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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真心松了口氣,脫下褲子開始放水。 沈晝個子高,正好能擋住門口,同時也擋住了外面射進來的自然光線——旱廁門都沒有,更不可能安燈。 于是等程真心馬上尿完,舒坦地抬起頭那刻,才發現對面墻壁上趴著一只直徑至少三厘米長的毛蜘蛛。 “?。?!”他嚇的手一抖,“cao——” “怎么了?” 程真心驚魂未定,但他絕不能在沈晝面前露怯:“沒事……哎你別動,我還沒提褲子?!?/br> 說著,他拽起褲腰,打算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大兇之地。 結果沒等走呢,忽然感覺到一股溫熱——剛才手抖的時候沒注意,把最后那點尿滴到了手上! 沈晝又問:“好了么?!?/br> “......催什么催,你不系褲帶???” 幸好今天穿的抽繩衛褲,程真心用那只干凈手勉強系上抽繩:“好了,走吧?!?/br> 后院到前院要經過一條窄窄的通道,地磚有些年頭了,紅色磚縫里生著滑膩的青苔,縱橫交錯,有種奇怪的抽象美感。 程真心邊走邊用腳尖刮青苔:“洗手間在哪邊?” 隨即,他意識到這里并沒有嚴格意義上的洗手間,補充道:“我想洗手?!?/br> 沈晝下巴點點院子右側。 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程真心發現前面有口井。這回他實打實震驚了:“你的意思是......讓我去井里洗?” “你胳膊可能沒那么長?!?/br> ? 程真心聽出他話里有話,張嘴想反駁,忽然聽到一陣刺耳的警報聲。 聲音很熟悉,出自他的小賓利。 不會是豬或者牛撞車上了吧? 撞沒撞死? 停車之前,老嬸說過村里牲口多,容易把車弄臟。程真心不怕臟,但很怕不小心傷到村民養的牲口。對于貧困山區的人來說,牲畜是維持生計的重要手段。他顧不得和沈晝拌嘴,趕緊沖了出去。 好在呈現在面前的并不是畜生尸體,兩個五十多歲的婦人正聚在一起聊天,車輪邊還蹲著個小孩,正在打量這臺鋼鐵猛獸,動靜應該就是他弄出來的。 程真心松了口氣,打算回去繼續洗手。 這時梳著羊毛卷的婦人道:“這車肯定不便宜吧?” “前段時間我去省城見過,我兒子說可貴了,好幾百萬呢!” 羊毛卷“嘖”了聲:“虧得小沈人模人樣,最后還不是給有錢人倒插門去了?再看看我們二壯,小時候學習雖然不如小沈,但勝在老實本分有正事,去年給我們劉家娶回來個好媳婦、生了個大胖娃娃。男人吶,傳宗接代才是頭等大事!” “可不,小沈打小不愛說話,看著好像挺清高似的,呵,知人知面不知心!” 聞言,羊毛卷得意的晃晃腦袋,活似一只上躥下跳的泰迪狗。 “他老叔以前總夸他爭氣,現在夸不出來了吧,哈哈哈?!?/br>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尤其這種落后的小村子,村民們茶余飯后沒事干,最喜歡東家長西家短的到處打聽。 而且隨著時代發展,門第、傳宗接代之類的觀念已經漸漸淡薄了,也只有這種偏僻落后的地方,才會把陳腐思想看做理所當然吧。 在她們兩個交談的時候,小男孩已經繞到車頭,一手攥著保險杠,一手捏著尖利的石頭,朝車燈左右比劃,似乎想給它添點“彩”。 程真心聞言偷偷向后看了一眼。 沈晝正站在他身后兩米左右的位置,眸子垂著,脊梁比平時挺的更直,莫名給人一種......佯裝堅強的感覺。 程真心立刻頓在原地,盯著小男孩的動作。并在石頭碰到車燈前一秒,隔著褲兜按了兩下解鎖鍵。 “滋滋——”車子發出解鎖提示音,小男孩嚇了一跳,手便沒劃下去。 趁著這幾秒,程真心調整好表情,皺眉走到車邊:“誰弄的?” 倆婦人見他出來,表情迷茫了一瞬:“你是……小沈老婆?” 正事要緊,程真心假裝沒聽見奇葩稱呼:“我是誰跟你沒關系,你只要知道這車是我的就夠了。再問一遍,他是誰家孩子?” 別看程真心平時大大咧咧,一旦冷下臉,光杵在那兒不動,會給人一種富貴人家與生俱來的壓迫感。 羊毛卷下意識后退半步,邊回答邊喊孫子:“我家的,怎么啦……大寶,過來,咱不玩那個,人家不讓?!?/br> 結果小男孩比想象中還熊,聽到奶奶的話不僅沒過去,反而舉起石頭,要繼續往車燈上劃。 程真心看都沒看,“哦”了聲:“我的車進口的,換大燈加噴漆全下來差不多四十萬。既然是你孫子,咱們可以趁沒吃飯之前討論一下賠償問題?!?/br> 四十萬…… 聽到數字,羊毛卷臉色慘白,以rou眼可見的幅度打了個擺子!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就是好奇想看看,不是他劃的,你別隨便污蔑人!” 程真心:“你知道什么叫行車記錄儀嗎?” 羊毛卷愣了下,一個箭步沖到車前,連拉帶拽的去扯小男孩。情急之下用力過猛,小男孩被拽的摔了一跤,躺在地上哇哇大哭。 為了毀尸滅跡,羊毛卷摳他的手:“把石頭給我,快,扔了!” 小男孩哪能同意,緊緊攥著手,邊掙扎邊踢羊毛卷。腳腳到rou,都能聽見“噗噗”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