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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 “關門??!”張訓叫道,“不是你被迫坦誠相見你不急是吧?愣著干嘛,向后轉,齊步走!” 陳林虎被轟出門去,手腳并用地帶上廁所的門,聽見門里張訓撲撲騰騰地起身,伴隨著為了緩解尷尬而發出的低罵。 這人平時做什么都不疾不徐,連說話都慢條斯理,這回卻跟讓狗咬了似的,話說得又緊調又高,恨不得一腳把陳林虎踹出門。 陳林虎意識到張訓八成是覺得難堪得厲害。 關上了門,陳林虎不知道往哪兒瞥的眼睛才安定下來,大腦也跟著開始運作,仔細思考后深覺此事好像也沒什么。都是男人,住宿的時候誰還沒個光膀子的時候。 “沒事兒啊,”陳林虎隔著門板,把自己才反應過來的道理跟張訓擺明,“都是大老爺們兒,零部件都一樣?!?/br> 張訓也不知道是被廁所的熱氣熏得,還是別的什么,尷尬和慌亂過后覺得渾身都在發燙。陳林虎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跟往熱石頭上澆了一瓢水似的,把熱度又提了好幾個檔。 “你快歇歇嘴吧!”張訓在淋浴頭下聲嘶力竭,“手機出廠配置也一樣,你也沒見誰買回來就給拆了一探真容吧?!” 陳林虎在門外恍然大悟。 好像真是這么個理! - 張訓自己認為他這輩子活得還算金絮其外,不管內里什么樣,反正外人看來都是個正人君子,最主要的是干的都是正經事,也很少說出格的話。 所以一想到自己那個“出廠配置”的比喻,張訓就有種二十六年糊好的臉皮一朝脫落的錯覺,幸好這種不怎么正經的比喻他教過的學生都不會知道,張訓略感心虛。 也不知道是心虛滋生了別的情緒,還是其他什么原因,張訓一直到這會兒還是覺得頭腦發暈,手指總想找個墻縫扣一扣,好緩解渾身的不自在。 等陳林虎也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張訓養的貓已經快被飼主給擼禿了。 “我用過的毛巾已經順手洗了,”陳林虎輕咳一聲,把張訓的注意力吸引過來,“還有你剛才遮零部件用的那個抹布……” “你能不提這茬嗎?”張訓嘴里的煙叼不住了,扭頭道,“零部件別提,抹布也別提——我剛才拿的竟然是抹布嗎?算了別說了,聽了更糟心?!?/br> 橘貓的腦殼被他猛地加重的手勁兒給擼得頭皮發緊,眼角也跟著吊起,發出“你是不是給我頭發扎太緊了”的喵嗷聲。 陳林虎驚訝的發現自己好像從張訓這揚起的語調里聽出點兒窘迫,再看看被勒頭皮勒得直揮爪子的肥貓,張訓的表情就多少有些故作鎮定的嫌疑了。 “你害臊能別勒那貓嗎,”陳林虎有點兒樂了,“天靈蓋都快讓你給掀翻了?!?/br> 張訓這才發現愛貓經受的苦難,趕緊松手,又叼著煙含糊道:“胡說什么,我這么大人了害臊個屁啊?!?/br> 這種欲蓋彌彰的態度微妙地取悅了陳林虎,他沒戳破張訓的謊話,只是了然地一揚眉,看破不說破的表情反而讓張訓氣得直咬煙屁。 橘貓終于從張訓手下解放了頭皮,慌里慌張地竄出去,一腳踩在放在一邊的竹籃,還撞到了旁邊的酒精噴霧。 酒精噴霧瓶咕嚕嚕滾到陳林虎腳邊,他彎腰撿起來遞給張訓:“這是放外邊兒喂貓用的籃子吧,得消毒嗎?” “是,你怎么知道?”張訓有些驚訝,但話題不再圍繞零部件和出廠配置,他松了口氣,“虎哥喜歡抱著啃,所以我用完都會消個毒再放家里。有時候讓它推角落里滾臟了,也得洗一洗?!?/br> “你放吊籃的地方是我窗臺底下?!标惲只⒌?,“不過最近沒再見過,我還以為你定時定點喂呢?!?/br> 張訓邊往竹籃上噴消毒噴霧邊道:“定點定時喂可能會招一堆流浪動物,不說耗子黃鼠狼什么的,到時候整天有一群野貓蹲三號樓這兒滋兒哇滋兒哇的叫也夠人受的。我是先確定了要逮的貓,才放一兩次糧搞搞關系,方便下手嘛?!?/br> 陳林虎除了知道貓會“喵喵”叫之外沒什么別的常識,張訓說什么他就信什么:“你還逮貓呢?” “不然你以為虎哥哪兒來的,”張訓笑道,抬手扒拉兩下又擠到了他腿邊兒的橘貓的腦袋,“這位可是重量級選手,是這家屬院的惡霸,我拐了好幾次才上鉤呢?!?/br> 后半截陳林虎沒聽清,他的目光落在了張訓的后背。 張訓在家為了舒適,穿的短袖領口一向寬大,陳林虎本來站在他身后彎腰看他手里拿著的竹籃,這會兒張訓扭身去擼貓,領口跟著別開,露出后背右肩膀靠近脊椎的皮膚,和上邊兒一個煙頭燙過后留下的疤。 原本是個比較隱蔽的位置,但因為陳林虎站著向下看,還是從衣縫里瞧個正著。 就像往紙上燙了個洞,即使不大,但十分醒目。 陳林虎鬼使神差地伸手,隔著棉質布料點了下那塊兒疤:“你這兒有傷?!?/br> 極輕的一下,但張訓卻像是被按到了神經,條件反射般回手蓋住自己的肩膀,扭頭看向陳林虎。 陳林虎驚覺自己動作略顯魯莽,急忙直起身舉起手,后退一步道:“對不起,我腦子沒反應過來……真的,對不起?!?/br> 他連著道了幾次歉,又退到一個能讓張訓有點兒安全感的距離。 “……沒事兒,就是嚇了一跳?!睆堄柮约汉蟊车氖质栈?,撓撓受驚的肥貓的下巴,見陳林虎還舉著手,一副當場投降的憨樣,“是有個疤,小時候留的,我都快忘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