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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睫毛下垂,擋在眼底,視線落在杯上,看不出喜怒。 叮咚一一 寧暉然嚇了一跳,望向房門。 手一指床頭,牧明毅讓他坐過去,打開的門縫不大,不會露到那個位置,寧暉然適時地配合噤聲,將身體最大程度地貼向床頭涼薄的板子。 門外傳來葉菲與牧明毅的對話,話中葉菲頗多擔心,還問牧明毅有無大礙,牧明毅沒說太多,關上門。 寧暉然仍舊靠在床頭,仰起腦袋抵在墻上,整張臉一半明亮一半陰暗地籠在床頭昏黃的暖燈下,淡黃色的光將他面部線條清晰地勾勒出來,也同樣渲染出他臉上那種不常見到的失意和憂郁,這份異樣在寧暉然今晚眾多的怪異舉止中似乎算不上什么,卻最吸引牧明毅的注意。 “過來,我看看你的傷?!?/br> 顯然這句話讓寧暉然受到不小的驚嚇,他怔過后很快發現牧明毅放到床上的一個大藥箱。 藥箱看去十分壯觀,拉開折疊層,滿滿當當的藥品,跟上次在牧明毅卡宴后座看到的那個絕對不是一個量級的,顯然這個是劇組配備而非個人的。 多數劇組都會隨組備一些醫療藥物和急救物品,有誰頭疼腦熱拉肚子竄稀,或是演員拍戲時發生任何大小意外,總要有個應急措施,牧明毅剛才的電話應該就是讓葉菲拿這些上來。 搞不懂什么時候出現疏漏讓這個人覺出端倪,更弄不清楚怎么就又一次被他半仙似的猜到他受傷,寧暉然顧不上琢磨這些,他現在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一一 又來了。 這種撩撥心弦的溫柔,足以讓他沉溺,深陷,拔不出來的溫柔,又來折磨他了。 隨同藥箱,葉菲還送過來一個冰袋,冰塊細碎,軟軟的,可以貼合面部冷敷,牧明毅伸手過去將它放到寧暉然那半張臉上,叫他按好,低頭在藥箱內翻找。 提著冰袋收口的繩結,寧暉然站起來,說他太累,眼都睜不開,下樓回房自己弄。 牧明毅抬頭看他,寧暉然躲過投來的目光,匆忙說聲謝謝,低頭邁步就走。 對方沒吭聲,卻在擦身而過時準確地勾住寧暉然褲子口袋的邊沿。 正是揣著手,窩藏痕跡的那一側,腕部剛剛被布料遮過,輕輕下壓就全露出來,不同細繩或者皮帶之類的勒痕,指痕很特別,圓弧狀一塊覆著一塊。 看一眼就能明白。 “跟誰打的架?” 如果遭劫遇到什么歹事,又或者發生口角矛盾,跟普通的某某人有過肢體沖突,根本沒必要隱瞞,說不定以寧暉然這種不吃虧的性格,就是不至于鬧到派出所,也會回組想辦法。 瞞就只會另有隱情。 以牧明毅的聰明才智,想到寧暉然其實是要把跟他動手的人瞞下來一點都不難。 在酒店電梯偶遇,要是老老實實把腕部的傷拿出來給這兩個人看,再指著自己衣服,隨便來一套被搶被偷勇斗歹徒的說辭也就過去了,沒有人會起疑心。 一步錯,步步錯。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寧暉然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大的火氣,他猛地往旁側轉動身體,褲子口袋在牧明毅手指下發出嘭的一聲,一語不發,他繞過這個人向門口走。 開門時,聽到牧明毅在他身后說話。 “你手不方便,在我這洗完澡再下去?!?/br> 停頓一下,隨后用力把房門撞上,發出關合的巨大聲響,此時,寧暉然喘不勻氣,呼吸越來越重,胸腔跟著起伏,連他自己都能感到那只在口袋中發抖的手。 不知道為什么他笑了一下,轉過身,高抬下頜,用一種既傲慢又嘲諷的態度跟牧明毅說話。 “好啊,想幫我洗澡啊,那你來,先把我褲子脫了?!?/br> 牧明毅毫不猶豫,從床上起來徑直走過去,在吳建中的手進入后,休閑褲的束腰繩被寧暉然抽到極限,緊緊勒住腰部,還特意把結扣和余下部分塞入貼rou那側,他原想沒有人再會輕易把它弄開…… 結扣被拿出來,微微蹭過腰胯,繩結被拉散時褲腰徒然一松,寧暉然一把將牧明毅推開。 別人是好意,作為前輩又是同劇組演對手戲的默契搭檔這么做實在無可厚非,溫暖又貼心,只有揣著一腔無處安放的愛欲,饞死了也吃不著,別別扭扭的自己才會做出這種無理又無禮的舉動。 是他讓人過來又推開,也是他嘴饞逼浪去買煙,倒霉催地被吳建中猥褻,都他自找的。 “毅哥,我錯了,你別聽我的,”寧暉然頹然地笑了下,疲憊地轉身拉門:“我就是犯困,滿嘴胡說八道……” 身體倒向房門,牧明毅用單側肩膀把門又給頂回去。 “哪句胡說?”他問。 沒看這個人的臉,寧暉然把頭低得更深:“全是?!?/br> “真的?”語氣輕慢,像一把小刷子懶懶地搔在耳中,牧明毅環臂側倚著門:“我可沒給人洗過澡,你確定不要?” 寧暉然蹭地一下頭抬起來,叫嚷時眼眶已經泛紅:“你又對我沒那意思你招我干嘛???!” “我怎么招你了?” 寧暉然有多失控,牧明毅就有多淡定。 問出的話一丁點多余的情緒都沒有,無波無瀾。 對方越是這樣,寧暉然越難以把控,情感爆發只在瞬間,似潮水般翻涌上來,寧暉然狠狠咬緊牙根克制,忽然之間他又不想再這么折磨自己,想著愛怎樣就怎樣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