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夢都沒想到，再見面，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跟賀森有所交集。

    賀森清冷的眸子瞥向我，我視若無睹，往大廳走。

    我前腳邁步，后腳厲榮在我身后輕呲出聲，“老二，她剛才那番話你不會信了吧？在她眼里，你跟我一樣，都是傷害過她的人，我欠她一條命，你欠她感情債?！?/br>
    厲榮話落，賀森聲音冰冷的猶如淬了冰，“你不僅欠她一條命，也欠我一條命，那是我們的孩子?！?/br>
    我們的孩子……

    這句話聽起來真像是個笑話。

    聽到賀森的話，我脊背挺直，腳下步子加快。

    回到大廳，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一顆動蕩不安的心才漸漸安穩下來。

    “洛洛?！?/br>
    我剛站住腳步，紀凡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走到我身側，貼心的遞給我一杯果汁，換走了我手里的香檳。

    “你剛才去哪兒了？”我看著紀凡蹙眉問。

    “去談了筆大買賣?！奔o凡承應，舉著手里的酒杯給我指了下人群里的一個中年男人，“大腹便便、地中海發型的那位，瞧見沒？亨運公司的老總，最近剛競標成功兩塊地皮，不是什么大公司，但跟咱們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合作，綽綽有余?！?/br>
    我聞言，挑眉，“咱們？公司？”

    我話落，紀凡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另一只手端著酒杯撞我手里的果汁，“在我們從國外回來的前半個月，我已經托人注冊了一家工程公司，不做別的，只承包別人的工程，算是二道販子，叫包工頭也可以?！?/br>
    聽著紀凡的計劃，我微微蹙眉，“我怎么從來沒聽你說起過？”

    “現在聽說也來得及?！奔o凡笑，為了寬慰我，落在我肩膀上的手輕拍了兩下，“放心吧，絕對不能坑你，我就算是坑自己，都絕不會坑你?！?/br>
    紀凡說完，我輕‘呵’了一聲，“這點我倒是一點都不擔心，畢竟，我現在身上也沒什么可被坑的了?！?/br>
    宴會進行到一半，我跟紀凡退場，走出酒店，我等在門口，紀凡去停車場取車。

    ——“白洛?！?/br>
    夜晚的風很清冷，就如同現在賀森喊我的聲音。

    我抿唇，緊咬了下唇角，深吸氣，在轉頭的一瞬，嘴角噙笑，“賀總，好久不見?！?/br>
    賀森聽到我對他的稱呼，眉峰不自覺的皺了下，修長的手指夾著一根燃了一半的香煙，“白靈的事，是我做的?！?/br>
    我沒想到賀森會這么直白，聞聲，心底咯噔一下。

    見我不作聲，賀森丟掉手里的煙，上前，伸出手將我臉頰的碎發挽至耳后，“明天上午十點，我在東苑等你?！?/br>
    “賀森?！蔽已鲱^，譏諷的笑，“這半年以來，你心里有沒有一時半刻覺得對不起我?！?/br>
    “有?！辟R森表現的十分淡然，“不僅僅是一時半刻，一天二十四小時，我沒有一秒鐘放過我自己?！?/br>
    小時候常聽有女人跟自家老公吵架，說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那個時候太小，只覺得好玩有趣，等到自己真的成年了，體會到了，才知道在說出這句話時，那個女人心里有多絕望。

    賀森是個好演員，可我不是。

    我雖然已經在盡量偽裝的淡然，但面對賀森，我心底的那份怨憤，還是忍不住想要宣泄。

    我說過，我不恨他，但我沒說我不怨他。

    賀森低睨著我，像是瞧不出我眼底的怨念，薄唇澀然的彎了下，“白靈是無辜的，你放心，明天一過，我就會讓人提供證據放她出來?！?/br>
    “那條簡訊，是你讓人發的？”我抿唇，咬著牙問。

    “是我自己發的?！辟R森回答，看著我的眼神近似乎有些病態，“洛洛，我怎么可能會讓別人知道你的手機號?！?/br>
    我聞言，下意識的向后退了一步，只覺得他恐怖，賀森不悅皺眉，眸底森然。

    “賀總！”紀凡將我后退的身子抵住，環住我腰身，“好久不見?！?/br>
    賀森冷眼掃過紀凡環著我的手，沒說話，闊步離開。

    賀森離開后，紀凡松手，長吁一口氣，“差點沒嚇死?！?/br>
    “你怕他？”我輕笑，轉身下臺階。

    紀凡緊走幾步，追上我，語氣難得認真，“你以后如非必要，還是別再接觸賀森了?！?/br>
    “怎么了？”我停下腳步，側頭。

    紀凡掏出車鑰匙，開門，單手撐著車門，回答，“我剛才聽人說，他最近半年就像是變了一個人，陰翳的很，而且手段……殘忍?！?/br>
    我心倏地一緊，“什么手段殘忍？”

    “哎，上車，上車跟你說?！奔o凡沖著我擺了擺手，示意我上車。

    我邁步，繞過車身，坐進副駕駛，系安全帶，“說吧，賀森怎么了？”

    “你心里是不是還惦記他？”紀凡轉過頭剔我一眼，神情嚴肅，發問。

    “沒有?！蔽一卦?，將唇抿成一條直線，垂下眼，“我姐的事情是他做的，他剛才親口承認的?！?/br>
    我說完，紀凡發動引擎，打轉方向盤，笑著搖了搖頭，“果然是瘋了，現在整個蓉城的人都在說，賀森瘋了，心狠手辣，瘋狂的在紅線邊緣試探?！?/br>
    紀凡有一句沒一句的說，我沉默，一言不發。

    我沒有把賀森約我去東苑的事情說給紀凡聽，我有我的私心，我希望白靈能夠盡快完好無損、安安全全的從局子里出來。

    一路上，紀凡跟我說了一些賀森近半年來做的事，確實手段狠厲了些，就連賀淮跟陳以云他都沒放過，他直接把他們母子送到了國外，美其名曰，是讓那個陳以云頤養天年。

    說出來惹人笑，陳以云那個年齡，哪里需要頤養天年？

    車抵達藍天庭院，紀凡停下車，轉過頭看了我一眼，長嘆口氣，“賀森那邊，少聯系吧，一個瘋子，誰都不知道他下一秒會做出什么?！?/br>
    “嗯?！蔽覒?，輕聲道了句謝，下車。

    我目送紀凡開車離開后，才回家，進家門不久，正跟姜女士聊天，接到了紀凡的電話，我原以為是他的到家報平安電話，不想，卻聽到紀凡咬著牙的咒罵聲，“槽，真特么是瘋子，賀森找人撞了我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