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暴君的心尖寵 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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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不記得柏氏醫館?”趙仲齊笑了笑,“就在那條胡同里,右手邊第一家?!?/br> 顧忱默默在心里記住,笑道:“本來要把您送回到府上的,但我這兒還有點事,要去吏部一趟,實在是對不住您了?!?/br> “云停你這孩子……”趙仲齊無可奈何搖了搖頭,“你和我還這么客氣?你有事就快去忙你的吧,我自己走回去就成了?!?/br> 顧忱于是再度對趙仲齊微微頷首表示歉意,上前去牽了自己的馬,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 按照趙仲齊提供的信息,顧忱找到了那間破敗的小房子。 說是破敗,實際上都是顧忱文雅的說法了。房頂漏了幾個洞,很明顯到下雨時節就要犯愁;墻上爬滿了枯死的藤蔓,乍一看顯得陰氣森森的。門口的臺階磨損得不成樣子,幾乎看不出臺階的原貌,而那扇門——就算是隨手拆下來兩塊木板擋著都比那破木頭像門得多。 門開著,也沒鎖,顧忱輕輕敲了敲門卻沒得到回應,于是遲疑了一下才踏進院子。院子里雜草橫生,破破爛爛的,一角堆著一大堆落滿了灰塵和蜘蛛網的雜物,壓根看不出是什么東西。往右一拐,眼前出現個大石磨,一個長相滄桑的男人正在石磨前站著,低頭不知在鼓搗些什么。 “這位……公子?” 顧忱說話時罕見帶了點遲疑,眼前這人聽見聲音抬起頭來。他的目光有些呆滯和木訥,看上去一絲生機也無,瞧見了顧忱這么大個陌生人,也只是稍微動了動嘴唇。 “你誰?” “在下姓顧?!鳖櫝烙卸Y地行了一禮,“想問一問……這里是否有個名叫陳芳桂的人?!?/br> 眼前的男人終于顯出一絲屬于人的鮮活之氣。他皺起了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顧忱,隨后才慢吞吞地、用平板的語氣開口。 “那是我娘,你找她?” 顧忱點了點頭。 男人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才用絲毫沒有起伏的聲音說道:“她死了,你要找她,只能去城郊的墳地里找了?!?/br> “……?”顧忱不可避免地吃了一驚,“……抱歉,什么時候的事情?” “我不知道?!?/br> “不知道?” “我沒見著她怎么死的,只不過大概五六年前吧,家里來了個人,說她死了,讓我節哀?!蹦腥说恼Z氣依舊平板,“還留了十兩銀子?!?/br> “……來的那個人,是宮里的人嗎?” 男人皺起了眉,似乎是努力回想了一會兒才搖搖頭:“我不知道,穿得很普通,應該不是吧?!?/br> . 離開陳芳桂的家時,顧忱站在了巷口,著實冷靜了一會兒。 他也不是沒想過陳芳桂有可能已經死了的結局,但適才得到的消息卻依舊有些出乎他預料。魏德全說過,在宮里,這些人的記載是“遣散出宮”而非死亡,可剛剛陳芳桂兒子所說的,卻顯然不是這么一回事。 如果是遣散出宮,陳芳桂本身就是慎京人士,從宮里到家一共也沒有幾步路,她會死在路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么就只有一種解釋,陳芳桂還沒有出宮就死在了宮里,一撥人為了掩人耳目記成了“遣散”,而另一撥人卻知道真相,私下偷偷給陳家送了些銀兩。 眼看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又一次斷掉,顧忱這次真真切切有點憂慮。他牽著馬,沿著長街走了幾步,仔細思索著自己下一步該怎么辦。 ……宮里處死的人,大部分都會被拖去京郊墳地。那邊有一片荒野,亂石嶙峋,平時半個人影都沒有,陰慘慘的,所以百姓也不愿往那邊去。 但眼下沒有別的辦法,陳芳桂已死,除了順著這條路往荒墳去看一看,顧忱一時也想不到其它的主意。 于是他牽著馬,一路出了城門,向城西荒墳而去。 . 到達荒墳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晚了。夜幕沉沉地壓下來,如同一片沉默而寂靜的黑紗,攏住了那片墳地。這片墳地也簡單得很,一眼望去全是大大小小的土包,石頭雜亂無章地堆著,雜草從石縫間探出頭來,在沉沉夜幕中隨風搖曳。 顧忱點亮了一只火折子,借著這點光線穿梭在墳包之間,忽然,遠處兩個格外與眾不同的墳包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兩座墳包前豎起兩根十分簡陋的木條,遠遠望去像是兩座墓碑。 ……這地方居然還有人給豎碑? 他舉著火折子走到那兩座墳前,抬手正要看看木條上是否刻了什么字,卻忽地聽見身后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他長劍出鞘,當即回頭,劍鋒直指向前方,警惕地喝了一聲:“誰???” 一個畏畏縮縮的人影正站在他身后?;鹫圩拥墓庖婚W,顧忱看清了那人的容貌,不由自主睜大了雙眼。 第二十六章 “……小祿子?” 眼前的人相貌平平,神情驚恐,張大了嘴,正呆呆望著顧忱——正是顧忱曾經在甘泉宮求情救下的那個小太監。 顧忱不由自主又環視了一圈周圍:夜幕已經完全壓了下來,四周一片死寂,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偶爾拂來的晚風,哭號般刮過耳畔。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在眼前這人的身上——小太監還穿著那件顏色比較深的朱紫色太監服,手里拎著兩個粗瓷酒瓶,看樣子不可能是偶然路過的。 顧忱:“……你到這里來做什么?” 小祿子這才像回了魂一樣,哆哆嗦嗦地后退了兩步,腳下一軟,險些仰面朝天摔個屁墩,幸好顧忱及時上前一步,拉住了他。 “謝、謝謝顧大人……”小祿子頭埋得低低的,活像一只受了驚的呆鵝,“奴婢、奴婢……” 顧忱低頭看了看他手里的酒瓶,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他回頭看了看那兩座墳,猜測道:“你是來祭奠的?” 小祿子驚得一抖,險些把手里的酒瓶扔在地上。宮規森嚴,除去皇帝和太后逝世,尋常宮妃逝世都不允許在宮里明目張膽地祭奠,更何況躺在這里的不過是兩個下|賤的宮人?如果顧忱捅到蕭廷深那兒,小祿子這條小命只怕就沒了。 他怕極了,哆哆嗦嗦地說道:“不、不不……不是……” “我不會說出去的?!鳖櫝罍睾偷匦α诵?,“……這里這兩個人的墓碑,是你立的?” “不、不……”小祿子慌忙搖頭,“不是奴婢……奴婢、奴婢不過一個下人,不識幾個字,怎么可能立墓碑?” 顧忱一想也是,于是重新燃了一個火折子,回身去看那兩座簡陋至極的“墓碑”?;鸸庥痴障?,他看見左側的木條上寫著“白芍”兩個字,右側的木條上寫著“張?!眱蓚€字。 ……沒想到嫻妃宮里當年的大宮女和大太監居然已經埋骨,還埋在了這里。 盡管沒能找到蕭廷深乳娘陳芳桂的下落,但找到了當年的掌事宮女和掌事太監的墳,也是一個意外的發現。顧忱把火折子湊近了些,注意到“墓碑”上的字是用小刀刻下的,即便如此,行筆運筆之間也能看出刻字之人胸有丘壑,顯然是此人寫得一手好字,不是小祿子這種不識幾個大字的尋常宮人所能寫出來的。 只是這個運筆的方式很熟悉……總覺得像是在哪看見過。 顧忱還在那兒打量著這幾個字,小祿子已然囁嚅著開口,聲如蚊訥:“……是陛下立的碑?!?/br> 顧忱一驚:“什么???” “是陛下……”小祿子小聲說道,“奴婢親眼看到的,陛下用一把小刀刻了幾個字,然后立在了這里?!?/br> 他這么一說,顧忱猛地想起,蕭廷深批給他奏折上的字跡,可不就是和這個一模一樣嗎……可是蕭廷深為什么會給這兩個人立碑? 顧忱看了一眼惶恐不安的小祿子,輕輕嘆了口氣。他想了想,開口說道:“你到這里來是祭奠他們的吧?!?/br> 許是因為顧忱先前說過不會告發他,又或許是因為顧忱曾替他求情救了他一命,小太監猶豫不決地站了一會兒,才幅度很小地點了點頭。他覷了顧忱一眼,欲言又止——自己是來祭奠的,那么這位尊貴的顧大人、皇上面前的紅人,跑到這荒墳野地又是來做什么的呢? 顧忱瞥了他一眼,一雙眸子清亮見底,小祿子甚至在一瞬間產生了一種被從里到外看透的錯覺。兩人靜默了一小會兒,只聽顧忱輕聲說道:“我是來找人的?!?/br> 說著,他抬起眼,目光在這片荒郊野墳中掃視了一下。這一大片除了這兩座墳以外,其余的全都是灰撲撲的、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小土包,很顯然,他要找的人注定是找不到了。 果不其然,顧忱苦笑了一下:“大概也到此為止了,我不可能找到她了?!?/br> 這個笑飽含了自嘲和無奈,還帶著一點顯而易見的傷感。顧忱本就風姿出眾,露出這種表情時,無端就讓人心里也跟著難過起來。小祿子本就是來祭奠的,心情也并不輕松,一時間竟和這位光風霽月的顧大人有了點同病相憐之感,于是膽子一瞬間也壯了些:“大人……別……別太難過?!?/br> 顧忱擺擺手,在“張?!蹦亲骨岸琢讼聛?。他伸手摩挲了一下那粗糙的字跡,輕聲道:“既然你認識他們,能不能和我講講他們是怎么死的?” 小祿子倏然睜大雙眼,臉上滑過一抹深刻的恐懼,那種骨子里的害怕也表現在了他的動作上——他的手不停地顫抖,兩個酒瓶來回碰撞,撞得發出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下一刻,顧忱伸手,輕輕握住了那兩個酒瓶。 他的動作冷靜而沉穩,一瞬間,小祿子也奇跡般跟著鎮定下來,總算穩住了神。他瞥了顧忱一眼,又瞥了顧忱一眼,好一會兒才開口:“張?!俏腋??!?/br> 許是因為顧忱的表情太過震驚,小祿子連忙補充了一句:“不是、不是親哥……就是,奴婢本就是個沒什么長處的人,不會說話,又不會做活,進宮了以后,便多半是張福照應著,奴婢便認了他做哥?!?/br> “原來是這樣?!?/br> 顧忱不由想起第一次見到小祿子的時候——這倒霉孩子會錯了蕭廷深的意,還以為顧忱是去甘泉宮侍寢,于是給他拿了一件紗衣,結果惹得蕭廷深大怒……這種性格,確實很難在宮里生存下去。 顧忱沉吟了一下:“那后來呢?他為何會死?” 小祿子停住了,眼底又一次浮現出那種恐懼,聲音不由自主就小了一截:“……他給陛下通風報信……” “通風報信?” 小祿子又哆哆嗦嗦說了半天,顧忱拼拼湊湊才好不容易明白了前因后果,果不其然,張福和嫻妃暴斃一事牽扯頗深—— 張福是嫻妃宮里的掌事大太監,本來就擅長培植花草,嫻妃心善,舉薦他去花房當差,平日里就在各個宮宇之間穿梭,送些個新培植的花花草草。他又機靈又圓滑,因此在各個宮殿人緣都不錯,也正是因為如此,無意中察覺了皇后娘娘意圖害死嫻妃的蛛絲馬跡。 “張福哥嚇壞了,回來偷偷告訴了我?!毙〉撟硬挥勺灾鞅瘋饋?,“我勸他不要摻和這件事,我們這些人只不過是宮里下|賤的奴婢,皇后娘娘一根手指就能碾死我們,可他不聽?!?/br> 顧忱隱隱約約猜到了后面的故事:一定是張福念著嫻妃舉薦他去花房當差的恩情,將皇后的圖謀告訴了蕭廷深。而蕭廷深是何等手腕的人,他一定想了某些辦法,偷偷救下了嫻妃。 果不其然,小祿子深吸了口氣,抹了抹眼睛續道:“七殿下……也就是當今皇上知道了這件事以后,想了個辦法偷梁換柱,悄悄救走了嫻妃。他拜托了張福哥,把嫻妃娘娘送出宮去了?!?/br> 顧忱的心不由自主狂跳起來:“送到哪里去了?” “送到了張福哥的老家……鄂南桐城?!毙〉撟酉肓讼?,說出一個地名,“應該是送到那里去了?!?/br> “那后來呢?” “后來……”小祿子用力吸了吸鼻子,眼圈紅了,“……后來張福哥就死了,說是染上了疫病,連夜就把尸身拖出去了。奴婢悄悄去看過,他……” 小祿子哽住了,眼淚開始成串成串地往下掉:“……他身上全是被拷打過的痕跡,皮rou都打爛了,分明是受過嚴刑的??删褪沁@樣,他應該也沒說,因為之后……嫻妃娘娘宮里的宮人就一個接一個消失了,從盈兒,到郭同,到陳嬤嬤……” 這些人都應該已經死了,尸骨無存。 顧忱不由自主回過頭來,再次用手指摩挲木條上“張?!蹦莾蓚€粗糙的字??毯酆苌?,蕭廷深像是把全部的力氣灌注在了這兩個字上。 先前的問題有了答案——蕭廷深為何會在這兒立碑。 他念著情。 外人均傳,蕭廷深薄情寡恩,暴虐無道,冷酷無情,然而在桐山,是蕭廷深派去的人救了顧忱一命;而如今,他以天子之尊,給一個曾幫助過他的、人人皆以為低|賤小太監立了碑。 顧忱閉了閉眼,感覺整個人被理智和感情撕扯成了兩半。理智的一半提醒著他,蕭廷深有情,不代表他就能洗脫自己和顧家大哥之死的關系;可感情的那一半卻咆哮著,質問他怎么能如此懷疑蕭廷深。 ……或許只有盡快找到嫻妃的下落,顧忱才能得知最后的答案。 顧忱用力捏緊了那塊簡陋的“墓碑”,許久,才站起了身。 “謝謝你?!彼f。 . 從荒墳向宮里走的這一路上,顧忱冷靜地思考了一下自己的下一步。鄂南桐城他必然是要去一趟了,而且為了不引人注目,他最好一個人去。 然而要想離開慎京那么長時間,他首先就要取得蕭廷深的同意。先不說他用什么理由去搪塞,就算理由合理,單就“取得同意”這一條,就肯定難于登天。 ……想想迎接赫哲之前,再想想請命前往桐山之前……他和蕭廷深之間可真算不上是什么愉快的談話…… 想到這里,顧忱難免憂心。魏德全倒是沒說什么,把他讓進了甘泉宮,而他隨后就在蕭廷深書房門前遲疑著停下了腳步。還沒來得及想清楚,門就被人拉開了。 蕭廷深仿佛早就知道他站在門外,對他露出了罕見的一抹溫情。 “朕聽到你的聲音了?!彼f,“正好朕在吃晚膳,你和朕一起吃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