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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因眼尾的創口貼已經取了,傷口還未愈合,有一點紅痕,像淚痣那樣,綴在他微微勾起的眼尾下方,纖長眼睫撲閃撲閃的,令那雙琥珀色瞳仁如夢似幻,看似純凈,卻又好像隔了層紗霧,掩蓋住了他的真實。 這不是一個蠢貨會擁有的眼睛。 賀嶼心底浮上一絲疑惑,為什么他以前從沒注意過蘭因的眼睛? 蘭因被盯得心里發毛,賀嶼的視線太有穿透性,感覺靈魂在被窺探一樣。 他不自覺動了動肩膀,見賀嶼不肯松手,只好低頭羞澀道:“這是干什么呀,還在外面呢,多不好意思~” 賀嶼面無表情,一眨不眨盯著蘭因,半晌,低聲問:“覺得我想殺你?” 蘭因神色如常,調笑:“對啊,你剛那眼神就像要鯊了我一樣哈哈哈?!?/br> 賀嶼沉聲問:“為什么想殺你?” 蘭因有些委屈:“不就是嫌我亂花錢、非要給你買衣服么。我好不容易有點錢,給你買點東西很正常啊,干嘛這么兇……” 賀嶼愣了一瞬,原來是這樣。 果然,還是那個記不清路的笨蛋。 他一定是魔怔了,才會覺得蘭因的眼睛和以前不一樣。 賀嶼最后再深深看蘭因一眼,正要松手,聽見有人喊:“賀嶼?” 聞聲,賀嶼臉色一沉,松開蘭因側首去看。 蘭因也順著音源望去,入目是個跟賀嶼年齡相仿、長相秀麗的男生,蘭因敢保證,兩世為人,都沒見過如此漂亮的男生。 男生看看賀嶼,又看看蘭因,突然勾唇輕笑一聲,嗓音輕挑:“這不會就是傳說中你那位金主老公吧?!?/br> 賀嶼神情厭煩,寒聲道:“少管閑事?!?/br> 說完,拉蘭因大步離開,男生輕慢的語調從后方傳來:“走那么快干嘛,介紹一下唄?!?/br> 賀嶼沒理,帶蘭因一路出了商場,正好061趟公交車到站,他想也沒想跨上去,掏出四個硬幣投了。 時間已經很晚,車上人不多,賀嶼帶蘭因坐到最后一排,淡淡道:“不介意坐公交吧?!?/br> 已經七八年沒坐過公交的蘭因:“……不介意?!?/br> 賀嶼:“那就好?!?/br> 蘭因聽著公交車上的語音播報,驀然感到一絲惆悵。 記得當初離開福利院、剛去大城市的頭兩年,他也經常坐公交,那時他還是個不良青年,抽煙喝酒打架,樣樣在行。 蘭因座位靠窗,他把窗開到最大,吹著初夏夜的暖風,偏頭問賀嶼:“剛那個男生是?” “傻子?!?/br> “……” 蘭因沒再追問,如果是重要角色,以后肯定還會遇見。 到家不久,蘭因在商場買的那堆東西就被送到了。 包括那五套情侶睡衣和短褲。 蘭因把衣服都堆到衣帽間,打算明早再整理,唯獨將急著穿的睡衣短褲扔進洗衣機,洗凈烘干拿出來。 趁賀嶼洗澡的功夫,他悄悄溜進洗手間,做賊一樣,把深海藍真絲睡衣和情侶短褲,搭到浴室外的衣架上,又把賀嶼自己準備的那身拿走。 出了主臥洗手間,蘭因又趕緊去客房洗澡,換上情侶睡衣和短褲。 看著鏡中的自己,他滿意笑了笑。 情侶裝會拉近戀人關系,產生曖昧情愫,有一定的心理暗示,看在如此般配的份上,賀嶼對他的鯊意應該會少點吧。 五分鐘后,兩人在陽臺撞上。 賀嶼是來透氣的,很煩偷走他睡衣短褲的賊。 卻不曾想,那賊就在陽臺,正閑散坐在吊椅上抽煙。 夜色下,那人懶洋洋蜷在吊椅里,修長指間夾著根燃到一半的煙,煙霧浮散在身周,玫瑰金色的睡衣襯得他尤為矜貴,領口較大,整根鎖骨露在外面,白得晃眼。 睡衣不長,只到膝蓋,他一條腿蜷著,另一條垂在吊椅下,輕緩蕩著,小腿無一絲贅rou,緊致而纖細。腳踝處筋骨明顯,帶著點rou粉色,令人迫切想要握在手心,捏一捏,把玩一下。 “洗完啦?” 突兀一聲,打斷賀嶼這莫名奇妙的幻想。 他立即別過視線,看向外面的萬家燈火,震驚于自己方才的關注點。 他剛居然覺得這蠢貨的腿,挺順眼。 怎么會! 這人明明一無是處,哪哪都討厭,哪哪都可憎……剛一定是錯覺。 蘭因想起賀嶼不抽煙,立馬熄了,跳下吊椅,打量著他笑瞇瞇道:“睡衣挺合身的哈,哇哦,都能看到胸肌呢,咯咯咯?!?/br> 賀嶼:“……” 好刺眼的笑聲。 蘭因心下感嘆,這身材,一個字,絕。倒三角,公狗腰,肩可真寬啊,又寬又厚,羨慕。 他要不去健身房練練?身為男人,賀嶼這樣的,簡直就是他的“夢中情身”! 賀嶼語調冷淡:“我睡衣呢?!?/br> 蘭因回神:“不是穿著么?” “……我是說我的?!?/br> “噢,放衣帽間了,我看那個很舊了,實在沒繼續穿的必要,咱家這條件,怎么能讓你一直穿舊衣服呢?!?/br> 賀嶼深吸一口氣:“以后別動我東西?!?/br> 蘭因試圖拉進距離,笑得和藹可親:“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動一下怎么啦,你也可以隨意動我的?!?/br> 賀嶼眸色深不見底:“是么?!?/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