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中的家主大人 第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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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初在船上,她單是說了幾句夢話吵著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就能跳下床把她掐醒呢,這會子怎么了?竟然由著她靠了一個晚上? 元墨覺得整個神魂都受到了巨大的震蕩,隱隱覺得有什么看不見摸不著卻威力巨大的東西出現了,它正一點點地、悄無聲息地改變著姜九懷。 是什么? “二爺,”小七看她愣了半晌,不由有點擔心,“您還好嗎?” “嗯嗯,我沒事?!痹劬χ敝钡貞?。 小七更擔心了:“您的臉好紅,莫不是發熱?” 元墨一把握住自己的臉,確實是guntang發熱。 嗐,哪個姑娘發現自己跟男人睡了一夜之后不臉紅呢?這很正常,很正常。 她跟自己說。 然后自己愣住了。 長了十八年,她頭一回覺得自己是個姑娘。 和元寶一張床上睡到天亮,她不覺得臉紅。 和師兄喝一晚上酒,第二天發現兩人都趴在桌上睡著了,也不覺得臉紅。 請趙力他們上樂坊,醉得暈乎乎,同大家橫七豎八就睡在大廳里,她也不覺得臉紅。 為什么共睡一晚的那個人換成姜九懷,她就止不住地臉發燙? 因為……因為…… 因為她心虛! 對,對!一定是的! 跟姜九懷睡在一起是多么危險的事,萬一他動了色心,要把她當作男寵辦了,她豈不是要死得很難看? 這么一想,元墨頓時想通了。嘖嘖,想想真是后怕。 以后須得謹記,姜九懷不睡,她就絕對不能睡! 小七拉了拉她的衣袖,小聲提醒:“文蕙郡主來了?!?/br> 可不是?古凝碧正帶著嬤嬤走近,元墨趕緊正了正神色,含笑迎上去:“郡主來得不巧,主子剛剛睡下?!?/br> 古凝碧穿一身雪白狐裘,發飾素凈,只有耳上各墜著兩顆指尖大小的深綠翡翠珠瓜棱珠,整個人通體皆是冰清玉潔之氣,看得元墨眼睛閃閃發亮,頓時又偷師到一招—— 從前紅姑偶爾清醒時,也會教姑娘們打扮,讓姑娘不要戴太多首飾,說是“少而精”,多了反而不顯眼。 元墨一直覺得花枝招展甚好,不明白紅姑的意思,單方面認為紅姑是想給樂坊省錢。這會兒看到古凝墨,才陡然開竅,原來這就是少而精,不必多,點睛就好。 “懷兄每日午睡,雷打不動,這小時候養成的習慣,我還不知道么?”古凝碧微笑道,“我是特來找二爺你的?!?/br> 映雪堂在姜府東北角,堂外種著近百株梅花,此時已經盡數開放,梅香撲鼻。 古凝碧不單是親自來請元墨,還在映雪堂設下了酒水果饌,并請了幾位江南樂師,琴瑟簫管皆備,就坐在梅花樹下吹奏。 曲調古拙,元墨也聽不出好壞,但酒是梅花露,曲是江南調,悠揚樂聲伴著冷冽梅香送到堂內,元墨一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哎呀,論享受還是這幫貴人們懂啊。 古凝碧笑道:“這幾日閑來無事,我譜了一支小調,二爺久在樂坊,必定精通音律,還請二爺指點一二?!?/br> 元墨忙道:“小人是個不學無術的,五音都辨不全,更別說指教郡主了——” 只聽得堂外有人道:“他不敢,我倒是敢?!?/br> 聲音清脆甜凈,是安寧公主走了進來,“我聽著這曲子真是俗不可耐,還不如街頭的叫化子唱出來的好聽,真不知道你這才女的名頭是怎么來的,莫非自己花錢買的?” 安寧公主也穿狐裘,卻是紅狐,豐盈鋒毛油光水滑,像是一團馴服柔順了的火。安寧明眸皓齒,肌膚白里透紅,唇上涂著殷紅口脂,一張小口當真與櫻桃不相上下,又比櫻桃更勝兩分,單瞧色澤,已經勝過此時的梅花。 她身后跟著個女宮,手里抱著只美人聳肩花瓶,插著一枝橫斜梅花,顯然是經過精心挑選,開得十分精神。 古凝碧起身行禮,款款道:“此曲是上古遺曲《清焦令》,只有半支,凝碧不才,斗膽將其補足,公主覺得難聽,定是凝碧才疏學淺的緣故,不是這曲子難聽,畢竟連陛下都盛贊這首曲子呢?!?/br> 安寧公主道,“就是你補的那一段不好聽!” 古凝碧道:“請問公主指的是哪一段?” 安寧公主噎住了,干脆一跺腳:“我管你難聽好聽,你編這曲子不就是想去勾引九懷哥哥么?怎么,九懷哥哥見不著,就要走他男寵的門路?” “懷兄精通音律,凝碧編成此曲,確實有請懷兄鑒賞之意。只可惜時機不巧,只在前兩天見了懷兄一面?!惫拍痰溃骸肮魃矸莞哔F,又有大長公主撐腰,想必是隨時都能見得著懷兄吧?凝碧可著實羨慕呢?!?/br> 這些天古凝碧好歹見著了姜九懷一面,安寧可是一面也沒見著。 安寧公主登時大怒,揚起手就要抽古凝碧一嘴巴。 古凝碧不知是嚇呆了還是怎地,竟沒有閃避。 只是這一巴掌并沒能抽下來。 安寧公主的手停在半空,元墨握住了她的手腕,且握得十分有分寸,力道不輕不重,還隔著一層衣袖,一握即松,絲毫沒有多停留,十分斯文有禮。 安寧公主更怒:“是誰給你的膽子?難不成你的主子有話在你心里,讓你護著她不成?” 安寧公主身為這一輩唯一的公主,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便是要星星要月亮,也有人想盡法子給她摘去,說一句萬千寵愛于一身絲毫不為過。 可偏偏就在姜九懷這里栽要跟頭,偏偏這又是她人生當中最重要的使命,當下就紅了眼圈,拼命忍著。 世上的女孩子在元墨心里都是花朵一般,元墨最見不得女孩子難過,柔聲道:“公主莫要動怒,怒則傷肝,肝氣不順則肌膚不潤,肌膚不潤,則皺紋易生,所以有句老古話,脾氣越大,老得越快呀?!?/br> 跟著扶安寧公主坐下:“再者公主要是真打了郡主,事情必然要鬧到家主大人面前,到時候理虧的還不是公主您?” 安寧公主是在后宮中看慣風浪的人,方才是在氣頭上,這會兒停下來一想,確實,真鬧到姜九懷面前,只不過是給古凝碧裝委屈扮可憐的機會罷了,自己能討到好處嗎? 她瞪著古凝碧:“你故意的!” 古凝碧苦笑:“公主實在冤枉我了?!?/br> 元墨也幫著道:“公主確實誤會了。姑娘家最寶貝的就是自己的臉,試想一下,公主您一巴掌下去,手上還戴著戒指,萬一在郡主臉上留下點疤痕,郡主這輩子不就給毀了么?誰敢自己的臉犯這么大險?” 又向古凝碧道:“公主性子有些急,想來也是因著這些日子無聊的緣故,還請郡主看在家主大人的面上不要往心里去。兩位都是貴客,真要鬧起來,家主大人臉上終究不好看?!?/br> 要問元墨最擅長什么,除了下水和鲙魚之外,就是替女孩子居中調和,勸架解怨,一條龍全包。 畢竟紅館是女孩子的天下,女孩子之間總有些小小摩擦,女伎們更是如此。今天我搶了你的客人,明天你又搶了我的客人,明爭暗斗的事情層出不窮,元墨在中間既哄且騙,溫言細語,伏低做小,總能哄得兩頭妥帖,天下太平。 這會兒她斟了一杯梅花露遞給安寧:“這是郡主親自做的,公主嘗嘗看?” 安寧折梅花的時候已經有些渴了,接過來喝了一口,不得不承認這清露幽香撲鼻,醇柔可口,確實好喝,便淡淡地道:“還行?!?/br> 古凝碧親手捧了一碟梅花糕過去:“謝公主謬贊,公主請嘗嘗這個?!?/br> 安寧公主便拈了一塊,“你的手確實挺巧?!?/br> 元墨在旁看著,十分欣慰。 啊,文蕙郡主和安寧公主,恰如白荷與紅梅,都是容光照人的大美人,就該這樣和和氣氣聽聽曲子,吃吃點心,說說話,何必要為個男人斗成烏雞眼呢? 就像她常常用來教導家里姑娘們時說的那樣——那樣就一點兒也不美了啊姑娘們! 無論是古凝碧的嬤嬤,還是安寧公主的宮女,都暗暗驚落了眼珠子。 這兩位主子從小就不對付,真沒想到竟有這么和和氣氣的一天,當下不由對元墨刮目相看。 ——這么會哄人,難怪能將家主大人哄到手! 第六十八章 姜九懷醒來,不見元墨,問:“人呢?” 小七答道:“文蕙郡主請二爺去映雪堂賞曲,奴才這就去請二爺回來?” “不必?!?/br> 古凝碧喜好的都是些雅曲,元墨肯定聽不懂,一會兒自己就回來了。 外頭早有稟事的在等候。因年節將近,事情還不少。 能進書房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知道家主喜簡不喜繁,回事情向來干脆利落,姜九懷也甚有決斷,事情裁處起來十分迅速。 一切同往常并沒有什么兩樣,但大家還是發現了一個問題。 家主大人時不時便要望向窗外,又或是看向沙漏,像是覺得他們回稟太過冗長,浪費時間。 大伙兒立即加快了語速,一度快到要結巴的程度,總算把事情辦完了,出來一看,才不過半個時辰,比往日快了不少。 為什么家主大人還嫌他們慢呢? “家主大人恐怕不是嫌我們慢,而是嫌時間過得慢?!痹姇㈤_,曹方今日特來把詩會的章程送給姜九懷過目,他笑著道,“各位沒有發現今日家主大人的書房少了一樣東西嗎?” 眾人都不解:“少了什么?” 曹方瞧著這群老古板,心說還要把答案說出來,說不定要給家主大人招非議。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家主大人的書房少了從前那塊玉鎮紙??!玉有凝氣定神之用,一定是缺了那塊鎮紙,家主大人才心思不寧的?!?/br> 是少了什么呢? 姜九懷也在思索。 冬日的下午,日頭泛著白瑩瑩的色澤,光柱里細塵輕輕飛舞,窗臺上的蘭花葉脈亭亭,他已經在這里度過十數年同樣的下午,一切與從前沒有什么不同,永遠都如此幽深,如此安靜。 太安靜了。 沒有人坐在窗前那塊地上對著細塵以指代劍比劃著玩,美其名曰練劍。 沒有人擺弄蘭花的葉子,美其名曰拭塵。 沒有人在眾人屏氣凝神回事的時候猛地站正來——之前腦袋一點一歪,險些睡著了。 明明只有一個人,卻像是能將這屋子的每一寸地方都填滿似的。 她不在,到處空空蕩蕩,屋子想必都覺得寂寞了。 “小七?!苯艖逊愿?,“去映雪堂把人找來?!?/br> “是?!?/br> 小七依令便要去,姜九懷又喚住他,“罷了,我自己去吧?!?/br> 他倒要去看看,是什么曲子勾住了元墨的魂,這么久還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