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男知青有個娃[七零] 第2節
憋屈! 太憋屈了! 米秀秀見三隊該分的東西已經到手,連忙將背簍放下,尋了個石墩踩上去,雙手放在嘴巴大喊:“爸,二爸,吃飯啦~~~” 聽到閨女的聲音,米老三笑逐顏開,揮了揮手:“誒,來了來了?!?/br> 還不忘暗戳戳地跟大伙兒炫耀:“我早說不用這么麻煩,這才幾步路,回家也不耽擱地里的活兒。就秀兒事多,非說我和她二爸多走一趟就是累著我們了,哎~~” 眾人:…… 臭顯擺,就你家秀兒孝順懂事! 看他那得意洋洋的樣子,真想一拳擂過去。 米秀秀對自家老爹動不動就帶上八百米濾鏡將她夸得天花亂墜的行為已經習以為常了。 笑瞇瞇地將飯菜擺出來,又圍著叔叔伯伯嬸嬸挨個兒喊了個遍。 她長得白凈大氣,笑起來時臉頰上兩個淺淺的酒窩,說話自帶一股子昂揚活潑勁兒,讓人聽了就心情舒暢。 壩子里不少人是看著她長大的,見著米秀秀就跟見了自家孩子一樣。 被她一喊都樂呵呵的回應,連動不動就跟米老三斗氣的陳大都被一口一個“陳叔”喊得樂開了花。 米家幾個勞動力蹲在樹下吃飯,那邊又鬧騰了一陣,終于把六個隊的農具都分完了。 趙大有扛著兩把新鋤頭,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一件事,又倒了回來。對米老三說:“老三,過幾天文斌回來,到時候咱們就把兩個孩子的事先辦了?!?/br> 米老三沉吟片刻,委婉道:“秀秀九月份才滿十七歲,我跟她媽想再留兩年?!?/br> 趙大有有些錯愕,似乎沒想到對方會拒絕:“差幾個月有什么打緊,咱村里比秀秀更小就結婚的又不是沒有?!?/br> 鄉下通常算虛歲,虛歲得在實歲上加兩歲,按照這個算法,米秀秀就是十八了。 趙大有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們家疼閨女,不舍得她這么早出門子,只是文斌比秀秀大了七歲,這次回家后不知道下一次還得等多久。三哥,我也是沒辦法了,我家那婆娘最近身體越來越差,就盼著文斌成家,想著運氣好沒準還能抱抱孫子……” 米老三聽到這話,嘴里這飯怎么吃都不香了。 趙大有的難處他理解,可他也不能草率的把閨女嫁出去呀,才十六七歲的姑娘呢,生啥孩子? 他敢答應,回去媳婦能把他頭擰掉! 便說:“我跟秀兒媽商量看看?!?/br> 一旁的米秀秀低頭作害羞狀,心里卻在震驚抓狂—— 天!夢境成真了,文斌哥真要回來了…… 只是,真的要嫁了嗎? …… 一時間,米秀秀心亂如麻。 第2章 米秀秀焦躁了一天。 一面暗暗唾棄自己忒容易搖擺,居然因為一個夢就對文斌哥生了嫌隙;一面又忍不住想,怎么早不早晚不晚,剛巧在他要回來前夢到了呢? 偏偏夢境跟現實還有那么幾分契合。 莫非是老天在暗示什么? 有時候人大抵就是這樣擰巴,嘴上說著不信鬼神要講科學,但心里還是免不了犯嘀咕。 別看米秀秀是合安村公認的聰明伶俐,說到底也只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要跟她談打拳讀書她能說得頭頭是道,大道理一套一套的,特別能糊弄。 可一說感情,說婚姻,她自個兒也稀里糊涂的。 嘴上興許能說上幾句似是而非的話,時不時糾正小姐妹匪夷所思的擇偶觀,但攤到自個兒身上,立刻暴露她也是一枚菜狗的事實。 這不,一個夢就把她制裁了。 尤其是家里還有個喜歡跟前跟后的弟弟,她想跟她媽先通個氣都找不著機會。 嗐,六七歲的小子再乖巧,那張嘴巴也是從不把門的。 前頭有一回跟小伙兒吵架,也不知怎地就說起家里爸爸mama誰會拎棍子打人的事,米飯雄赳赳一句“我媽才不打我和我姐,她只打我爸”,不到半天功夫就傳遍了合安村。 把爸給惱得! 攆了他好幾條田坎。 有了前車之鑒,米秀秀當然得避著點家里的大喇叭。不然讓弟弟聽到她們母女倆提文斌哥,以他對文斌哥的崇拜勁兒,保管明天村里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想到那情形,她就眼前一黑,整個人麻了。 接近傍晚下工時,米秀秀終于找著借口把跟屁蟲支使出門了。 “媽,那個,我有點事——” “嗯?” 周宗蘭把蝦線挑干凈,拿鹽腌制好擱在一旁,又拍了幾瓣蒜跟蝦頭一塊倒鍋里翻炒,不一會兒廚房里便開始彌漫著誘人的焦香。 米秀秀深呼吸,嘴里情不自禁分泌出唾液。 意識到走神,她連忙捏了捏鼻子,將被香氣引誘走的注意力拽回來,才說起中午的事:“我給爸送飯時遇到趙叔了,他說,他說文斌哥要回來了?!?/br> 畢竟是自個兒的婚事,她尚有些不自在。 周宗蘭聞言,頓時高興地笑出聲:“那挺好,趁著他休假,你倆正好培養培養感情?!?/br> 母女倆像了六七成,都是明艷大方的圓臉盤。 許是圓臉不顯年齡,加之身材纖瘦,四十六七風韻猶存,看上去跟別人三十好幾的人差不多。 說著周宗蘭睨了女兒一眼,又道:“上次文斌回家是三年前吧,那會兒你還是個上躥下跳的毛丫頭,連話都說不到一塊去?,F在你已經是大姑娘了,你們又是定了親的,也該熟絡熟絡?!?/br> 周宗蘭說完,半天沒聽到女兒說話,還當女兒害羞呢,抬眼仔細一看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哪有什么矜持羞怯,女兒臉上寫滿了不高興。 她臉上的笑容刷地一下收斂了。 “怎么這副表情?” 周宗蘭靈光一閃:“秀兒,你看上別人了?” “媽,沒有的事?!泵仔阈惆櫚櫛亲?,甕著聲說:“只是趙叔跟爸說,這次就替我和文斌哥擺酒,可是……” “可是什么?” 米秀秀睜著秋水般的眸子眼睛看她媽,語氣無比認真:“我不想結婚,媽,我還不想嫁人呢?!辈恢菫榱苏f服周宗蘭,還是說服自己,她重重點了兩下頭。 灶里燒得過旺的柴火無聲訴說著她的糾結。 周宗蘭看著女兒繃著臉的嚴肅樣,先是松了口氣,而后覺得好笑:“就算你現在想嫁我還不讓呢?!?/br> 米秀秀眼睛發光。 周宗蘭沒好氣地瞪了女兒一眼,邊給鍋里加水,邊繼續說:“現在又不是舊社會,女孩子家家的得十八歲才能領結婚證呢。文斌長得端正,體格也壯實,這門親事我和你爸是滿意的?!?/br> “但咱們家又不是窮得揭不開鍋的人家,哪里需要著急忙慌嫁把你嫁出去。你媽我一輩子就生了你和臭小子兩個,怎么著也得把你留到十八歲?!?/br> 趙文斌好,她的秀兒也不差,在這門親事上周宗蘭從來沒覺得自家是弱勢的那方。 米秀秀得了準話,心情一下子放松下來。 撒嬌賣乖道:“哎,我想一輩子留在家里陪你跟爸?!?/br> 而后是將趙叔給的理由講了。 周宗蘭睇著她,笑罵了句“小滑頭”,面上的松快卻漸漸轉為沉思。 是有些日子沒見著馮柳花了,聽說可能是癆病,趙大有怕探病的人也傳染上便讓大伙兒不用上門。 怎么突然就病得這么厲害了呢? 是,站在趙家的立場,趙大有提出先擺酒算是人之常情,但擱在自家,這事就太難為人了。 答應呢,女兒恐怕得莫名其妙多個“沖喜”的名頭。 馮柳花急著抱孫子,她家秀兒現在身子都沒長開,一旦懷了孩子風險就太大了,她總不能為了讓馮柳花安心合眼就置女兒的生命于不顧。 何況,文斌在家時間那么短,秀兒還不一定懷得上。 若是馮柳花帶著遺憾走了,平時不鬧矛盾時尚好,萬一以后秀兒跟妯娌拌嘴處得不好,人家少不得拿這事戳秀兒的脊梁骨。 人一旦吵架,多少生搬硬套張冠李戴的理由都能咂摸出來,就為了一腳把對方踩泥里。 可要是不答應呢—— 趙家人會不會提出退親?這么好個女婿真沒了,上哪去找個更強的? 思及此處,周宗蘭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了,再看一聽到她說不嫁就樂得沒邊的傻閨女,顯然還沒開竅呢,根本沒意識到煮熟的鴨子離飛不遠這一茬,周宗蘭就愁啊。 愁得她一整晚都板著臉,米老三下工回家嚇了好大一跳。一進屋就被媳婦斜了兩眼,弄得他心里七上八下,思來想去也沒整明白自己哪兒犯了錯。 “噯,出去出去,腿上那么多泥呢,你趕緊洗干凈再進來吃飯?!?/br> 米老三低頭瞅了瞅,不甚在意地擺擺手:“已經干得差不多了,就算踩幾腳也不至于踩一地泥,瞎講究!” 話有多硬氣,行動上就有多慫。 米秀秀端著面條出來,正好瞧見這一幕,忍不住噗嗤一笑。 她一笑,跟屁蟲小弟也跟著咧嘴,露出那缺了門牙的牙床,他笑到一半趕緊捂住嘴告狀:“媽,爸嗦謊,他留腳印子了,臟了?!?/br> 漏風小棉褲今天依然是漏風的! 小孩兒的話剛說完,米秀秀滿臉同情的看著他。 果然,就見她媽瞬間變臉:“臭小子,看到你爸留的泥印子你不主動拿抹布擦干凈就算了,還幸災樂禍,是老師布置的作業太少了嗎?明天你要是不寫滿三頁大字,飯就別吃了?!?/br> 小孩兒頓時焉了,連最喜歡的鮮蝦面都無法彌補他幼小受損的心靈。 一家四口吃完飯刷完鍋,早早回屋準備睡覺。 如今合安村還未通電,煤油燈米家倒是有,只煤油也屬于憑票供應,得省著用。每每入夜,村里便一片漆黑,安靜極了,只有不遠處海浪嘩嘩拍打海岸的聲音。 左側屋里,米老三夫妻倆正說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