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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書抬起眼。 “我、我沒……”夏桑小聲辯駁著同伴。 同伴當沒聽到,別有深意地敲敲手機屏幕,用口語說了句“加油”,手挽手退到一邊。 夏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咬咬唇,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看向方書:“方、方同學?!?/br> 方書用毛巾擦著汗,淡淡“嗯”一聲:“有事嗎?” 南大的球衣是由學生自行組隊購買,顏色樣式不做要求,只要球隊統一。 社會學的球衣是白色的,齊肩中長T,下搭五分褲,為方便活動,球衣裁剪普遍偏大,袖口拉到上手臂中間。 方書皮膚很白,白球衣穿在身上,整個人像是渡上層白光,襯得他平日稍顯拒人千里之外的眉眼,顏料桶潑灑般稠艷,任何細微表情,瞬間被無限放大。 夏桑臉色再次爆紅,慌慌忙忙點開微信二維碼名片,獻祭似的舉到半空,一句話說得磕磕絆絆的:“可、可以……加個好友嗎?” 方書垂眸看了眼,在余無為促狹猥‖瑣的眼神中說道:“抱歉,我不玩微信?!?/br> 余無為:“……” 王楠返回來,就看見方書站在長椅前默默喝水,余無為跟被踩了尾巴的猴子似的,圍著方書上躥下跳。 “這種借口你都說得出口?!?/br> “現在誰還不玩微信啊,你昨天不還加了賀教練的微信嗎……” 王楠莫名其妙:“他怎么了?” 方書搖搖頭,想說“那不一樣”,余無為先發制人:“你去哪里了?剛才怎么沒看見你?” “我在觀眾席?!蓖蹰钢盖驁鐾夂笈磐鈧茸呐骸拔掖蚯虻臅r候看到為我們推薦駕校的孫艷如學姐也在,去和她打招呼?!?/br> ”之前學姐把徐教練的微信推給我,我一直沒加上。昨天去駕校報名也沒有見到徐教練,我順便打探下徐教練的其他聯系方式?!?/br> 新學員學車,沒有教練可不行。 王楠道:“學姐說她會先幫我們問問情況。我把徐教練微信名片發群里,到時候你們也加一下吧?!?/br> …… 方書嫌身上都是汗,比賽完之后直接回了宿舍洗澡。 熱水沖刷,劃過方書白皙細瘦的身體,留下濕漉漉的水痕。 方書趿拉著拖鞋從浴室出來,王楠已經把徐教練的微信名片推群里,方書點開名片,一下子就看到自拍照頭像上的人鼓起來的啤酒肚。 徐教練看起來四十來歲,模樣還算周正,穿著格子帶領T恤,頗有點小資老板的意思,和人高馬大的賀擎形成鮮明對比。 方書嘟囔:“我還以為所有的教練都長一個樣……” 王楠第二個洗完澡,把方書的話聽去半截:“什么都一樣?” “沒?!?/br> 王楠沒多問:“學姐問過徐教練,徐教練讓我們加他微信?!?/br> 方書切出去,重新點開徐教練的名片,申請添加好友。 果然很快通過。 徐道富什么話也不說,直接甩了個群鏈接過來。 等余無為也進入群,徐道富才發出第一條通知:【你們三個明天下午來一趟駕校?!?/br> …… 徐道富沒定具體時間,王楠怕再和徐道富錯過,于是早早當人工鬧鐘,把還在午睡的方書和余無為從被窩里挖出來。 方書睡眠不足,腦袋昏昏沉沉的,快走出宿舍樓時又返回去拉開抽屜,取出一顆暈車藥吞下。 放下水杯,猶豫了下,把剩下的兩顆藥也全部塞進兜里。 國慶交通擁擠,計程車走走停停二十幾分鐘才在駕校門口停下,余無為和王楠下車時,還條件反射打量了遍方書的臉色。 方書耷拉著眼皮坐在后座外側,在掃計程車司機遞過來的二維碼付款,側臉上隱約可見在某物上睡覺壓出來的紅痕。 國慶假期沒有一天不是晴朗日。 可能是來得太早,教練們在休息,駕校里安靜得出奇,連值班的工作人員也不在辦公室里。 三人只好找個地方坐著等。 手機屏幕忽然亮起,退款提示。 方書表情頓了下,拉下消息查看。 是駕校報名那天他發給賀擎的藥錢,對方沒收,微信直接給退回來了。 方書放在兜里的手指蜷了下,碰到兜里暈車藥的塑料邊緣,拉出付款將錢再次原封不動發回去。 消息剛發送成功,樓道拐角傳來腳步聲,和微信頭像上相差無幾的中年男人向他們走過來,身后還跟著兩個人高馬大的教練。 “你們就是艷如的學弟吧?” “是?!蓖蹰嬲\道:“徐教練好?!?/br> 徐道富看也沒看他,吸了口煙,兩指夾著煙嘴,把手里的文件給王楠。 隔著薄煙,方書看見他神情間透著幾分壓抑的不耐:“學車合同,你們看一下,沒問題就簽字?!?/br> 方書翻開看了看,皺眉:“報名繳費的時候不是簽過了嗎?” “讓你們簽就簽……”徐道富聲音冷了一瞬,像是顧慮著什么,及時收了口。 他繃著臉說道:“那份是駕校的,這份是我的。你們跟著我學車,合同規定按我這份來算。你們是我侄女的學弟,我還能害你們?” 王楠和余無為神色終于松動,拿過筆就要簽字。 方書按住他們的手:“我們想再看看合同可以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