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劇場之奪舍
季夏失憶了。 那天清晨,陸曠醒來后,季夏是這么告訴他的。 她說她不認識他了。 陸曠以為是季夏與他開的玩笑,并沒有當真,拉著她的手打算繼續施行昨天晚上他們兩人一起說的計劃。 季夏很想帶著KK和JJ一起去電影院看電影,她抱著JJ,陸曠牽著KK,然后在一起拍照留念。 KK已經長大,體型瘋長,陸曠在它的脖子上掛了個牽引繩,卻被呆在原地的季夏看的疑惑。 “夏夏?” 他叫她,可是季夏卻很抵觸JJ,怎么也不肯抱著它。 她道:“我真的不認識你了,還有,我怕貓……能不能不要抱它……” 怕貓…… 陸曠皺眉,終于正色道:“你在跟我開玩笑嗎?失憶了?那你還記得我們是什么時候結婚的嘛?” 季夏搖了搖頭,眼神驚訝:“不記得了,我們是夫妻關系嗎?” 陸曠點頭。 他突然意識到,或許季夏因為那場事故出現了后遺癥,他怕極了,叫來了很多醫生,把季夏從頭看到了尾。 可是結果不盡人意,醫生并沒有看出她哪里出了毛病,甚至明明不該出現的記憶缺失,卻出現了。 陸曠抽著煙,盯著坐在沙發上的季夏看,試圖找出她開玩笑的破綻。 “夏夏,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玩,能停止嗎?” 季夏眉眼溫潤,卻倒出事實:“我真的失憶了,從前發生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br> “你還記得你是哪里人嗎?” 她搖頭,可是心里卻道,家在盛京。 “你還記得你叫什么嘛?” 她記得,她叫裴情。 “你還記得家里的人有誰嗎?” 她知道,家里有哥哥,和她,還有她教書育人的父母。 “你還記得你喜歡誰嗎?” 她沒有喜歡的人,醉心于跳舞,從未談過戀愛,甚至出現事故后,腳受傷也從未放棄跳舞。 “最后一個問題,你真的把我忘了嗎?” 她抬頭,面前的男人,眼神溫柔卻透著脆弱,好似這個問題真的把他壓垮了。 可是她真的不認識,她想她或許穿越了,穿越到了某個女人的身上,而這個女人叫季夏,已經結婚,面前的男人,是她的愛人。 但不是她裴情的愛人。 她再次搖頭,想要告訴面前的男人,那個叫季夏的女孩已經消失了。 消失在未知的角落。 可是她卻張不開口,怎么說……她會被當成異類的…… 陸曠抽滿了整整一盒煙,也未想到什么好的辦法來解決此時的情況。 一覺醒來,媳婦兒不記得他了,擱誰誰不心慌? 他很無力,但依舊把季夏放走,卻禁止她出莊園。 他們分開睡了,自從結婚后他們從未分開過,哪怕他去集團上班也沒有超過12個小時。 他忍不住還是進入了季夏的房間,只是坐在床頭看著她的眉眼。 依舊是從前的她,卻變了。 變得不愛笑了,對他很客氣,那張小嘴里,每次說出的都是:陸先生,謝謝你。 他已經有一周沒有聽到她笑著說:喜歡陸曠了。 變得不再纏著他了,總是愛聽一些古典樂,偶爾也會翩翩起舞。 陸曠不解,卻變得愛觀察季夏。 粗神經又笨呆呆的人竟然看起了全英版的呼嘯山莊。 他以前也讓她看過,她卻很煩密密麻麻的英文,就算是看著也會躺在他懷里打瞌睡。 憨態可掬,他不免想到這里笑了一下,也只是停頓了一秒他又收起了笑容。 為什么你就在我的面前,卻離我好遠。 是誰說,最愛陸曠的…… 現在卻連他都忘記了…… 陸曠變得有些不愛待在那棟有她的樓里,總是愛在斗獸場里,望著新到手的獅王與老虎廝殺,他能看一整晚。 他變得戾氣越來越重,眉宇之間掩飾不掉的暴虐,阿肆和九萬見到直接繞道走。 他在大廳外的泳池里游了好久,披著浴袍擦著身上的水漬,季夏就在不遠處直勾勾的看他。 好色還是那么好色,卻看的陸曠沒來由的煩躁。 “夏夏要泳嗎?” 他依舊與她說著話,可她卻搖了搖頭,好似并不愛泳。 他更加煩躁了,為什么要變,為什么失憶后,會變,為什么,為什么! 他攬腰抱起了她,眼神淡漠:“夏夏,我們明天去沖浪吧?” 她點了點頭。 陸曠把她抱到了大廳,揉了揉她的頭,卻依舊無力到拿她沒辦法…… 他不免想到,或許是他太造孽了嗎?連老天也看不過去了,要開始懲罰他? 這個懲罰可真棒啊,他頹廢的癱在老板椅上,晚上還是回去帶點她喜歡的大閘蟹吧。 可望著被季夏推開的蟹rou,他無力的揉了揉太陽xue。 “陸先生,蟹rou性涼,不宜多吃?!?/br> 陸曠嗤笑,眼里都是惡劣,“好?!?/br> 就算如此,陸曠也耐著性子再次把她抱到了沖浪板上,再次手把手教她沖浪。 “別怕,眼睛慢慢睜開,我們先適應看前路?!?/br> 季夏怕的不敢睜眼,卻對沖浪抱著很大的興趣,大著膽子,一點一點的到可以站立在板子上單手拉著繩子。 臉上笑的開心,像極了從前的季夏…… 可陸曠卻看的眸里都是哀傷。 自從他帶著季夏做過創極速光輪后,這些刺激的項目,她再也沒碰過,恐高又恐風到坐車開的太快都能吐,甚至都能怕到身體冒虛汗。 失憶真的連這些本能都能忘記嗎? 他在書房里翻出了醫書看了很久,可依舊毫無頭緒。 他變得越發的暴躁,一個不如意就把傭人端上來的餐飯全部揮在了地上。 如果這是上天對他的懲罰,他認,但能不能報復在他的身上,不要讓他看到季夏陌生的眼睛。 那雙他愛了很久的眼睛,再也不會對他笑,對他哭,對他說…… 不,她說了,在與季夏相處中她的眼神越發的羞澀,那是陷入愛情的眼睛…… 她說:“陸先生,我喜歡你?!?/br> 當晚陸曠就把季夏拉到了斗獸場里,給她表演了一場動物殺人的戲碼。 她直接吐在了地上,心里可真脆弱啊,好歹夏夏第一次看時,也只是暈倒了而已。 陸曠望著地上的女人,眸里全是冷意,為什么,他對地上的季夏沒了感覺? 可是明明他愛的依舊是季夏。 他甚至想她想到要發瘋! 他不可能不愛季夏,除非她不再是季夏。 她是誰? 準確的說,眼前的這個女人是誰? 陸曠把她綁到了椅子上,拿起了身邊的黑家伙抵在了她的頭上。 她滿臉怯意,怕他怕的要死,甚至于不想碰到他。 真可笑,又真惡心。 她顫抖著哽咽:“陸先生……” 陸曠聲音陰寒:“說實話,你是誰?” 她終于受不住哭道:“陸先生,我、我叫裴情、我一覺醒來后就到了這里……我真的不知道為什么……” “裴情?”陸曠道:“你叫裴情?” 她點頭,“我還有一個哥哥,家里在盛京……” 陸曠被她的直言不諱嚇的往后退了幾步,頹廢的坐在沙發上。 她叫裴情…… 多特么的扯淡,她叫裴情,在季夏的身體里,“那我的夏夏呢……我的夏夏……她在哪里……” 裴情淚流滿面,猜想:“陸先生、或許、或許她死了……” 死了…… 這個字眼刺激的陸曠眼角泛紅,他怒吼:“你特么在說什么笑話?!?/br> 陸曠憤怒的再次把黑家伙抵在了她的頭頂,卻望著季夏蓄滿淚痕的眼睛,無力的松開了手。 不能殺,殺了世上再無季夏…… 陸曠心底涌現出無窮的恐慌,他的夏夏不見了…… 他的夏夏真的不見了…… 他躲藏了起來,待在小黑屋里,沉溺在黑暗里。 他屏蔽一切猜想,試圖喝安眠藥長睡不起,可他又怕等真的睡著后,他的夏夏回來了怎么辦。 他只能讓自己忘記掉季夏不見了的事實,望著試圖逃走的裴情,他憤怒的把她關了起來。 “你特么以為你是誰?不過是寄生在夏夏身體里的臭蟲,如果不是因為你的寄生,你早被我殺了?!?/br> “乖乖吃飯,夏夏的身體只要掉一斤,我有的是辦法折磨你?!?/br> 他的眼神陰鷙,眸里是被瘋狂席卷的極端。 他怕他撐不下去了,撐不到見到季夏的那一天,因為他此時此刻毫無生的希望。 每天過得不過是行尸、幽魂罷了。 他把自己泡在了冰水里,浴缸盛滿了冰,肆無忌憚的冰凍著他的神經末梢。 沒辦法,只有這樣,他的心里才會舒服一些,宛如是季夏在與他說話,又怒又嬌嗔著:陸曠??!能不能從水缸里出來!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只是這短暫的一秒幻想都讓他沉迷放縱,不能自拔的傷害自己。 夏夏,我好想你…… 夏夏,我真的很想你…… 夏夏,我…… 陸曠的眼角流出淚痕,眼里的紅血絲多到可怖,他終于受不住的哭泣,低喃: “夏夏……” “我是不是再也等不到你了…” 恐懼像無形的刃刺穿著他的心臟,凌遲著他的rou,痛的陸曠再也直不起腰,只敢浸泡在水里企圖洗清他身上的惡。 是不是只有這樣,老天才會把夏夏還給他? 第44640分鐘后,季夏終于醒了過來。 他腳步蹣跚,打開了關押的大門,四目相望,季夏淚珠墜落,狂喜著撲進了他的懷里。 嘴里念叨著:“陸曠……嗚嗚嗚……我好想你……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她哭的好大聲,陸曠緊緊的把她抱進了懷里,用力的點頭,腔調急切又帶有傷:“我也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季夏哭著絮叨陌生的家人與朋友,于他講述著她的遭遇。 陸曠問:“你怎么回來的?” 她好似還在絕望的深淵里語氣悲痛:“因為沒有你,我自殺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