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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鯨夢沒有買魚,魚太貴了,何況還給小白貓買了罐頭,但他買了香腸,他問:“煎香腸可以嗎?” 年念吸了吸鼻子:“好呀?!?/br> 過了一會兒,油刺啦響,香腸的味道飄了出來,飄進年念的鼻子里。他看不進電視,心猿意馬,狠狠咽了一下口水。 齊橙說,人類很講究禮儀,他們要將飯端上桌,然后一起吃。 年念想,他不是流浪貓了,不可以搶,要和付鯨夢一起吃小香腸。 一起被端上桌的,還有一盤香菇油菜,一碗米飯。他不是很愛吃蔬菜,但還是吃了一點,他也不想吃米飯,只一個勁兒往嘴里塞小香腸。 付鯨夢面對挑食孩子很有一套,他將煎小香腸的油水給年念拌飯,年念眼睛亮了。 付鯨夢看年念吃得很香,呼哧呼哧的,動靜很大。他是一個愛安靜的人,但此時卻并不厭煩。他孑然一身慣了,和寂寞對峙太久,早已丟盔棄甲。 他喜歡廚房里灶臺是熱的,屋子里有食物的香氣。 有人跟他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的樂隊剛剛成立的時候,他和李思銘、大張、陳柯,四個人擠在這間老房子里,一個個翹手架腳沒個正形圍坐在這張小小的餐桌四周,桌子上用電磁爐煨著火鍋,紅燦燦的油辣子咕嘟咕嘟地翻騰著,菜一倒下去,再撈就沒了。 大家嫌大張吃得多,大張說,鼓手不多吃一點怎么有力氣打鼓。 陳柯和李思銘就伸手去揉他的大胖肚,大張怕癢所有人笑作一團,等吃夠了吃飽了,大家就抱著貝斯和吉他,在門口的院子里對著漫天繁星唱歌。 葡萄的藤蔓與葉子沾在他們的發上,將他們緊緊相連。 他們唱周云蓬,唱宋冬野,唱趙雷,他們也唱自己寫的歌,他們的第一首歌叫《鯨》。 “我曾困守籠中,羽毛凋零?!?/br> 他凋零很久了。那些繁星,就連他的夢里,都不再來。 年念從飯碗里把頭抬起來,他盯著正在發呆的付鯨夢:“哥哥,我吃飽了?!?/br> 付鯨夢回過神,看到年念的臉上粘著米粒,他伸出手碰到了年念的下巴,年念忽然瞇起眼睛,將頭仰了起來,露出柔軟白皙又修長的脖頸,是一種毫無防備的索求的姿勢。 付鯨夢傻了。他有點吃這套。 他趕忙收回手,低頭收拾碗筷:“好了,去玩吧?!?/br> 夜晚就這樣緩慢而柔軟地落下它的帷帳。 電視機在響,年念在捉窗戶上一只飛蛾,付鯨夢吃過藥在調吉他,他這么久以來第一次有了想要寫歌的欲望。 他好像突然想要好好活下去了。 到了要睡覺的時候,年念穿上了付鯨夢的睡衣,淡藍色的,胸口的口袋邊緣繡著一個音符。他很喜歡。 付鯨夢讓他今晚睡床,他睡沙發。 但是他并不開心,他喜歡沙發上帶著流蘇的抱枕,昨天他剛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味道。 付鯨夢自詡家長,抱著手臂看著年念:“那允許你帶這個抱枕上床?!?/br> 年念抱著他的寶貝,不情不愿地挪到床邊,他回頭看著付鯨夢。 “我們不能一起睡嗎?” 付鯨夢一愣,他決定坦白。 “年念,我的性取向有些不同?!备饿L夢干咳兩聲,說得很委婉, “所以我不能和你一起睡?!?/br> 年念歪頭眨眼:“性取向,是什么?” 付鯨夢心中警鈴大作,按理說,十九歲不應該啊,他十九歲的時候男女生理常識,基本都懂了吧。 “呃,就是……”他在年念澄澈的目光中艱難開口,“就是我喜歡男人,你明白嗎?” 年念點頭:“我明白啊,我喜歡你,你喜歡我,所以我們應該在一起睡呀?!?/br> 貓貓們都是這樣的?;ハ啻_認過氣味是自己喜歡的小朋友,才會團在一起睡覺。 他和齊橙也在一起睡過,齊橙也喜歡小公貓,不喜歡小母貓。 好像沒什么問題啊。 付鯨夢說不出拒絕的話,像個傻子一樣被年念拖到床上擺好躺平。 年念整個身子蜷縮起來拱到付鯨夢的懷里。他的腳勾著付鯨夢的腳。 他身上有一股很香甜的奶味兒,像是一顆牛奶糖。 “哥哥,晚安?!?/br> 他乖乖閉上眼睛。 付鯨夢的一只手做了年念的枕頭,一只手被他抱在懷里。他只得用下巴蹭了蹭他被淡黃色月光照亮的發頂。 “晚安,年念?!?/br> 第5章 親親 ==================== 第二天早上年念是被臥室門外的說話聲吵醒的,付鯨夢的聲音很冷清,他好像總是能敏感地從他的語氣里察覺到他的喜怒哀樂,至少此時,付鯨夢并不愉快。 年念瞪大了眼睛,伏在抱枕上豎起耳朵聽著,鼻息里還殘存著付鯨夢身上的青草香。 “我昨天去醫院,碰到孟醫生,她說你現在在吃抗抑郁的藥。怎么回事?”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低沉得好聽。 付鯨夢眉心緊蹙,推了推眼鏡,臉上還有剛睡醒的潮紅:“沒事,不要緊?!?/br> “什么叫不要緊?”那聲音提得很高。 “李思銘,你不要在這里裝好人?!备饿L夢覺得大清早的耐心已經耗盡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br> “是,你驕傲,你清高,你看你現在把自己活成什么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