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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迷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 現在回想起那個傍晚,明明是不久之前的事情,卻感覺過去了很久了。 那個時候,他天真到愚蠢。 明明……明明對方已經發出了警告了。 可他偏偏不信邪。他以為只要有愛,有決心,什么都可以解決;以為對方是因為他們之前親如兄弟的關系而顧慮;以為一腔熱忱地往前沖,就能將月亮私有。 可惜事實再一次證明,單箭頭換不來情真意切的回應,一廂情愿也不可能填滿客觀的距離。 月亮本就是遙遠的。 誰也不能憑愛意將月亮私有。 元燈靠在床邊,用目光攀繪著男人的五官。 從飽滿的額頭向下,到凌厲的眉峰,合著的眼,眼皮上一道淺淺的褶子,高挺鼻子撐起側臉優美流暢的折線,還有……唇線平直,略顯干燥的嘴唇。 這張嘴在親吻的時候很柔軟。 但編制出來的謊言卻比刀鋒還要利。 胃里猛地一陣翻滾,元燈爬起身,跌跌撞撞沖到衛生間,抱著馬桶干嘔了半天,但他昨晚吃不下東西,現在胃里空蕩蕩,什么也吐不出來。 房間里傳來翻身的聲音,似乎是被吵到了。 元燈下意識忍了一下,試圖放輕聲響。 外邊又沒了動靜,細聽之下,呼吸聲又重新變得綿長平穩。 元燈慢慢撐起身,先關上門,然后站在洗手臺前,掬了一捧冷水往臉上潑。 他抬起眼,看向鏡子里的自己,頭發被打濕了,發絲黏在臉頰上,眼睛鼻子都是紅的。水珠從他的鼻尖和下巴處“滴答滴答”往下滴,在他的衣領上洇出一片深色的水漬。 他伸手摸了摸鏡子里的自己通紅的雙眼。 一滴眼淚驀地從眼眶里滾落下來,砸在手背上。 “你好狼狽啊,元燈?!?/br> ——在這個時候,你竟然還在擔心他會被你吵醒。 太掉價,太賤格。 他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這南墻撞過了,又疼又苦,不要自作多情地拉著別人一起了。 元燈擦干濕漉漉的手指,拿過手機,找到名單里他想要找的那個名字,顫抖著手編輯了一行字,一閉眼,按了發送鍵。 …… “您確定考慮清楚了嗎?” “考慮得很清楚了?!?/br> 劉律師看面前的小少爺,他穿著整齊體面,舉止投足像以前一樣彬彬有禮,但眼下一片鴉青,而且那雙眼睛透露出來的神采……和他之前參加他們婚禮時完全不同。 那時候的他,眼波流動得像蕩漾的春水,任誰都能看出來他的雀躍。 可現在他的眼睛沉沉的,如一潭死水。 劉律師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猶豫再三,還是問了出來:“那……夫人和先生知道這件事嗎?” 元燈抬起眼:“我成年了?!?/br> 言下之意是他能夠對自己的選擇負責。 “抱歉?!眲⒙蓭熤朗亲约憾嘧炝?,他將早已準備好的文件遞給元燈。 “一式兩份,都在這里了?!?/br> “好,謝謝劉叔?!?/br> 元燈接過文件,細細翻看了一遍,確定沒什么問題后,和劉律師禮貌道別后,起身出去了。 劉律師看著元燈離去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后,他皺著眉,撥通了通信錄里的一個號碼。 “喂,我是劉律師……” 元燈從劉律師那里出來之后,便徑直開車開到了雍氏大廈。 剛踏進大門,他就感覺這里的氣氛不太對,太安靜了,安靜到有些詭異。 元燈也沒多想,他還有事情要找雍極浦?;蛟S是雍極浦跟前臺的人打過招呼,有人帶他直接走了直達的電梯。 元燈看著電梯顯示屏上翻動的數字,手心里出了一層薄汗,浸得他手心的創口有一點點疼。 電梯門開了,元燈直直往雍極浦的辦公室走去,他心里有事兒,低著頭沒看路,然后在拐角處險些撞上一個人。 “元先生?”一個看起來挺干練的年輕人。 是雍極浦的助理,元燈認得他。 元燈點點頭,問道:“雍極浦在辦公室嗎?” 助理的眼神微動。 “雍總在辦公室的,不過……” “沒關系,我就是有點事情找一下他,很快的?!痹獰袈牭娇隙ǖ拇饛?,以為雍極浦又在處理工作事務,便沒觀察到助理復雜神態,提步就往辦公室走去。 他剛走近辦公室,就聽到有巨大的爭吵聲,吵嚷得要掀翻樓頂了。 辦公室的門大敞著。 雍和杰站在雍極浦的辦公室里,面色漲紅,顯然是憤慨至極:“雍極浦你他媽真是好樣的??!你想這么把我趕出公司里,毛都不分我一根,你他媽想得倒挺美!我就不走了,你能拿我怎么著?” 雍極浦背對著外面,聲音淡淡:“這是股東大會上集體做出決定?!?/br> 提到這個,雍和杰更生氣了,他剛想噴回去,眼神一動,看到了站在門外的元燈。他狠狠地啐了一口雍極浦:“我呸!這公司里誰不知道,你是搭上了元家這股東風??!要不然你能撼動我在公司的地位?你雍極浦也是真牛逼,為了利益什么都玩意能犧牲,前面有個恩恩愛愛的前任,后面為了錢和地位轉頭就和別人迅速結婚,真是他媽的惡心??!渣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