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每天都想跑路 第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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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在望老老實實回道:“我怕我以后晚上睡不著,做噩夢?!?/br> 陸之淳這等角色的死活他倒也不關心,隨手撩了下她鬢邊散落的碎發,“隨你?!?/br> 他手指微涼,擦過陸在望的臉頰,她下意識的別過臉去,可他手指往下一滑,輕車熟路的捏住陸在望的下巴,抬起她的臉細細打量,陸在望便皺了眉,聽他悠悠說道:“長了這副容貌,陸家卻將你扮作世子?不知所謂?!?/br> 陸在望臉一扭,后退了一步,面色冷凝起來,“我可尚未答應殿下什么——至于長相,陸家也沒生過歪瓜裂棗?!?/br> 她是在提醒趙珩,他那一廂情愿的交易還不算數,別沒事就動手動腳的??哨w珩只聽了后半句,唔了聲說道:“倒也是,太子妃也是難得一見的清麗佳人?!?/br> 陸在望聞言便道,“殿下難道是見色起意嗎?” 趙珩反問:“有何不可?” 他坦然的,絲毫不加掩飾的盯著她看,目光灼灼,陸在望臉皮雖厚,但往日都是她死盯著別人散德行,堂堂永寧世子,哪有平白遭人調笑的道理? 可她在趙珩面前,便活似讓符卦困住的妖精,縱有多少變化也無所遁形。 他有一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不經意間便透出風流的意味。 陸在望有片刻沉默,心道這到底是誰見色起意,她還得細掂量掂量。 趙珩對她伸出手時,陸在望一側身就跑了。她神色復雜的拉開廂房的菱花門,“我隱約聽見如雪在叫我,應當是到了吃藥的時辰?!?/br> 陸在望拿出在陸進明棍棒底下逃命的本事,干脆利落的溜出了院子。趙珩伸出的手撲了個空,倒也沒去攔人,看著陸在望逃跑的方向,散漫的露出點笑意,像是深山林中志在必得的獵戶。 他從不去究其原因,不論因何起意,只消起了,那他自然沒有輕放的道理。 陸在望漫無目的的溜達了幾圈,整座宅院中已經沒了陸之淳的身影,她又想去找江云聲嘮嘮,可是別院院門緊閉,江云聲正換完藥休息,她只好溜達回了自己的院子。 將至晚飯時分如雪才笑瞇瞇的從外面回來,寶貝似的捧著個托盤,站到陸在望跟前,“公子?!?/br> 陸在望一腦門子官司,正將腦袋埋在被褥里,一動不動的。如雪只好說道:“殿下差我來給公子送些東西?!?/br> 陸在望聲音發悶,“什么東西?” “公子自己看看?!比缪┑溃骸肮涌隙ㄏ矚g的?!?/br> 陸在望心道如雪怎能知道她喜歡什么,別是些金石玉器的,她家里一摟一大把的玩意??陕犓H有期待,陸在望便掀開覆在臉上的被子坐直了,瞇著眼,見那托盤里,整齊的放著一摞銀票。 如雪一雙眼睛彎的像月牙,獻寶似的語氣,“殿下知道公子今日不大高興,便叫我送了這些來?!?/br> 陸在望一面聽一面捏著銀票數著,抬眼看了眼如雪,多半是今日她和江云聲說的話,如雪扭頭就告訴了趙珩。這一摞銀票足有兩萬兩,她拿在手里嘖嘖稱嘆。 永寧侯府雖不缺這兩萬兩銀子,可她是世子,畢竟不是家主,銀錢上多有限制,素日只能自己想主意撈銀子??哨w珩坐擁王府,一出手,自然比她這半吊子世子闊綽許多。 可她就那么像伸手受嗟來之食的人吶? 陸在望眼下雖窮,但也不是沒見過銀子。這錢要是路上撿的,她必然歡天喜地??扇羰勤w珩給的,就變了味了。 如雪見她不像是高興的樣子,便斂了歡喜,小心問道:“公子不高興嗎?” 陸在望懶洋洋道:“無功不受祿?!彼龑⒛琼炽y票扔回托盤上,轉而捏了封信遞給如雪,“勞煩你替我捎封信回家?!?/br> 第54章 永寧侯府中已經亂成一團。 成王擅自調人出城剿匪的事情傳遍了京城,經太子挑唆,陛下一道旨意將成王趕回王府閉門思過。 成王領兵已久,指派麾下親兵剿滅個把不入流的匪寨,若真論起來,倒也不算大事,無非就是兩位殿下的博弈。 陛下罰與不罰,也只在一念之間。 可京兆府關押的一半山匪,以及李成押回來的另一半,被趙戚派人半路攔截之后,一審之下,卻牽連上了永寧侯府。 京兆府呈上的證詞中寫著,這幫不成氣候的山匪,竟然截殺了永寧世子——那位熱鬧的滿京都知曉的,金貴的永寧侯獨子。 此事傳出京兆府,滿城嘩然,陸老夫人就直挺挺的暈在了壽春堂院子里。 旁人眼中此事仍可算是巧合,成王殿下的親兵偶遇截殺世子的匪徒,出手鎮壓也是尋常事??墒虑橥钡节w戚那里,風向就變了。 還得歸功于京兆府尹上趙戚那告狀,痛斥成王手伸的太長——京兆府明明歸太子管轄! 更有,當時孟昌將軍在京兆府刑訊堂上說的那句——“誰的人你都敢動?” 心眼本來就多的太子殿下自然能品出這話的言外之意。京兆府尹走后,趙戚對永寧侯府的忌憚更深一層。 京中也頗有流言。 東宮新立的太子妃,便是永寧侯長女??墒雷佑指鷸|宮宿敵牽扯不清。雖世子一貫的不著調,可也不至于如此另辟蹊徑的作妖。 永寧侯府左右逢源,世家之中諱莫如深。 元安甫一得到消息,便匆匆回了侯府。她如今身份不同,儀仗更為繁瑣,她命人輕車簡從,從角門進府。 匪徒交代主使是侯府偏房庶子這事,涉及世家秘聞,京兆府自有分寸,不曾大肆聲張。暗地里派人上門提人查問,又得知陸之淳失蹤的消息。 王氏自然不認,羅氏在老太爺面前哭的死去活來,說這個污蔑,那個栽贓,鬧得府中雞飛狗跳。京兆府的人也無功而返。 陸老夫人還暈著,沈氏搖搖欲墜的站在陸進明身側——京兆府的供詞里,成王殿下的兵馬攔住他們時,世子早已經跌入深崖之下。 什么黨爭,博弈,暗流,永寧侯府都顧不上了。 世子喪命,親族相殘,后繼無人,滿府衰敗之相摁都摁不住。 元嘉元清守在老夫人床前低泣,元安看過家中亂象,腦子亂成一團的時候,沈氏站在陸進明身后,偷偷給她遞了個眼風。 元安會意的晃了晃身子,沈氏便趕忙親自將她扶去清靜的地方休息。 “娘?!痹睬餐肆耸虖?,急急問道,“此事可是有隱情?”她來前已經哭了一通,眼眶仍舊泛紅,開口便又忍不住落淚,“洹兒……” “洹兒無礙?!鄙蚴馅s忙寬慰她。元安猛地抬起頭,可沈氏嘆了口氣,不知道該如何給她解釋。斟酌許久說道:“成王殿下曾暗中派人傳信與我,說洹兒被他救下,眼下好好的在他府中養著傷,請我不必憂心?!?/br> 元安眉間一凜,“成王?” 沈氏眉間盡是憂色,“京中流言沸沸,我至今不敢將此事和你父親說?!?/br> 元安撐住額頭,“洹兒到底是在做什么?東宮,成王,我簡直要鬧不清……還有二叔那頭,這事怎得亂成這樣?洹兒到底在哪?” 沈氏嘆氣道:“真真是將她給慣壞了。這步棋走的千不該萬不該,我膝下四女,誰知道老幺竟是這性子!”她看向元安,“害得你在東宮左右為難。待她回來,我必得好好約束她的性子。什么爵位不爵位,竟是顧不上了。倘她再胡鬧,我便向你爹爹坦白,我真是叫她鬧得不知怎么樣好了?!?/br> 元安搖搖頭,“我倒是無礙,興許是咱們想多了。二房指使山匪截殺洹兒,被成王所救,咱們該謝過成王殿下。只是不知是巧合還是成王有意為之。家中一團亂相,可還得盡快將洹兒找回來要緊?!?/br> 沈氏道:“只是我向成王殿下的人打聽,那人倒顧左右而言他,我只是得了信,卻至今不知洹兒在何處?!?/br> 母女二人一道沉默起來。 “夫人?!闭谶@時,沈氏貼身的侍女急匆匆從外面進來,“外邊有人遞信進府,說是給夫人的,外頭門房報進來,我一瞧,竟是世子來的信!” “快拿來!”沈氏和元安一下提起了精神,趕忙道:“外頭送信的人呢?快留下!” “信送到了?”陸在望站在廊下,抄著手看著如雪帶來的小廝。 今日日頭好,曬得身上暖烘烘的。 “回公子的話,送到了?!?/br> “我家里怎么樣?” 小廝面不改色回道:“小的只在門房將信擱下,并不敢叨擾侯府里的貴人。只是看外頭情形,倒是一切如舊?!?/br> 她點點頭,“那就好?!?/br> 京中物議如沸,可一句也沒能吹上松山,陸在望壓根不知道外面鬧成了什么樣,還以為只是家事。 想來侯府中,如今著急的,怕是陸之淳的失蹤。 她也不知道陸之淳給扔到哪里犄角旮旯里了,李成自走后再沒來過宅中,也許來了,只是她沒見著。 但她還是挺相信趙珩辦起這陰私之事的手段。 陸之淳是死是活,也就看他自己造化了。 陸在望也沒那些好脾氣和他周旋。 她看了看時辰,準備去找江云聲一道用晚飯,順便嘮嘮嗑,才準備出門,便有趙珩院中伺候的侍女進來,躬身道:“公子。殿下請您過去?!?/br> 陸在望常穿男裝,除了如雪幾個貼身伺候的,倒也沒有旁人知道她的身份。 看侍女的神色,她還以為趙珩得有正經事問她,便收拾一番跟著去了趙珩的院子。 他院中正在擺飯,后廚管事領著一眾侍女進進出出,陸在望退至一旁等了片刻,她站的位置恰好對著側邊的菱花窗,只聽吱呀一聲,陸在望抬頭,便見趙珩負手站在窗前,身姿英挺,面容灼灼如玉。 沖她招了招手。 陸在望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和他隔著扇窗戶,問道:“殿下找我來有何吩咐?” 趙珩說道:“沒吩咐。進來用飯?!?/br> 陸在望一愣,尾音上調的嗯了一聲,院子里的侍從漸次退去,趙珩往擺飯的地方走,見她不動站住,側過臉說道:“進來?!?/br> 陸在望便又繞至正門,桌上擺著五菜一湯,和兩副碗筷,她心里嘖了一聲,難不成還真就是叫她來用飯的? 那兩萬兩銀子她叫如雪退了回去,趙珩也沒遣人問,沒這事似的,陸在望心里猜測他估計是覺得她愛要不要。 可這會盯著他衣裳的描邊金線,又有點后悔。 “吃飯?!彼昧饲米雷?,叫她回神。 世家大族都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老趙家估計也不例外。他吃相很優雅,舉手投足說不出的氣派,與之相比,陸在望覺得自己素日約莫真得是像個二流子。 要是能將他的氣度學個大概,應當也沒人整日背地里說她沒個世子的樣。 陸在望隔三差五的瞄一眼,惹得趙珩微微蹙眉,“看什么?” 陸在望便道:“我在想,陛下申令殿下禁足,殿下就這么撒手溜了,萬一陛下宣召呢?” 趙珩理所當然的回:“既然禁足,又為何要宣召?” 陸在望:“君心難測啊?!?/br> 趙珩反問:“陛下宣召,我借口不去又會怎樣?” 他過于囂張,陸在望哪還能有話說,倒也是,不應召又不會奪爵殺頭,有什么可擔心的。 她嘿嘿笑起來,“殿下恃才傲物,我佩服,佩服?!?/br> 趙珩看她說道:“你擔心我?” 她趕忙說沒有,“殿下這般品格,世上沒有事能難住殿下的,我自然不敢隨意擔心?!?/br> 陸在望和他說話,十句里得有九句是拍馬屁,可好在他聽著還算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