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頁
“和你舅舅?”賀嶼淡淡問。 蘭因用鼻音嗯了一聲,累到不想說話。 賀嶼居高臨下凝視他,又問:“你們去游泳了?” “嗯~” 賀嶼沉默,去冰箱拿了瓶冰水喝了兩口,又冷淡問:“你不是怕他么?!?/br> 蘭因聞言笑了下,慵懶擺手,閉著眼睛道:“沒什么怕不怕的,他就那氣質,習慣就好了?!?/br> “你習慣了?” “習慣什么?” “……沒什么?!?/br> 對話到此結束,室內出現短暫的寂靜。 正當蘭因快要趴沙發上迷迷糊糊睡著時,突然,砰—— 他瞬間驚醒,睜開眼去看,發現是賀嶼關臥室門的聲音。 蘭因皺眉,不滿嘟囔:“干嘛這么大聲?!?/br> 說完,他半闔著眼起身,干脆回了臥室,想直接睡床上。 可屁股還沒挨到床,賀嶼就冷聲道:“去洗澡?!?/br> 蘭因困的要死:“啊,今天不洗可不可以,游泳完都洗過了,再洗就要禿嚕皮了?!?/br> 賀嶼冷血無情,不容置喙:“去洗?!?/br> “嚶~” 蘭因終究還是去浴室胡亂把身體淋了遍,套上睡袍上了床,并留給賀嶼一個幽怨的后腦勺,暗暗腹誹,賀嶼這人看著人五人六的,怎么就不知道體貼人,可惡。 - 這天上午,蘭因去他店里看裝修情況,看到一半電話響了,打開一看,是個陌生號。 不過這陌生號他認識。 蘭因快步去了洗手間,關上門接聽,小聲道:“怎么樣了陳百浩?” 聽筒傳出陳百浩略顯激動的聲音:“逮捕令下來了!警察今天就會帶她去局里!” “這么快!”蘭因驚道:“你們有把握沒?” 陳百浩斬釘截鐵:“有!律師說她情況比較惡劣,直接或間接導致兩個人死亡,極有可能被判死刑或者無期……” 掛斷電話不久,蘭因就收到蘭承松的電話,讓他趕快回家。 蘭因獨自在洗手間冷靜了下,鬼使神差給賀嶼撥了通電話。 很久才被接通。 賀嶼的嗓音經過電磁波傳出來:“怎么了?!?/br> 蘭因喉結動了下:“孟玲被抓了?!?/br> 蘭因不知道為什么要給賀嶼打電話,可能只是想找個人把這事說出來,也可能是想獲得一些勇氣。 畢竟孟玲被抓,是他暗地促成的,等會兒回了家,他不僅要用合適的情緒應對親戚,還得偽裝成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他很怕自己會露餡。 賀嶼低聲問:“要我陪你嗎?” 蘭因知道賀嶼最近工作忙,所以搖了搖頭,接著意識到賀嶼看不見,又小聲說:“不用,你忙你的,我就是打電話說一聲?!?/br> “回家了盡量少說話?!?/br> “嗯?!?/br> “你沒做錯事?!?/br> “嗯!” “有什么事打電話?!?/br> “好?!?/br> 蘭因打車回了家,看到不久前用來給孟玲辦生日宴的客廳,如今冷清至極,其中還有小孩的哭聲,一聽就是蘭盛珩的。 蘭因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發現他二伯、孟仁也在,還有幾個律師。 蘭盛珩哭的太厲害,蘭承松心煩,讓保姆把他抱回了房間,蘭盛珩一走,客廳霎時安靜下來,只剩沉重的交談聲。 說起來,孟仁跟孟玲可是親姐弟,如今jiejie被抓走,孟仁卻跟個沒事人一樣,甚至見到蘭因進門后,還對他勾唇笑了笑,冷血非常。 蘭承松叫蘭因回來,卻顧不上理他,而是在跟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談話。 從他們談話的內容中,能判斷出那中年男人是個律師,而蘭承松正跟他談話的內容是,離婚。 饒是蘭因也震驚得說不出話,雖說夫妻本是同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但他這渣爹飛得也太快了。 蘭因在里面看了圈,沒有任何一個人因為孟玲被捕而傷心或失望,都在想著如何盡快跟孟玲劃清界限,達到損失最小化。 整個蘭家,恐怕只有蘭盛珩在悲傷。 孟玲落得這個下場雖是咎由自取,但也讓蘭因感到人性寒涼,豪門無情。 孟仁見蘭因在一旁干巴巴呆著,干脆帶他出了別墅,在后院的高爾夫球場停下。 孟仁瞇眼望著視野盡頭的法國梧桐,淡淡道:“出了這么大的丑聞,蘭氏家大業大,自然得明哲保身,沒什么好奇怪的?!?/br> 蘭因抿了抿唇,不敢多說話,只是嗯了聲。 孟仁扭頭看他,正午光線太強,使得他瞳孔很小,淺褐色的瞳仁更淡,眉宇間透著常年不化的陰冷,仿佛太陽再烈,也無法把他身上的冷意驅除掉。 孟仁問:“知道她為什么被抓嗎?” 蘭因剛想點頭,忽然想到從始至終都沒人跟他解釋原因,于是說:“不知道?!?/br> “想知道嗎?” 蘭因沉默片刻,點頭。 孟仁說起孟玲的罪行時,沒有絲毫情感在里面,就好像只是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一樣。 最后,蘭因實在忍不住,就小聲問孟仁:“舅舅,你怎么不傷心?” 孟仁挑起他淺淡的眉:“我什么要傷心?” 他看著蘭因,少頃莞爾,不甚在意道:“并不是所有親人都相親相愛,她當年不在意我,我現在又為什么在意她?不過只是都姓孟而已,雖然有血緣關系,但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牽連不到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