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想，你應該猜到我要做什么了吧？”燕季年吐出一口煙圈，“我是燕氏股權最多的大股東，那么，這董事長是不是該換人了？”

    燕仲樺氣的瞪圓眼睛：“你！”

    燕老爺子給了燕仲樺一個眼神，燕仲樺抿了抿唇，將心里的話咽回去。

    畢竟都二十多年過去了，小時候相處的記憶太模糊了，這么多年不見面，那些血緣情感早就淡薄了。

    比起來，他更看重燕氏集團，更看重阿年的生死……

    他知道這對季年不公平，可是，季年以這樣的方式回來，頂替了阿年的身份，可想過這對阿年公平嗎？

    燕老爺子緩聲開口道：“如果你想要董事長的位置，我直接讓出來就是了，但其他的，不行?！?/br>
    燕季年的手指猛地一頓，指尖正在燃燒的煙被他掐斷了。

    他盯著燕老爺子許久，然后慘笑起來：“所以，你們早就知道了，對不對？早就知道我不是燕肆年，早就知道我是燕季年，早就知道我圖謀不軌……哈哈哈！”

    “季年……”燕老爺子長嘆，“你是燕家第四個兒子，該是你的東西，誰都搶不走，但，阿年是你的親弟弟，他是燕家第五個孩子，他不該被藏在黑暗里活著……”

    “哈哈哈！”

    燕季年繼續笑著。

    他猛地將辦公桌上的所有東西都掀了下去，噼噼啪啪各種東西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那我呢，我該活在黑暗之中嗎？”他拿起架子上的花瓶，狠狠摔在地上，“八歲開始，我就一直在黑暗中活著，不見天日！直到我成為燕肆年，我才終于看到了陽光，你們知道我們多么的渴望在光明下活著嗎？我好不容易走到這一天，我怎么可能會再讓自己回到原點！”

    “季年……”燕老爺子的嘴唇顫抖起來，“你是季年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活著呀……”

    “燕季年早就死了，何來光明正大，我早就改名了，我叫季連，和你們燕家沒有任何關系?！?/br>
    燕季年狂笑起來，“從八歲那年你們放棄尋找我開始，從十歲那年，被燕家轟出去開始，我就斷了和燕家的所有關聯！

    這二十多年我的痛苦，我也得讓你們好好感受一下……貧窮、饑餓、疾病、噩運……所有的苦難都會降臨到你們頭上……”

    “啪！”

    燕叔舟沒忍住，狠狠一耳光扇了過去。

    他指著燕季年的鼻子痛罵道：“你八歲那年掉進水庫，你知道燕家花了多少人力物力尋找你的下落嗎？官方說你死了，只有我們燕家人堅定地認為你沒有死，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苦苦搜尋你的下落……為了找你，老媽病倒了，身體撐不住，心里也有了心病……后來，就變成了私下暗中找你……”

    燕仲樺點頭：“這些年來，燕家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你，奶奶也是因為你失蹤，天天以淚洗面，不到一年就病逝了……

    燕家是你的親人，有你的父親，你的母親，你的哥哥，你的弟弟，你的侄子侄女……你怎么能報復呢？”

    “可是你們找到我了嗎？”燕季年反問，“你們不僅沒找到我，還生了個替代品來冒充我！哈哈哈，你們都可以這么做，為何，我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呢？再說了，我本來就是燕家四爺，我做錯了什么？??！”

    “現在，燕肆年已經死了，我才是燕肆年！”他滿眼邪妄，“燕家欠我的，所以必須還給我，燕家所有的一切都屬于我??！”

    燕老爺子捂住了胸口。

    他真的沒想到，季年竟然這么恨燕家，仿佛要將整個燕家生吞活剝一般。

    就在這時，燕季年的秘書尼諾急匆匆走過來，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什么。

    燕季年猛地驚住，不可置信道：“你說什么，燕肆年還活著，他還活著？”

    尼諾點頭：“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大爺去泉城后，我一直派人盯著，然后看到大爺和燕肆年見面了……因為不確定，所以我沒有匯報，直到今天拍到了正臉照……”

    幾張照片被遞到了燕季年的手上。

    他目眥盡裂，直接將照片給撕碎了，他的眼底盤踞著鮮紅的血絲，目光落在燕老爺子的臉上。

    “所以，這就是一個計謀，引我出來的計謀是不是？！”他癲狂吼道，“你們可真是用心良苦啊，早就知道我不是燕肆年，還給我股份，還準備讓我當董事長，我是不是該感動呢，??？”

    他揪住了燕老爺子的領子，“一個死了的人，就該死透徹，不然就會像我一樣，回來報復！所以，燕肆年，必死無疑！尼諾，訂機票，現在就去泉城??！”

    尼諾驚愕：“董事會不開了嗎？”

    “等我收拾了燕肆年，再來開董事會也不遲！”

    燕季年將燕老爺子狠狠甩開，大步往外走。

    “你……季年，不行……”燕老爺子的嗓子有些說不出話來了，“他、他可是你的弟弟……”

    “不，他是我的仇人！”燕季年咬牙，“如果不是他，我會回到燕家，他拿走了屬于我的一切，甚至他這條命也是因為我而存在……既然我回來了，那么，他就去死吧?！?/br>
    “季年……不可以……”

    燕老爺子捂住胸口，直直的栽倒下去。

    第396章 只能存在一個

    “爸！”

    燕仲樺忙將老爺子給接住了。

    燕叔舟快步走過去，狠狠一拳，揍在了燕季年的臉上，兩個人打成一團。

    但，燕叔舟又怎么可能會是燕季年的對手呢。

    他很快就被按在了地上。

    燕季年腳踩在他的后背上，一字一頓：“二哥，你要是再搞偷襲，我不介意折斷你的手指?！?/br>
    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他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是踩著無數尸體，淌著無數鮮血……在他的世界里，只要跟他對著干的人，直接殺掉就是了。

    對燕家，他已經很仁慈了。

    “住手！”燕塵走過去，將燕叔舟解救出來，他冷冷看著燕季年，一字一頓道，“不如我們來談一談吧?！?/br>
    燕季年面露不屑。

    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他不屑于談判。

    “四叔，你回到燕家，就是為了正大光明活著不是嗎，為什么一定要借用別人的身份呢？”

    燕塵有條不紊開口，“四叔是四叔，小叔是小叔，明明可以同時存在的兩個人，為何必須死一個？”

    “我和小叔一起長大，如果說你們二人只能存在一個，那我肯定選小叔?！彼敛晃窇值牡?，“但同時，我也希望四叔能留下，我聽奶奶說過四叔，小時候很聰明，很善良，看到有孩子溺水，二話不說就跳下去將溺水兒童救上來，這么善良的四叔，怎么會報復自己家里人呢，是不是？”

    燕季年的五指收緊。

    善良，就是一個笑話。

    他再也不要當善良的人了。

    “再廢話一句，殺了你?！彼帎艕砰_口，“這世界上，我和燕肆年，只能存在一個?！?/br>
    “既然如此，那只能走到這一步了?！毖嗍逯蹚淖约弘S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疊文件，“這些，都是季連的資料，證件資料，dna、指紋、瞳膜數據，容貌可以改變，但是身體里的基因改不了。

    我也查到，季連，是國外通緝榜單上的第三名，海外警方一直在追蹤你，國內聯邦局的人也在查詢你的動向……你犯的那些事，需要我一一說出來嗎？”

    燕季年死死捏緊了手指。

    他之所以需要一個身份，就是因為他原來的身份沒有辦法用，一個通緝犯，如何生活在陽光之下？

    他也想過脫離那個組織，但，牽扯太多，無法脫離。

    唯一的辦法，就是改頭換面，重新開始。

    “你愿意回到燕家，說明你想和過去說再見，過去的一切，就不再提了?！毖嗍逯鄣曢_口，“只要你好好過日子，燕家也可以既往不咎，給你一個全新的身份，你依舊能生活在陽光下?！?/br>
    燕季年抬眸：“如果我非要燕肆年死呢？”

    “那——”燕仲樺殘忍的開口，“我們只能先將你送進聯邦局接受調查了?！?/br>
    若非這是他們的親弟弟，做了這么多惡事的通緝犯，他們早就送監獄去了。

    可血緣斬不斷，而確實是燕家虧欠季年，季年遭受的這一些，從某種層面上來說，也和燕家有關。

    那么，燕家愿意包庇縱容。

    前提是，季年愿意洗心革面，愿意向前看。

    “所以，這是威脅?！毖嗉灸晖蝗粦K笑起來，“果然，你們還是選擇燕肆年，他才是你們的弟弟啊，你們所有人都護著他……哈哈哈！”

    燕叔舟只覺得不可理喻：“若是不把你當弟弟，在查到你這些事之后，我們會第一時間送你進監獄，還會給機會讓你在這里鬧事嗎？”

    “若是不把你當燕家人，奶奶會主動把股份轉讓給你嗎？”燕塵咬緊牙關，“若是不選擇你，爺爺會早早準備好董事長退讓書嗎？”

    他將一疊文件砸在了燕季年的臉上。

    是董事長退位公告，以及下一任董事長任命通知。

    若燕季年主動上位，那么需要召開董事會選舉投票，超半數人同意才能坐上這個位置。

    但若是由老董事長主動退位，并發布任明公告，這件事就更簡單了。

    不用投票，他就成了燕氏集團的一把手。

    老董事長親自任命，燕家所有人一致同意，那么，外人就沒有置喙的資格。

    “這不過是補償罷了?！毖嗉灸赅托?，“這二十多年的補償，讓燕肆年活著的補償……行，我答應你們，從今天開始，我是燕肆年的四哥，我會學著當一個好哥哥?！?/br>
    ……

    黑霧籠罩。

    燕肆年行走在一片深林之中。

    他走了很久很久，卻一直找不到出口，那黑霧越來越濃，將他緊緊纏繞。

    忽的，黑霧破了個口子，白色的霧飄進來，與此同時，響起一個軟綿綿的嗓音。

    “燕肆年，這一次，我主動退出，主動將身體讓出來?！?/br>
    “燕肆年，以后，只能靠你來保護jiejie了，我知道你很厲害，你一定能保護好jiejie?！?/br>
    “燕肆年，我主動離開，并不是表示我不如你愛jiejie，而是因為，比起來，jiejie更需要你?！?/br>
    “我是真的要走了，回到原本屬于我的地方去……”

    這聲音，越來越遠。

    逐漸變得縹緲，慢慢消失在耳際。

    “嘟嘟！”

    燕肆年艱難張唇，喊出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