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中的家主大人 第1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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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后來就…… 而且,就算姜九懷真的看上了元寶,她又能怎么樣? 她可以借著同生共死的功勞換來自由,但元寶呢? 她心里像壓了塊石頭一樣沉重:“阿寶,你想不想娶媳婦?” 元寶連連搖頭:“不要不要,媳婦會打人?!?/br> 她又問:“那你……喜歡家主嗎?” 元寶眼睛都亮了:“姜兄最好了!” 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氣哪個,她恨恨道:“他最好?那我呢?” 元寶道:“阿墨也最好!” 忽然很想揍這貨一頓怎么辦? 這一日,平公公派人來傳話,讓元墨挑兩塊松煙墨送去書房。 姜九懷的古墨收藏極多,極豐。分松煙墨、桐油煙墨、漆煙墨和古油煙墨。松煙墨的制法最為古老,但不如桐油煙墨色澤黝黑,而是偏一種藍黑色,所以多用來寫字,不宜用來畫畫。 元墨閑來無事,跟著那供奉學了不少東西,也從姜九懷的用墨種類上分辨姜九懷最近的忙碌程度——只要松煙墨,想來他很久都沒有閑情畫畫了。 不過要用墨時,他向來都是派人來取,指名要她送,倒是頭一回。 元墨進府之初還有幾分懸心,下意識提防姜九懷會對她做什么,現在被晾了一個月,又遇上元寶的事,心里頭明明白白知道自己是失寵了,被傳喚也沒什么波瀾,挑好墨便跟著來人往書房來。 “主子,墨來了?!毕氯嗽陂T口回稟。 里頭傳出一聲:“進來?!?/br> 聲音清清冷冷的,還是那么熟悉,元墨本已經平靜的心,猛地蹦了一下。 下人示意元墨自己進去。 元墨暗暗平復一下呼吸,低頭入內,輕輕將墨放在書案上:“家主大人,您要的松煙墨?!?/br> 她沒敢抬頭,視野只局限在半幅桌面小小一片,看見他在批復公文,筆勢原來如行云流水,她一開口,便忽然頓住了。 元墨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連忙收回手:“小人告退?!?/br> “回來?!苯艖训穆曇魪纳砗髠鱽?,“規矩都忘了?換墨?!?/br> 他換墨便是重新取一只硯臺磨一池新墨。 這活兒在揚州的時候元墨也常干,一邊干一邊抱怨“有錢人事兒真多”。 她四處看了看,照著揚州的格局找到了放硯臺的位置,取出一塊,加了點清水,開始在旁邊磨。 她看不到,姜九懷的手雖是照舊批復公文,眼角余光,卻全在她身上。 她入府一個月沒見過他,他卻是時常見到她。 庫房旁邊有一座小樓,樓高兩層,透過二層的窗肩,剛好可以看到庫房的院子。 他看到她在庫房里進進出出,看到她跟老供奉把墨盒搬出來曬,看到她跟庫房的下人坐在院子里聊天,看到她在院子里逗大王…… 她不會知道,那是他每天最好的消譴。 有時也會惱她沒心沒肺,也不知道偷偷摸摸來見一見他,有時候又一想,她現在就在他眼皮底下,他想見她就能來見一見,已經不錯。 他的計劃是,再把元墨晾上一個月,等她認為他對自己已經徹底死心,他再把她調到自己身邊。 可是現在,他后悔了。 她就在他的身邊,額上的碎發有幾分散亂,大約是在太陽底下走來,腦門上還沁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袖子挽上去一截,露出細白手臂,并非一般姑娘那種纖弱,而是有著漂亮的線條,特別是磨墨的時候有了點力,感覺得到那肌膚之下特有的力道。 姜九懷心里癢癢的,喉嚨里有點發干。 之前的一個月,他到底是怎么忍過來的呢? 他擱下筆,起身。 元墨看起來是全神貫注磨墨,其實全副心神都放在他身上,他一動,元墨便發現了。 然后就感覺到他走到自己身后,伸手,握住了自己磨墨的那只手。 “告訴過你多少次,磨墨之時,用力不可過輕,也不可過重?!苯艖盐罩氖?,讓墨條在硯臺上緩緩磨動,“用力過輕,費時且易浮墨;用力過重,墨粗而生沫,且墨色無光?!?/br> 他的手握著她的手,胸膛貼著她的背脊,兩人幾乎是親密無間,偏偏聲音十分穩重,說的又都是正經事,元墨完全拿不準他是在吃豆腐還是沒注意,心怦怦亂跳,臉上作燒,“謝大人指教,小人、小人知道怎么磨了?!?/br> “謙虛些,好好學?!?/br> 姜九懷看著身前人紅起來的耳根,聲音里的愉悅險些壓不住。 她的腦袋已經快要低到胸口,卻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一截長長的頸子,白皙如玉,此時也微微泛起紅暈,看上去異??煽?。 心中綺念如藤蔓般瘋狂生長,姜九懷忍不住低下頭去。 克制不住,也不想克制。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 就在手邊。 就在懷中。 他是風塵仆仆的旅人,因為漫長的路途和等待而又干又渴,而她是最鮮美多汁的果子,就掛在觸手可及的枝頭。 “主子,古世子來、來——”平公公執著拂塵而入,愣在當場,“來”了好幾下,“拜”字愣是沒出口。 不是說要再晾一個月的嗎? 怎么現在就登堂入室了? 元墨連忙便要掙脫,姜九懷的手卻握得更緊了,另一手還摟住了她的腰,將她整個人攬在懷里,口里道:“讓他進來?!?/br> 你想干什么? “二爺不會以為三百兩銀子的月例那么好拿吧?”姜九懷貼在她耳邊道,“古清是京城有名的大嘴巴,有些事正好可以借他的嘴一用?!?/br>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近到為零,他說話時嘴唇幾乎碰到了她的耳朵,元墨神魂都快出竅:“我我我我把銀子還你行不行?” “不行?!苯艖盐⑿?,依舊握著她的手,慢條斯理磨著墨,“那份契約書你沒找個人幫忙看看?你已經將紅館抵押給我了,一旦違約,可是要賠的?!?/br> “轟隆”—— 元墨只覺得五雷轟頂,腦漿全被這句話給烤焦了。 那邊廂,平公公已經引著古清進來。 換作常人,見主人家正摟著一位清秀小廝,恐怕要失色告辭。 但古世子可不是常人,他久經風月,對這等事情司空見慣,非但不覺得尷尬,反而生出一股親切之意——咦,原以為這家主大人冷傲逼人、高不可攀,原來也是個會憐香惜玉的風流主兒,是同道中人吶! “哎呀,許久不見,家主大人興致越發好了!”古清笑呵呵道,“炎夏晝長,家主大人有如此美貌孌童做伴,磨墨寫字,當真是風流雅事?!?/br> 再一瞧,這孌童十分眼熟,竟是當初紅館的坊主,心下頓時恍然大悟,他是少數幾個知道姜家家主為除內亂扮過花魁的人,一聯想,姜九懷定然是在紅館期間,就和這坊主好上了,所以才這般你儂我儂,如膠似漆。 他還同元墨打招呼:“二爺這是來府里了?紅館的生意不做了?” 元墨無語問蒼天,古凝碧那么冰雪聰明的女孩子,怎么會有這么一個拎不清的叔叔! 有事兒趕緊說事兒,說完趕緊走人好嗎! 姜九懷卻不著急,他心情十分好,問道:“世子到該,不知有何要事?” 古清這才想起正事,滿臉堆笑道:“舍下有件小小喜事,家父治幾桌酒席,想請列位親友賞光聚一聚?!闭f著,遞上大紅燙金帖子。 平公公雙手接過,打開呈給姜九懷。 姜九懷“哦”了一聲:“原來令郎已經這么大了?!?/br> 古清笑道:“哎呀,此事說來直如做夢一般。父親與我皆為古氏一脈后嗣煩惱了這么多年,誰知道突然發現我昔年的一位紅粉知己早在多年前便為我誕下孩兒,如今正是要讓這孩子認祖歸宗,所以想請各位做個見證?!?/br> 和姜家的枝大葉大不同,古氏人丁一向單薄,有個兒子從天而降,古清當然是喜不自禁。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古清走后,姜九懷松開了元墨。 再不松開,她只怕要炸毛。 她的臉漲得通紅,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氣的。 氣自己的蠢! 她居然會相信他真的對她放手了啊…… 居然真的相信單管個守房能拿到三百兩一個月啊…… 居然真的給什么就簽什么啊…… 她恍恍惚惚回頭,發現自己就像一頭被吃食引誘著的豬,一步一步走進了他的圈套里。太!蠢!了! 姜九懷只覺得元墨就像一只河豚,已經氣到圓滾滾了。 為免她把自己氣炸,姜九道:“阿墨,你聽好,一,你洗脫了紅館開罪姜家的污名,紅館又有生意做了; 二,你一個月三百兩,已經實打實到手了; 三,只是要你裝扮我的男寵而已,又不來真的,你其實也不會有太大損失,對不對? 四,我早說過了,若嫌少,月錢還是可以加的。不如這樣,你的月例提到五百兩,然后還能在公賬上提銀子,每月額度,就和姜其昀并肩吧?!?/br> 元墨還是很氣,非常氣,并且發誓言絕對不會再相信眼前這人,但拼命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問道:“小昀一個人能提多少?” 姜九懷伸出一只手。 元墨只覺得肚子里的氣頓時開始咝咝往外漏:“五百兩?” 月例五百兩,再加公賬上五百兩,那那那豈不是一千兩? 每個月!一千兩! 元墨眼前直冒金光。 姜九懷更正,“十七是除我之外唯一的嫡脈,區區五百兩怎么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