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跟我說，人這一輩子總是要經歷很多的事情，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她讓我盡量記住那些好的，積極地去過生活?！?/br>
    “鄰居奶奶對我好，我就也想對她好。奶奶行走需要拐杖，做事情很不方便，所以我就主動幫忙做家務。我七歲的時候個子也很高的，有差不多一米四，所以我能做很多事情！我以前學習也很好的，還跳過級，數學也很厲害?！?/br>
    “但是沒有你厲害?！表棑P補充道。

    項揚沒有說，他跳級是因為想要快點自己上下學。他們學校規定只有四年級往上的孩子才可以自己獨立上下學。有腿傷的鄰居奶奶沒有辦法接送他上學，他只能直接跳級去四年級。

    從那以后，他的學習成績就不好了。雖然他很努力，但是數學就好像一座突然對他緊閉大門的城堡，無論他怎么做，都進不去了。

    “那會兒我們那棟樓里還住著一位省隊的游泳教練，他總帶我去隊里玩兒，后來，我就成了一名游泳運動員?！?/br>
    “教練說我有天賦，但是天賦又不足夠，他希望我可以通過后天的努力去彌補?！?/br>
    項揚收回手臂，將雙手枕在腦后，“但是那會兒我并不是很想成為一名運動員，省隊離家遠，中午根本趕不及回家給奶奶做飯?！?/br>
    “我做飯很好吃，這你是知道的?！闭f到這兒，項揚的兩只腳丫不自覺地得意起來，一下一下，很沒有節奏地晃動著，“我做得所有東西奶奶都愛吃，從那時候起，我就立志做一名廚師?！?/br>
    “鄰居奶奶其實沒有很多錢的，她的錢都用來養我了。我就想著自己能快點兒長大，賺了錢養奶奶。我跟奶奶說，我們錢少可以省著點兒花，等我到十八歲，我就是大人了，我能照顧好她?！?/br>
    項揚的腳擺動的幅度越來越小，直至說到這里，完全停住。

    項揚嘆了口氣，“但是奶奶她不同意，堅持讓我上學，讓我去隊里訓練?！?/br>
    項揚感慨：“你知道的，做家長的總有那種望子成龍的心理，鄰居奶奶還一度覺得我能站上奧運領獎臺呢?！?/br>
    谷梁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攥緊。

    即便過去了這么久，那些個植入心底的記憶也還是沒有辦法根除。

    “谷梁？”

    “谷梁？”

    “谷梁你在聽嗎？”

    “在?！?/br>
    谷梁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小時候一直學游泳，那后來為什么改了項目？”

    項揚：“因為黃燜雞米飯?！?/br>
    谷梁不懂，于是項揚跟他解釋：“我的成績留在游泳隊并不出眾，但是底子還行，教練考量之后，覺得我練現代五項或者能有出路。但是我不想，一項我都不想練，還讓我練五項。不過，后來他答應我改練現代五項就傳授我做黃燜雞米飯的秘方，我奶奶最愛吃那個，所以我非常想學！”

    項揚翻了個身，從床上爬起來跟谷梁面對面坐好，就像是急于得到贊同一般，緊緊地盯著谷梁的眼睛：“我覺得想成為一名了不起的廚師就一定得有一兩樣拿手菜，你覺得黃燜雞怎么樣？”

    谷梁：“……很好?！?/br>
    項揚點頭：“嗯，我也覺得很好吃?！?/br>
    然后他的肚子就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谷梁打電話幫他叫了點吃的，量很少，因為時間已經很晚了，他不希望項揚吃撐了去睡覺。

    “那后來呢？”

    “后來……”項揚垂著眼皮兒去看床單上的紋路，“后來，奶奶也不用我養了，就沒啥實現夢想的動力了?！?/br>
    鄰居奶奶在他高考完的那個夏天，也永遠地離開了他。

    過了一會兒，外賣送過來了。

    項揚的心情就又好了一些。他一邊啃著鹵雞爪，一邊跟谷梁抱怨：“喜歡我的人怎么都要離開我呢，我的人生什么時候才能圓滿??？”

    谷梁就有沖動，想要破釜沉舟，想要結束自己的“苦澀”暗戀，但他剛要開口，就聽項揚說道：“就連晉楚也是?！?/br>
    他便沒法再說下去了。

    項揚轉而開始給谷梁講他的戀愛史。

    “我發現我是個同性戀是在我高中的時候?！?/br>
    “那會兒我不知道找誰說，我還有點兒害怕，于是只得盡量躲著大家?！?/br>
    “當然了，我也有朋友?！?/br>
    “胡小燕是我的同桌?！表棑P大油爪子又抓起一個雞爪子，咬了一大口，“她對我很好的，我們是好朋友?！?/br>
    谷梁：“你是那個時候認識晉楚的？”

    項揚：“嗯！但是那會兒他很看不上我，還總想打我?！?/br>
    項揚從小就是個思路清奇的孩子，青春期還總是躲起來，為此就顯得他很另類。再加上他那張和腦子時常斷聯的嘴，屬實得罪過不少人，時不時就會有霸道的小孩兒想要揍他。

    項揚一邊嗦了雞爪子，一邊告訴谷梁：“晉楚有一回也想打我，但是到了現場才發現已經有人在打我了，他就生氣了?！?/br>
    谷梁聽說項揚挨打很不高興，這被項揚發現了，于是他就把自己雞爪子上最大的一塊rou撕下來塞進了谷梁的嘴里。

    “我不經常挨打的，因為我跑得很快。那回是因為叛徒小胖，他抱住我不讓我跑。小胖喜歡胡小燕，他誤把我當情敵。他好蠢哦，怪不得到最后也追不到胡小燕?！?/br>
    谷梁心想，也可能不是他蠢，而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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