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這個結論是對的。

    大概中午時分，一直因為肚子而不舒服而靠在床上的伊爾，忽然唔了一聲，推了下正在給他按摩盆腔小腹的古臻。

    “雄主……肚子，疼了?！?/br>
    “疼了？！”

    就特么千呼萬喚始出來，古臻真是差點激動的吼一聲，立刻把先前準備入院的一些東西全部拿上，打車的同時，順手給蒼嵐打電話！

    電話鈴聲響了大概有七八聲，蒼嵐才接。

    “蒼嵐，伊爾要生了，我現在帶他去你之前就職的那家醫院，要是按規矩你這個月出不來就不用來，麻煩你找一下前幾次我們孕檢給檢查的那個醫生，讓他來就行?！?/br>
    對面的蒼嵐許久才低低的：“嗯?！绷艘宦?。

    此時，他正在烏里克上學的學校，接他放學……

    因為今天降溫的緣故，學校提前放課，而他已經在寒風中站了快半個小時，之前一起過來的貌似也是年輕雄蟲的雌君們陸續都接到了雄主……也沒見烏里克出來。

    這世上的任何事都能等，唯獨生和死等不了……蒼嵐心里著急，怕自己趕不上伊爾生產。

    拿著手機的他，猶豫半晌，給烏里克發了個信息：“您出來了么?！?/br>
    沒有回復。

    蒼嵐心急的又給他發了條消息：“伊爾要生了……我想過去，您稍微快點可以嗎？”

    直到又過了五六分鐘，幾只同齡的小雄蟲才從學校里走出來，一瞧見蒼嵐，其中幾只知道是來接烏里克的，立刻就露出笑容來。

    “你催什么催?！笨粗约菏謾C里的兩條短信，烏里克表情不善：“我和同學說幾句話，別人的雌君怎么不催?！?/br>
    “抱歉……”蒼嵐垂眸，等他說完才回答：“伊爾要生了，我得過去，他四胞胎，容易堵塞孕腔口?！?/br>
    “這和你有什么關系？世界上就你一個醫生了嗎，用得著你多管閑事？”烏里克說著，還和同學說了幾句：“等晚上來我家玩啊，今天課時少，我空閑，哎你最近拿的那個新游戲機，我覺得不錯，有時間可以把店家推給我，然后……”

    蒼嵐急的直抿唇，等他好不容易和同學說完了游戲，才又加一句：“雄主，我就出去一下，很快回來?！?/br>
    烏里克撇他一眼：“你在求我嗎？”

    “……是的?！?/br>
    “那天，婚姻局的工作蟲員是不是教過你雌奴守則了，你沒學會？我把你送回去再學學？”

    拳頭幾乎攥的發疼，蒼嵐低聲懇求：“求您，我要去醫院看伊爾?！?/br>
    “求要有求的姿態?！?/br>
    “……”

    這樣的教育下，蒼嵐知道他要什么，幾乎想都沒想，當著眾蟲的面下跪垂眸：“伊爾要生了，求您，讓我去看他?！?/br>
    “行，給你一個小時時間，回不來的話，你看著辦?！睘趵锟苏f完，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垂眸吩咐：“給其它雄蟲先生說再見，客氣點?！?/br>
    “是，雄蟲先生們再見……雌奴先走了?！?/br>
    ……

    幾乎是過關一樣，蒼嵐略微弓著身子在一片訕笑聲中按規矩離開，隨后快步找了打車的地方，前往醫院。

    到了醫院，伊爾已經被送進監護室。

    在外面坐著的古臻一看到蒼嵐來，滿心的高興，呲牙直接笑了著給他胸口來了一拳：“你還真來了！我聽說蜜月期的雌蟲都得乖乖在家陪雄主，果然烏里克對你不錯??！”

    “嘶——”蒼嵐因為他這一拳而倒抽一口冷氣，捂著胸口蹙眉，臉色唰的就白了，咬著牙：“你干什么？”

    古臻看他捂著領口的動作，沒多想，只以為他是身上又被寫了什么害臊的躲……和上次反應差不多。

    沒想到，小小年紀，總玩這么野……不過這確實是個好主意，伊爾總磨著他留個什么印記之類的，寫倆字糊弄糊弄，也不錯。

    沒等說話，電話就響了，他抬手示意蒼嵐稍等，接了電話。

    是貝利打來的，開口很客氣，應該是在公眾場合的原因：“古先生，工人說花棚來了一伙人，要查我們的倉庫，我在品鑒會上回不去，您那邊怎么樣？伊爾要是還沒生的話，您先回去看看？？”

    “查倉庫？”古臻一臉懵的看了看監護室，放下手機，問站在旁邊的蒼嵐：“一般情況下，雌蟲產蛋會有多久生完？”

    蒼嵐想了想，伊爾的狀況不好講，只能給他一個基本數據：“大多都在晚上有動靜，會持續差不多一夜，具體看蛋的大小和粘液的潤滑度?！?/br>
    “啊……”這些古臻不懂，但他聽懂了晚上才會生，于是又匆匆拍了蒼嵐肩膀一下：“晚上的話來得及，我現在有點事要回去……你照顧一下伊爾，和他說我花棚有事回去一趟，盡快能早回來就早回來……有事給我打電話！”

    交代完，古臻大步流星的小跑著往醫院門口走。

    只剩下蒼嵐，又被他拍的抽了口氣……拉開襯衫一看，鎖骨部分不少血絲滲出來。

    此時那里嵌著兩顆特別材質做成的骨釘，貫穿鎖骨凹陷處，兩端還各鑲著兩顆鉆石做扣。

    這就是那天烏里克點選的身體改造之一，鉆石這種東西，放在別的地方或許好看，放在這種脆弱的地方，就比刑具還可怕……剛剛古臻不由分說的給他來了一拳，疼的蒼嵐心口都跟著一扯一扯的，呼吸也逐漸變得不穩。

    相關的身體改造，陸續還會有六回，都是什么蒼嵐不知道，他只知道，烏里克說，現在古稀在他名下，他作為雄父有絕對的權利選擇善待或不善待這個孩子……讓他學聰明點，學會服從的同時，對古臻閉嘴。

    都是……自己選的。

    想著，蒼嵐紅著眼，苦笑著嘆了口氣，把衣服整理好。

    礙于他已經被離職，所以在醫院也說不上話，只能等著幾個相熟的醫生過來，問了問伊爾的狀況。

    幾個醫生在進行了集中檢查之后，紛紛搖頭：“我們都覺得他這胎有點困難，雖然全部都很小，但是多胎……現在有兩顆蛋卡在正下方。如果一直生不下來，他的孕腔會持續收縮。我們在他的檔案上找到了孕腔有疤痕的舊記錄，好像受過外傷，是那種不規則的震蕩性裂痕，沒有縫合，所以再這樣蠕動收縮下去，必然大出血，我們在多胎問題上沒有太多參考經驗，必須安排手術?！?/br>
    “安排手術？”

    蒼嵐看著此時果然因為腹腔卡著蛋而沒能生出來的伊爾，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為什么別的雌蟲都是夜里有動靜，他大中午的就疼起來。

    他怕不是昨晚就輕微疼了，只是一直因為蛋卡著沒有粘液浸透下來，以為自己并不是要生，所以在忍著，直到他收縮的疤痕腹腔開始劇痛才以為自己要生，讓古臻帶他來醫院。

    “不能手術，他是頂級軍雌，不能有這種剖腹型大范圍損傷，這會毀了他的精神力流動性，未來幾年都不能劇烈動作?！闭f著，蒼嵐捏緊自己的手指，在下定決心后看向通往高層的電梯方向：“我去找院長！你們在這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來！”

    第79章 伊爾的四只蛋寶

    即使蒼嵐是先認識古臻, 也總是和古臻站在同一陣線，但同樣都是心比天高的雌蟲，他確實能對伊爾的很多想法感同身受。

    丟了工作, 手藝還在。身體上的摧殘, 才是最可怕的。

    看著自己自從之前被舒川威脅著讓奧丁虐待的十根手指的指甲內部還殘存著一些尚未恢復的疤痕，讓他再次拿手術刀的時候都沒辦法再和以前一樣游刃有余。

    所以，此刻的蒼嵐很清楚, 對于伊爾來說，肚子上從此多條深刻的疤。這會導致他很長一段時間都活動困難, 至少持續幾年無法做劇烈運動, 對曾經身為頂級軍雌的他來說，這種心靈摧殘, 或許比把他逐出戰隊，甚至比死還難受。

    更別提此時正痛的鉆心的鎖骨, 讓蒼嵐知道，伊爾能碰到不問任何原由都尊重呵護他，在他面前毫無顧忌的暴露一切缺點的古臻, 是多大的不容易。

    必須保住他，讓他全須全尾，健健康康的把這四個蛋生出來。

    ……

    院長是只雄蟲，這幾日已經深刻認識到雌蟲命運的蒼嵐，甚至已經準備好像在家一樣下跪祈求院長同意讓他暫時回一次手術臺。

    即使, 他不是負責產科的醫生, 也想為此搏一搏, 參與伊爾蟲生中最重要的時刻。

    不過意外的是, 蒼嵐和洛夫主將的雄子烏里克有了實質性的關系這件事, 院長是知道的, 所以只是考慮了一下，就賣了面子。

    究竟該說這場婚姻是好還是不好，蒼嵐沒時間想，他只是立刻把自己爭取到的這一天時間利用起來，快速消毒穿上防護服，隨后和其它幾個產科醫生一起進手術室。

    當手術室的紅燈亮起來，里面進行的，卻是一場必須沒有一滴血的手術。

    蒼嵐為了防止伊爾緊張，給他使用了一些強效麻醉藥，在他逐漸昏沉失去意識之后……使用內窺鏡探進腹中，找到了那兩只卡在一起的蛋。

    其它醫生不愿意去碰，畢竟是蒼嵐自己主動表示要這樣生產，他們不動手只助產，可以一定意義上規避責任。

    當蒼嵐試圖用顫抖的手握著產鉗，把卡住的其中一只蛋全部輕輕拿出來時……旁邊的醫生輕聲提醒：“這很危險，如果蛋殼損壞的話，你會被吊銷……”說到一半，那醫生忽然抬眸往上看。

    蒼嵐苦笑……哪有醫生執照了，根本就沒有那東西了。

    所以，這場手術，除了繼續做，沒別的選擇。

    如果成功，就皆大歡喜，如果不成功……他可能要負相當嚴重的法律責任。

    ……

    很快，一個小時過去。

    在家看著古稀已經開始餓的去翻冰箱的烏里克，沒好氣的給蒼嵐打電話。

    本想質問他為什么不守規矩，說了一個小時回來，卻并不回來……但電話一直沒蟲接。

    一氣之下，烏里克直接拎著古稀把他扔進了樓下的垃圾箱里，笑瞇瞇的指著一些廚房垃圾：“你雌父不回來，你餓了吧？在這慢慢吃，你看這些，都能吃?！?/br>
    心里不知是哪來的恨，吞噬了情感，也吞噬了理智，烏里克并不愿意多想，只歸咎于是蒼嵐初次強迫他，一邊惦記著古臻，一邊在他身邊裝成溫柔呵護的模樣，身份卑賤又不能生育，卻還不愿和他結婚，造成這無數的后續結果。

    他更覺得這小崽子礙事，這是古臻的種，蒼嵐如此眷戀古臻的種，不應該，他該被教訓，他的靈魂和身體都該認識到，他此刻屬于誰。

    而身為雄父，這只其它雄蟲的崽子在亞成年之前，他都可以名正言順的任由處置——這兩只蟲，哪只都別想好。

    想著，烏里克心情比起此時的天氣，更陰沉幾分。

    他表情怨憤的離散發著惡臭的垃圾箱遠一點，看著因為過高而爬不出來的古稀急的開始叫喚，內心只想等著蒼嵐回來看自己蟲寶坐在垃圾箱里的畫面。

    ……

    另一邊，經過漫長的一個半小時，蒼嵐終于在不停排縮的內層肌rou中，找到了能把小產鉗探進去的縫隙。

    伴隨著眾多醫生的屏息凝神，第一個蛋終于混著粘液滑出來，落在柔軟的白棉上。

    隨著第一個稍微大些而和另外一只卡住的蛋出來，剩下的三只小蛋，也幾乎在伊爾自己的肌rou動作下，就也一起輕松的落在白棉上。

    蒼嵐幾乎腿都軟了，可更軟的是他的手……手臂一直抬著做穩定支撐，要負責用力的鎖骨部分肌rou幾乎像是沒了感覺……冰涼且撕裂般的漲疼。

    烏里克并不允許他用藥，自從三天前穿完這個鎖，到現在，除了清水洗血之外，沒做過其它護理。

    眼見著伊爾沒事了，蒼嵐打算去找一點藥物救一下自己……卻沒想到，又被剛才提醒他的醫生叫住了。

    “蒼嵐，你看那?！贬t生順手指著他剛才剝離出來的第一顆蛋：“你看是不是有個縫？”

    “？？？”蒼嵐定睛一看，懵了。

    他記得自己剛才萬分小心……可畢竟不是產科醫生，哪怕是對自己這雙手抱著極大的信心，主動攬下這次生產，還是在這一瞬間慌了神兒。

    一旦發生這種事，就會立刻有家屬申請檢驗蛋的性別，如果是雄蟲……多半要丟飯碗。

    幾個醫生在這一刻紛紛想到了自己，口罩下方的表情多半都是驚愕且擔憂，看著蒼嵐，支支吾吾的說了幾句有的沒的，就一起離開了手術室。

    只剩下蒼嵐，面對著那顆有了裂縫的蛋，發呆。

    他不怕古臻告他，他認為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