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聲巨響,大小姐閃亮登場
放學后破舊的巷子里昏暗的路燈氣若游絲地亮,明明滅滅地閃著微弱而可有可無的光,那是大道的明亮干凈也無法阻撓驅散的地方。 安凌覺得自己就像頭頂搖搖晃晃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徹底壞掉熄滅的路燈一樣,了無希望。之前再一次拒絕交保護費的時候他便預感會有這么一天的,只是沒想到來得會這樣快。 從被拉進巷子里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迎接他的會是什么,無非不過是凌亂,嘲諷,辱罵,棍棒,血腥,傷痕一類的東西,他早就再熟悉不過了。 不過…是如此一類的東西罷了。 他看著自己的書包被隨意地扯開,翻遍了也沒發現什么錢后便被當作垃圾一樣扔進垃圾箱,他告訴自己。 反正他早已習以為常了,不是嗎。 老套的開場白后,推撞便不分青紅皂白地砸破了暴行虛偽的窗紙。不同于最開始他們要不到錢只會一味憤怒地打他,現在他們會先笑罵著他真不愧是貧困生出身的年級第一,一分錢都掏不出來,然后在一眾嬉笑中慢慢將惡行升級。如果運氣好趕上他們心情還不錯的話,那么落在他身上的只有拳頭;如果運氣不好趕上他們心情糟糕的話便像開盲盒般隨機了。但是他還是在大量的事件中逐漸地摸清了他們的規律,如果按照疼痛度來劃分的話,晴天特別疼,大概率會是棍棒;陰天非常疼,大概率會是腳踢;雨天十分疼,大概率會是扇耳光;雪天疼得想死,他們會把他的衣服扒掉只剩下薄薄的校服然后讓他走回家。 從在校內遭遇校園霸凌后的第一天后開始,他的沉默便成為了最好的反抗。舉報雖然引起了校方的高度重視,但是礙于施暴者身后的權勢也只能做到讓他們口頭向他道歉,潦草地寫完不知道誰看過的悔過書后便到此為止了。 校園內的攝像頭讓他們有所收斂,但是無人監管沒有監控器的校外卻成為霸凌最好的搖籃,昏暗的巷子成為他們新的見面地點,窩藏著暗不見天日的骯臟。 他也想過抵抗,但是個人的力量總是無法戰勝團體的力量。以卵擊石沒有用,除了讓暴力加重外什么用都沒有,他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和軟弱。 安凌呼吸著浸滿了香煙和血腥味的空氣,在被自己額上流下的血弄得有些模糊的視野里再一次深刻地懂得了這個道理。 他本以為他們在棍棒停止時便意味著今天惡行的結束,但是他們慢慢從身后拿出的相機擊潰了他最后一絲防線。 他感覺到他們的蠢蠢欲動,如同他被那天夜色里霓虹的五光十色下看客們赤裸而貪婪的眼神緊緊包裹住。 神啊。他閉上眼睛,咬破了下唇的傷口,像是早已對痛苦麻木般感受不到疼痛,絕望地,奄奄一息地祈禱,如同不值得被憐憫的忠實的信徒。 倘若你真的存在,那么請你救救我吧。 然后他真的聽到了彌賽亞的福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