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經論道的太后 第4節
是太后這個養母接納他,照顧他,教導他,又為他聯絡朝臣,籌謀大事。 太后再偏愛自己的親生子也終究是將皇位給了他,他如今為了貴妃,與太后鬧成這樣,屬實不算孝順。 我看出了皇帝的愧疚,趁勢提出要他晚上與我一同去看望太后。 皇帝對我的提議很是贊成,意料之外的,還說要去承元殿接了小王爺一同去向太后請安。 我只在心里驚喜了一把。卻不敢表露的太過,立馬轉移了話題,說得再多恐皇帝以為我是替太后辦事的。 我看到了午膳時間,便站起身來告退,作勢要走。 皇帝卻很堅持的要留我在養心殿吃飯。 按說身為皇后來養心殿探望皇帝是可以的,在養心殿吃飯便不合規矩了。 我正遲疑著,皇帝已攜了我的手到偏廳并吩咐人準備擺膳,我受寵若驚之時也提起了十二萬分精神。 果然吶,我的直覺是對的。 皇帝在飯桌上與我說到,他想打仗,但是朝廷里絕大部分的官員不同意,原因無它,便是沒錢二字了。 他讓我在后宮里給他湊一筆錢出來。 聽了這話,對著滿桌的豐盛菜肴,我真的已經吃不下了,卻不得不強顏歡笑。 看著皇帝殷勤至極的給我添菜添飯,我真的不知道該說點什么緩解一下。 要說錢,我是真的沒有。 我勤儉持家,不事奢華,我宮里的吃穿用度連景妃都比不上。 究其原因,不是因為我要維持這賢德的人設。 直白的說,收買人心需要錢。 便是下午,又要召誥命們進宮開茶話會了,哪次來我讓她們空手回去過? 且說宮里這邊,上至太后妃嬪,下至宮女太監,哪邊不需要常常打點? 便是上次送貴妃的那尊白玉佛,是我花了一整個月的月銀才搞到的。 蘇澤曾說我,日常用些錢財來收買人心不符合皇后的身份。 皇后又怎么樣呢,端坐著說說好話,畫畫大餅便會有人追隨你了嗎,騙傻子呢? 我跟蘇澤這樣的頑固學究說不清楚。 可是如今,我跟皇帝更說不清楚。 我去哪給他找銀子呢,我又該如何把錢從妃嬪命婦手里邊扣出來呢? 害,這日子一天天的。 頭疼。 用過膳以后我便向皇帝告退了,皇帝還派了自己的鑾駕轎輦親自送我回去。 我推辭說這不合規矩,沒想到皇帝握著我的手說:朕心疼自己的妻子,便是最合規矩的事了。 說實話,人間清醒如我,真心覺得心里發毛。 話說下午便要召見命婦們了,我身上還有一個這么大的任務,當真疲憊不堪。 想著想著,我坐在轎輦上竟緩緩地睡著了。 怪不得許多人都喜歡坐轎輦呢,這轎輦坐著是當真舒服。 我雖有皇后專用的儀鑾,出行卻很少用。 尤其是去見太后,為表尊敬,再熱再冷的天我都是走著過去。 春日融融,楊柳依依,我昏昏沉沉的睡著。 這樣綿長而悠遠的日子里,仿佛哪里傳來了嗚嗚噥噥的江南小調。 是誰,是云美人嗎? 那個深夜思念家鄉而哭泣的女子。 醉里吳音相媚好,白發誰家溫媼? 我夢見自己老去,夢見自己兒孫繞膝。 第二章 難生恨 ? 我宮里的后院,有一顆上了年紀的老槐樹,我經常著人搬了躺椅在樹下小息。 此時,蘇澤在我旁邊的案上整理卷冊,查看賬本。 我迷迷糊糊醒來,看了看她那么認真的樣子,突然生了捉弄她的想法。 蘇澤,你困不困。 不困。 為何不困。 不敢困。 娘娘困著,我總得醒著干活兒呀。 日子悠悠的過著,一晃便過了七八年。 我還是以前的老樣子,兢兢業業的孝敬太后,替皇帝辦差。 前兩年我著手辦了一回選秀,宮里新晉了六七位低秩嬪妃,加上以前的老人們,宮里現在一共有十八個嬪妃。 雖然人多,但是各有各的樂子,彼此也都相安無事,太后和皇上都夸我教導有方。 其實,哪里有什么教導有方呢。 不過是他們信任我,近兩回的選秀都是交予我一力cao辦。 那愛惹事出頭的,乖戾難訓的,心思雜亂的,我早早的便將她們篩了出去,連面見太后皇上的機會都不會有。 能呈到皇帝眼巴前的,自然都是我精心撿擇留下的好孩子。 從根上解決問題,這宮務便好打理多了,都是心思清靜的好孩子,想亂都亂不起來。 我這般籌謀著,也并不是沒有例外。 上回的選秀上便有一位秀女,是七年前皇上攻打韃靼的主力將軍之女。 這女孩子有志氣呀,從小便說自己有鳳命,她母親還說生她之時有鳳凰入懷什么的。 加上她父親是皇帝的功臣,選秀便是奔著做宮妃來的,或者想要更進一步也說不定。 這也罷了,最要命的是我還聽說,這女孩隨她父親學了拳腳功夫,在家中時還打死過兩個婢女。 唉!我年齡大了,實在是聽不了這阿彌陀佛的事了。 所以,她剛進宮待選時,我便親自做主,將她指給了皇室近旁的一個宗室子。 那將軍雖然心有不甘,卻挑不出來什么錯。 一來,歷來皇家選秀皇帝自己留用并不多,主要還是以宗室賜婚為主。 二來,皇上太后倡節儉,后宮嬪妃之數都是有祖制的,你再是功臣,也不能逾制啊。 皇帝對此事倒是有些微詞,我只告訴他那小姐與那個宗室子早已互相看對了眼,是她親自求到我這里的,我也是無奈至極又不想損了皇帝的面子才這樣辦的。 皇帝一聽這話哪還有什么意見,只夸我辦的好便是了。 別看我睜著眼亂說,我自然是安心的。 皇帝又不會親自去問那女子是愿意進宮還是愿意嫁人。 不是我不喜歡她,只是那樣志存高遠的女子,這平靜的小小后宮,恐怕不能給她發揮。 我這無才無貌的皇后,恐怕不能照顧好她呀。 雖說宮里的都是安分人,可是并不代表事兒就少了。 大皇子如今都十三了,小王爺也有十四歲了,過兩年便要出宮開府,建府賜婚這事都少不得我親自cao辦。 景妃有自己的心思,小王爺那邊也得看太后的意思。 這事要辦的好并不太容易,好在還有兩年緩頭。 我親自調教的敦貴人承了兩年寵,前些年生下了三皇子鄭烊,如今已晉為了敦嬪。 最得盛寵的貴妃也終于于去年生了四皇子鄭燦。 鄭燦這名字是我親自取的。 貴妃向來與我親厚,且她生產前后都是我一力看顧著。 我親自陪她在產房待了一天一夜,又派蘇澤過去料理諸事,她生下孩子后便向皇帝請求,讓我來為四皇子取名。 我只推辭道,自己讀書不多,恐取不出來好名字。 貴妃卻很堅持,如今我都記得,她冷汗涔涔,虛弱至極的躺在床上,卻仍然充滿希翼的看著我的眼神。 她說:jiejie是有福之人,也是我的恩人,jiejie取的名字定然能護佑他一世。 我一向不是有太多情緒的人,尤其入了宮,我更不敢有什么情緒表露在外,但是這一刻我還是很感動。 因他出生在春日,我便選了 燦 作為他的名字,只盼著他以后的人生可以燦如春華。 貴妃雖生了皇子,寵愛卻漸漸的淡了。 尤其是這兩年,皇帝甚至一個月都不曾見她一回。 其實貴妃生子以前我便看出來了,皇上對她已不像以前那樣上心了,只是那時礙著她有孕不甚明顯罷了。 我卻有些羨慕她,就算沒有了寵愛,她還有自己的孩子。 不像我,這幾年皇帝一直遵守約定初一十五宿在我這里,我卻依舊沒有子嗣。 但好在宮妃們都省心,所以我的地位還算穩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