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頁
無論是誰,包括榮荀自己,要來見余今的話,得提前斷煙一天,不能沾煙味過來——沒錯,公鴨嗓曾經都快談婚論嫁的女朋友都沒能讓他戒煙,而現在他老板為了余今已經快讓他把煙給戒了。 他知道跟余今說了,肯定要被罰,但是公鴨嗓就是忍不住。 他是真心替他老板疼。 “老板他,”公鴨嗓低著頭,小聲道:“小時候受過傷,比較重,治得又太晚。后來又有一些事,傷上加傷……他有一些舊疾?!?/br> “受不了冷?” “是…南風天就腿疼手疼,還有碰冷水也是?!?/br> 公鴨嗓沒有說的是,偏偏榮荀有時候會不知道發什么瘋自虐,把自己丟進冰水里泡著,甚至大冷天都干過這事,撈出來時整個人疼的不受控制地在發抖,卻依舊冷靜而又鎮定地吩咐他做事。 他對榮荀又敬又怕,不僅是因為榮荀的手段狠,打架兇,也有這些因素在里頭。 只要是個正常人,都會害怕神經病,尤其這個瘋子智商高不說,還分外冷漠。 余今垂在身側的手攥成了拳頭。 ……他怎么就沒有早點發現? 雖然是不記得了,但在記憶里,他和誰在不經意間聊過類似的話題。 而現在縱觀被他記錄下來的關系來看,也只有榮荀才會和他有這樣的親昵時刻。 余今是頭一回無比的想在心里罵臟話。 他忍著火問:“他小時候受了什么傷?” 公鴨嗓縮了縮脖子,沒答話。 余今無語:“你說都說了這么多,差這一個?” “就……我其實也不是特別清楚?!惫喩ぢ曇粲l小心,甚至到最后微不可聞:“聽說是被打折了腿,然后在冷水里泡太久才撈起來……” 余今瞪大了眼睛,在生氣榮荀不說的同時,心臟脹得要疼死了,以至于他的指甲掐進了rou里他都沒有察覺:“為什么會……?” 這下公鴨嗓是真的不敢說了。 再說,那就不是受不受罰的問題了,他怕是把命都得搭進去。 因為那件事,一直都是榮荀心頭扎得最深的那根刺,怕是連余今,不,尤其是余今。 余今是絕對不能去碰的。 不過余今顯然已經沒有了逼問的心思。 公鴨嗓看著他的模樣,覺得待會老板回來了多半要吵起來,所以他小心地提了個意見:“要不,您先上車?” 知道榮荀怕冷,余今也沒有玩這個的心思了。 比起玩,當然是榮荀更重要。 他沒有拒絕公鴨嗓,轉頭重新回到了地下停車場里。 在車上等待榮荀的時候,余今的心亂得根本沒有辦法正常思考。 他只想知道為什么。 他滿腦子都只有為什么。 他得從榮荀口里得到一個答案。 而且是必須要得到。 余今沒等多久,車門就被人打開。 是榮荀上來了。 也不知道公鴨嗓有沒有主動認罪,但反正他表現出來的姿態還是和往常一樣:“怎么了?不玩了么?” 余今現在對著這張臉,是又氣又心疼:“你助理沒跟你說么?” 榮荀笑了下,正要含糊過去,余今就冷冷道:“還是說你要告訴我他是跟我開玩笑的?” 被猜中的榮荀停了停。 他坐上了車,關好門:“小金魚,這事是他太夸張了……” “你要在一個醫學生面前撒謊?” 余今難得地打斷了他的話,語氣仍舊冷硬:“榮荀,你到底跟我說了多少謊話?” 榮荀徹底不說話了。 他看著余今,臉上慣有的笑也一點點收斂起來,那張沒了溫柔的臉變得平靜,卻又好像格外的陌生。 因為榮荀從不會對余今露出這樣的神色。 他藏在陰影處的手一下下動作,食指的指甲刮著自己的大拇指指腹,劃出一道道深痕。 榮荀是靠疼痛,才能勉強維持住自己的冷靜,不讓自己嚇到余今。 ——他并沒有因為余今跟他鬧冷臉生氣。 相反,他體內不知道從何時滋生,伴隨著他長大的那些不正常的因子,正在為現在這樣的余今而興奮。 這實在是過于詭異。 可他真的很高興很高興,以至于要用這樣的方式來壓住自己快要藏不住的輕快。 兩人僵持了許久,最終還是余今再次開口:“你不讓你助理告訴我,他現在跟我說了,你要罰他么?” 榮荀的平靜瞬間變成了危險,他稠墨似的眼瞳又一瞬變得陰沉冷澀,但很快又因為對面的是小金魚而克制著藏起來:“小金魚?!?/br> 他輕聲喊過這個稱呼后,聲音又變得溫柔起來,還帶著余今這幾天很熟悉的促狹與揶揄,仿佛他們不是在面臨暴風雨的前夕:“你這么關心他,我可會吃醋?!?/br> “你罰他,就說明他做錯了?!?/br> 余今沒有理會他的示弱和想要轉移話題的心,只是握著手里的刀,非要將榮荀剖開。 其實榮荀早該知道的,在他沒有忍住,朝余今露出那一點點的縫隙開始,局面就不會受他的掌控了。 畢竟他的小金魚,可不是用來觀賞的。 余今質問他:“所以你是覺得,我關心你,也有錯?” 榮荀辯無可辯。 在小的時候,他就說不過余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