是皇子,我也不敢做的太明顯?!?/br> 我實在無法想象這位豪放的女醫官勾搭正正經經的三皇子的樣子。 女醫官又道:“三殿下打仗的樣子也好看,即使是殺人放火,瞧著也一點兒都不粗魯,就跟跳舞似的,當初沈將軍也是如此?!?/br> 三皇子的武術是跟沈辰學的,沈辰年少時為了給我長姐獻殷勤,學了不少花哨的功夫,因此三皇子揮刀揮劍的動作也自帶一絲飄逸風流。 這一點,我早先在看三皇子練劍時就深有體會。 我道:“三皇子練武時的風姿的確是賞心悅目?!?/br> 女醫官道:“你既然覺得三殿下好看,三殿下也喜歡你,你為什么不同他在一起呢?” 我心知這女醫官是把三皇子的孝心當成了戀慕之心,但我也沒法解釋我和三皇子的母子關系,只含糊道:“我不能跟三皇子在一起,這不合禮法?!?/br> 女醫官道:“不合禮法?是因為你是宮里的女官,配不上皇子的尊貴身份嗎?” 我道:“是的?!?/br> 女醫官道:“其實就算你做不了正兒八經的三王妃,也可以做妾呀,只要三皇子抬舉你,做妾也能很舒服的?!?/br> 我道:“我不會做妾的?!?/br> 我們陳家家風嚴謹,哪怕我是庶女,從小也是被當成大夫人來培養的,當初我被迫做了皇上的妾,我祖父至今耿耿于懷,一想起便要唉聲嘆氣,更何況是做皇子妾? 女醫官嘆了口氣,道:“真好,為皇上辦事就是有底氣,你能當一輩子女官,不愁吃喝,也就罷了,你若是要出宮,就會發現,當糟老頭子的正妻,比當小少爺的通房丫頭還難過呢,像三殿下這樣的人物,哪怕只春風一度,無名無分,我也是高興的,美人不可辜負,禮法又算得了什么——唉,我可能也是年紀大了,就偏愛這種年輕氣盛的毛小子?!?/br> 我道:“你沒能和三皇子在一起,所以就選擇了阿目金嗎?” 女醫官笑道:“你怎么知道的?阿目金也生的好看,尤其是那雙眼睛,真真就跟金珠子一樣,真是漂亮極了,簡直要吸了我的魂,不過我跟阿目金是互相選擇,我喜歡他年輕漂亮,他喜歡我老練放蕩,你知道,沒破處的小男孩,總是會喜歡熟透了的女人,我原先以為三殿下是個例外,現在看來,他也喜歡年紀比他大的女人?!?/br> 大漠干燥,又說了這么久的話,我覺得有些口渴,便倒了杯水,喝了幾大口,才道:“我覺得阿目金并不是喜歡你放蕩……” 話音未落,我看見女醫官臉色微變,便停住了話頭,道:“怎么了?” 女醫官盯著我手里的茶杯。 “你想用飄飄果嗎?” 女醫官目光詭異,我只覺得那茶杯燙手起來,連忙放下,道:“當然不想,誰會喜歡神志不清的感覺?我還是喜歡清醒地活著?!?/br> 女醫官道:“這可由不得你了,這部落為了狂歡,直接把四個飄飄果都放進了水源里,整個綠洲的水都有飄飄果汁液,你沒發現三殿下他們喝的都是駱駝奶和酒嗎?你剛剛喝的那些量,夠你迷糊好一會兒了?!?/br> 我頓時就慌了。 “有沒有解藥?我也沒喝多少啊?!?/br> “沒有,”女醫官道,“好好享受吧,藥效過了就沒事了?!?/br> 我已經覺得有些頭重腳輕了,但還是不罷休地用手指摳著嗓子眼,試圖催吐。 女醫官將我的手拔出來,把我放倒在石床上,蓋了塊毯子,道:“別鬧,乖乖待著吧,我去叫三殿下來?!?/br> 叫三皇子來做什么? 看我出丑嗎? 然而我已經有些迷糊了,根本說不出話來。 我好像睡著了。 并且做了一個夢。 夢里,有馮靜儀和三皇子陪著我,我們三人游山玩水,游歷天下,將旅心畫師繪制的風景看了個遍,最后,我們來到了松江郡,我們在松江畔的酒樓里吃了肥松魚,離開時,我看見裴元芳攜妻兒走向了我,他們也是來吃松魚的,裴元芳有一個貌美溫婉的妻子,還有一雙兒女,正應了一個“好”字,兩個孩子收了我的見面禮,甜甜地道謝。 路過昔日的陳府時,我還看見了祖父,他看起來仍是二十多年前的樣子,身體康健,正在院子里給荼靡花澆水,祖母坐在廊下曬著太陽,搖椅晃晃悠悠的。 如夢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