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暴跳如雷，舉著掃帚將他捻得團團轉。余辰老神在在地觀賞完了這一出鬧劇，才開口解釋道：“這只是一杯牛奶，我覺得您太矮了，在長身體的時候應該多喝牛奶，才能長高?！?/br>
    讓-盧克順口接道：“您說的太對了，先生。您看，我和我的弟弟都要長身體，可是連牛奶都喝不起，所以才被迫去向您討錢。您就原諒我罷。我沒有力氣，身體也不健康，無論是干苦力還是賣器官，我都沒價值啊?！?/br>
    余辰啞然失笑：“我看上去像是人販子么？”

    剛剛收起掃帚的路易沒好氣道：“像極了。電影里的壞人不就像你這樣，穿西裝皮鞋，戴眼鏡，說話陰陽怪氣?！?/br>
    讓-盧克嗤地笑出聲來，笑完才想起自己還有把柄捏在余辰手里，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余辰放下報紙：“……請喝了這杯牛奶?！?/br>
    迫于他的yin威，讓-盧克不得不蔫頭蔫腦地走過去，屏住呼吸受刑似的一口氣喝光牛奶，往地上一躺，喊道：“如果我的腎賣出去了，請至少把其中的五百歐給我的家人吧，求您了?！?/br>
    余辰重新翻起了報紙，留他自己躺在地上。后者閉眼躺了半天，沒覺出身體不適，這才坐起身來，疑惑道：“真的沒事??？”

    路易嗤笑道：“能有什么事？你們兩個要鬧就去自己店里鬧，我要打烊了，快走?！?/br>
    余辰把最后一頁文化版看完，才折好了報紙，拿起自己的公文包，用手帕擦了擦和桌椅相接部分沾到的面包屑，行云流水的動作讓路易恨得牙癢。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的是，磨牙的不止他一個。讓-盧克一見他站起身，就想要面對死刑了似的，上下牙齒打起架來。他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路易：“能不能陪我去？”

    路易冷笑道：“我又沒有勒索人家的錄音。永別了，讓-盧克?！?/br>
    讓-盧克對他比了個不雅的手勢，垂頭喪氣地跟著余辰往外走。路易略一猶豫，還是緊隨其后收拾了柜臺，鎖好店門跟了過去。

    他倒不是擔心讓-盧克的安危，只是好奇余辰到底能折騰出什么花樣來。

    余辰腰身筆直地走在前面，去開自己的店門。路易跟在后面，不由得注意到他的西裝實在很筆挺又合身，一點多余的放量都沒有，精確的剪裁剛好把腰線一收，勾勒出段傲慢又漂亮的曲線來。和這條街上的落魄員工們窩囊的西裝一比，他身上穿的仿佛是另一種服裝。

    讓-盧克顯然也想到這點，指著櫥窗里西裝革履的模特照片說道：“先生，如果你要給我做西裝穿，我真的不需要。對郊區來說，西裝可是最沒用的東西了?！?/br>
    余辰拉開門，做手勢請他們進去：“我知道，請進?！?/br>
    他的這家店內部裝潢和門臉并不完全一樣，雖然同樣是黑白為主色，但店內的裝飾品和家具都是雍容的正紅色，比起門臉倒是多出幾分暖意。余辰脫下外套，將它掛在和壁紙相稱的古典衣架上，隨意指了指沙發：“請坐?！?/br>
    面對從沒見過的古典裝潢，讓-盧克罕見地有些拘謹，只敢坐在美人靠的腳踏上。余辰沒糾正他的錯誤，而是徑直走入沙發旁的天鵝絨帷幕，不久推了一個人臺出來。

    那是一個身形較瘦小的青少年人臺，但還是比營養不良的讓-盧克高大多了。人臺模特穿著一套襯衣短褲，但都是怪模怪樣的白布。讓-盧克怪叫道：“不是我說，這衣服還不如瑪麗奶奶家按斤賣的舊衣服呢?！?/br>
    余辰好脾氣道：“這是樣衣，是白胚布做的。等你試穿后，我們修改完畢，才會用正式的不料重做。你先去試衣間試一試罷?！?/br>
    讓-盧克將信將疑地被他推進了試衣間，過了好一會才摸著頭發走出來，羞赧道：“這衣服雖然顏色有點怪，但還挺舒服的?！?/br>
    這衣服雖然有些肥大，長短卻剛剛好，不像他之前穿的舊衣服那么滑稽。余辰卻不滿意這樣的結果，快步走上去，拉開了卷尺，開始測量讓-盧克的尺碼：“沒想到您這么瘦，和我目測的尺碼相差很遠?！?/br>
    讓-盧克嬉皮笑臉道：“這已經是我最合身的衣服了，干脆讓我現在就穿走吧?！?/br>
    余辰單膝跪在地上，用珠針固定他的褲腳，聞言笑道：“那可不行，讓客人拿著不完美的殘次品走，有違我的職業道德。不要亂動，我修改完衣服的剪裁，您再脫下它，我好拿去給裁縫修改，現在姑且忍耐一下?！?/br>
    他穿著價值不菲的定制西裝，現在卻半跪在地上為一個貧民窟的小混混量體裁衣。路易的視線不知為何定格在他膝蓋上，對著細小的褶皺看了半天。

    第五章 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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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勒格朗先生？”

    路易被余辰的聲音驚醒，才發現后者已經完成了測量，執筆在備忘錄上記錄著。讓-盧克穿著身扎滿珠針和別針的白布衣服，罕見地害羞得像個刺猬，耷拉著肩膀恨不得把自己縮起來。

    余辰問道：“有什么不對么，勒格朗先生？您一直在看我?！?/br>
    他唇邊含笑，神態揶揄，明知故問。路易板起臉來，硬邦邦道：“沒什么，我只是沒想到，你工作起來還挺認真的?！?/br>
    “這是行業原則。比起這個，”余辰讓開半步，讓他看讓-盧克的新造型，“您覺得這套衣服還合適么？”

    路易一頭霧水道：“合不合適和我有關系么？我又不是他爸爸?！?/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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