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秦老先生病危，還有醒來的可能嗎？”

    秦染染拿過一個話筒，冷聲開口：“我母親從未想過謀殺父親，這就是個誤會，我會請律師為我母親辯護，還我母親一個清白。還有，懇請大家不要去醫院打擾我的父親，若是影響了治療，我不會放過你們任何一個人！”

    她將話筒扔回去，擠開記者坐上車，車子疾馳而去。

    林清月看著車子遠去，眼中浮現出冷意。

    她正準備去醫院探望秦老爺子時，手機突然在口袋里震動起來。

    她掃了一眼，眸子頓時瞇起來，坐進自己的車中之后，這才將電話給接通：“有消息了嗎？”

    電話那頭的人恭敬的匯報道：“我排查了那個村子里所有村民，重點搜索二十五年前的可疑信息，終于鎖定了一家人，這對夫妻依水庫生存，靠抓捕水庫里的魚生活，夫妻二人有一個女兒。二十五年前，這對夫妻突然帶回來一個八九歲大的男孩子，很有可能就是您要找的那個人?！?/br>
    “不過，這對夫妻住在村子邊緣，和村里其他人來往都很少，那個突然多出來的男孩子從不出門，村中人也不知道那男孩具體長什么樣子，連名字都不清楚。

    這個男孩在這戶人家住了大概兩年之后，突然發生火災，一家人都被燒傷送進醫院后，就再也沒回來了?！?/br>
    “這場火燒到了村里的小樹林，火勢很大，還上了新聞……我找到了二十五年前的一張新聞照片，像素很低，只拍到了半張臉，我發給您看看?！?/br>
    掛了電話后，手機立即收到這戶人家的所有信息資料，以及一張模糊不清的照片。

    照片上是混亂的救火現場，幾個擔架上躺著人，最后面那個擔架上，明顯是一個男孩子，這男孩大概十歲了，臉部大面積燒傷了，只有一雙眼睛還在，那眼睛睜著，光芒很盛……明明受了這么重的傷，卻偏偏充滿了希望……

    這雙眼睛，分明是燕家人的眼，眼尾上挑，帶著天生傲氣。

    林清月將筆記本打開，迅速開始查找竇康這個名字，這是那戶人家的戶主。

    當年竇康三十歲，火災之后，就再也沒有回村子，她順著這條線一直查，在網上翻來覆去的找，終于被她給找到了……

    那場火災雖然給這個農戶家庭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但好在，一家人都活命了。

    他們在城里租了個房子，重新開始生活，這安寧的生活只過了短短一個月，就再次迎來了覆亡。

    竇康從工地上摔下來死了，竇康的妻子去討回公道，被人推到馬路上，被車給撞死了，他們兩人的女兒，當年只有七八歲的樣子，被送去了孤兒院，而那個男孩，從頭到尾就沒有蹤影……根本就查不到任何有關于這個男孩的任何消息。

    林清月的心有點沉，事情好像比她想象中的更復雜。

    現在必須要確定，這個男孩子到底是不是燕季年。

    她開車前往燕家別墅。

    她一下車，就受到了熱情的歡迎，傭人高高興興的將她帶進去，燕老夫人和燕老爺子看到她過來，都顯得特別開心，拉著她的沙發上坐下來。

    “我算了算時間，阿年應該也快回來了?！毖嗬戏蛉诵Σ[瞇的說道，“你們還有幾天期末考試，到時候考完了別回去了吧，就在京城過寒假，在我們家過個年……”

    林清月笑著道：“到時候再看看吧?！?/br>
    她和老太太隨意聊了許多，聊的差不多了之后，才開口道：“我想看看阿年小時候的照片，不知家里有嗎？”

    燕老夫人立即讓傭人將孩子們小時候的照片拿出來。

    最后一本相冊，是燕肆年專屬的，從生下來開始，直到五歲，所有照片都開開心心的樣子，小時候的他，是一個無憂無慮被寵愛長大的男孩。

    但是五歲過后，就沒了照片，因為他失蹤了。

    雖然后來找回來了，可是他性格無常，也沒有住在燕家，所以燕肆年基本上沒有五歲之后的照片。

    林清月笑著道：“伯母，您先去忙吧，我翻一下照片，感覺還挺有趣的?！?/br>
    燕老夫人看著相冊又有了些傷感，怕自己的情緒影響到林清月，于是起身去房間整理情緒。

    林清月迅速將另外的相冊打開，燕家的每個孩子都有專屬的相冊，她找到了燕季年的冊子，可是一翻開，卻一張照片都沒有，空蕩蕩的，仿佛這個人從來沒有存在過。

    她在一大堆相冊里找了找，找到了全家福的照片，這是燕肆年還沒生下來的全家福，燕老夫人和燕老爺子，帶著四個兒子，在照相館拍的，只是，這四個兒子，有一個兒子的身影被剪掉了……

    她翻了一下所有的全家福，燕季年所在的照片上，都會被剪掉一個缺口。

    林清月合上相冊，嘆了一口氣。

    網上找不到照片，燕家也找不到，難道就沒有了嗎？

    只要一個人存在過，就不可能沒有任何蹤跡。

    燕老夫人一看到燕季年就會抑郁，燕家其他人未必會。

    林清月離開燕家后，給燕伯沉打去了一個電話。

    “伯父您好，我是燕塵的朋友，林清月?！?/br>
    喊燕伯沉伯父，讓林清月覺得怪怪的，因為她喊燕老爺子也是喊伯父。

    但如果不喊伯父，她也實在是不知道該喊啥。

    燕伯沉也沒計較這個稱呼，聲音是一貫的冷沉：“林同學，專程給我打電話，是有什么事嗎？”

    “我想問問，伯父手上有沒有燕季年的照片?！绷智逶戮徛曢_口，“我派人查了查，燕季年可能沒死，但是我需要看照片確認一下?！?/br>
    第348章 他為什么不回來

    燕伯沉渾身震動。

    他是燕家長子，燕家所有發生的事他都知道。

    二十五年前老四墜河之后，燕家發動了所有資源打撈尸體，三個孩子溺亡，只有季年的尸體沒有找回來。

    當年他就懷疑季年沒有死，他想動用更多的力量去找，但是，老太太卻病倒了，且家中不能提起老四的名字，否則老太太就抑郁自殘……再加上，那個水庫確實已經被打撈了無數遍，也是該放棄了……

    老四死之后，連葬禮都沒有舉辦，一是沒找到遺體，二是老太太受不起這樣的刺激。

    這二十五年來，再也沒有人提起過燕家曾有另一個孩子，好像，從不存在。

    可是，這個不存在的人，卻是他們燕家每個人心臟上的一塊疤，稍微一提，就是鮮血淋漓。

    時隔這么多年，再聽到有關于燕季年的消息，燕伯沉以為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他緩聲道：“林同學，你說什么，能再說一遍嗎？”

    “我給您發一張照片，您看一下吧?！?/br>
    林清月將那張像素不高的新聞照發了過去。

    燕伯沉點開圖片，放大，再放大，那雙眼睛，就這么猝不及防撞入了他的視線之中。

    他渾身一震：“是、這就是季年，這是他的眼睛！他的臉怎么燒成了這樣？林清月，這張照片你是哪里得來的……”

    林清月沒有隱瞞，將自己所有知道的消息都告訴了燕伯沉。

    燕伯沉的聲音很是低沉：“如果真的是季年，那他為什么不回來，為什么不回燕家……他燒成了這樣，整張臉都毀掉了，一般的家庭根本就沒有能力負擔治療費用，他為什么不回燕家，為什么？！”

    他的聲音里，有痛苦，有自責，有懊悔……如果當年他再繼續堅持找一找就好了，一定會把季年找回來……為什么放棄了，為什么讓老四在外面流浪這么多年……

    “伯父，您別急著自責?！绷智逶吕潇o的道，“當務之急，是查到他如今的下落?！?/br>
    那個暗處之人到底是不是燕季年，還需要再核查。

    只要查到燕季年這些年究竟經歷了什么，就一定能把這些事情弄清楚。

    燕伯沉恢復了情緒，開口道：“竇家被送去孤兒院的這個女孩子，應該知道許多，我先從這個女孩入手開始查?！?/br>
    林清月點頭。

    燕家在京城勢力很大，查一個孤兒院的女孩子應該不難。

    燕伯沉頓了頓，繼續道，“這件事，你暫時不要告訴老太太和老爺子，也不要跟阿年說，阿年敏感，尤其是關于老四的事，他更敏感，當年就是因為老四，阿年才離家出走……”

    林清月抿了抿唇：“我可以瞞著兩位老人，但是燕肆年有知道這件事的權利，他這些年的心理陰影和痛苦，都是來自燕季年，如果燕季年真的活著，或許……總之，等燕肆年從國外回來之后，我會仔細的將這件事告訴他，還請伯父諒解?！?/br>
    “阿年去國外了？什么時候的事？”

    “伯父不知道嗎，他有個項目需要封閉洽談一個月，這一個月都聯系不上人……”

    燕伯沉皺眉：“肆行集團是新興產業，怎么可能會有項目需要失聯一個月，要是真有這么重大的項目，我不可能沒聽到消息……”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林同學，我先不跟你說了?！?/br>
    他隱隱約約感覺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

    他連忙撥通了周醫生的電話，但是電話處于關機狀態，他迅速讓人去聯系周醫生的家人，得到了一個結果——

    周醫生出國二十多天了，說是要給一個重癥患者進行封閉治療，至今未歸，連最親密的家人也不知道周醫生所在何處。

    燕伯沉在查周醫生的去處之時。

    林清月已經到了周家。

    這些天她的心中一直隱隱不安，但被秦家的事占據了所有時間和精力，抽不出空來細細思索。

    這會兒和燕伯沉一通話，她就知道，燕肆年看來是出事了。

    周醫生不在國內，也跟著一起出國，那是不是意味著，燕肆年的第二人格又出來了？

    當初兩個人格之所以會融合，是因為燕肆年吃了系統獎勵的糖果和巧克力，將第二人格壓制了。

    是壓制，而不是徹底消除。

    當壓制的力量減弱之后，第二人格就會再次出來。

    系統正在消亡，所以，燕肆年的第二人格，重新復蘇了。

    難怪……難怪上次一起吃飯時，他會突然異常。

    可！

    第二人格不是嘟嘟嗎？

    嘟嘟那么可愛，那么軟綿，那么無害，為何會露出那樣的眼神和表情？

    林清月意識到，事情可能有些棘手，否則，燕肆年絕不可能隱瞞她。

    她下車，按門鈴。

    周夫人出來開門，看到一個漂漂亮亮的女孩子，有些驚訝：“你是？”

    林清月乖巧道：“周夫人您好，我是燕肆年的女朋友，我男朋友這段時間接受周醫生的治療，病情有些反復，我有點擔心，想聯系周醫生問問是什么情況?！?/br>
    周夫人知道丈夫在給燕家一個人治療心理疾病，病情如何，她也不是很清楚，她抱歉的道：“我丈夫出國給病人治療去了，因為是封閉治療，所以也聯系不上人，不過他說了一個月就會回來，這也快了，就這兩三天的事?！?/br>
    林清月邁步走到了臺階上：“那我能看看我男朋友的病歷本嗎？”

    “這恐怕不行?！敝芊蛉藫u頭，“這是病人的隱私，就連我，也不能隨意看這些東西……??！”

    她的話還沒說完，眼前突然一黑，整個人栽倒下去，她甚至都不知道這一切是怎么發生的。

    “抱歉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