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衡的手有些脫力，他就著邵寒夜的手喝完了一杯。

    邵寒夜放下杯子，也松了手上的力，蔣衡靠在床頭。

    邵寒夜強壓制著怒火，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顫，“我原本訂的是明天早上的飛機，但我等不了了，就把會都壓到了一天，我希望，第一個跟你說生日快樂的是我，我也希望，你知道，有個人特別在乎你，特別在乎你的生日?！?/br>
    一滴淚從蔣衡的眼角滑落。

    “但你知道么？”邵寒夜輕笑一聲，“門打開的那一刻，我有多想死么？蔣蘅，你就是這么對我的，讓我大老遠跑回來，看你昏倒在一間破房子里，我他媽當時以為你死了，你就是這么對我的，蔣衡，你告訴我，我還得怎么做，你才能不這么對我?！?/br>
    蔣衡半張著的嘴難受的發抖，可他卻解釋不出一個字，他受不了這樣的邵寒夜，因為他而悲傷到極點的邵寒夜。

    “你知道，我最怕我在意的人受傷，”邵寒夜的視線早已模糊，“你就他媽一次次的在我面前進醫院，還都他媽是因為我，你是不是想讓我死？”

    “不是，不是的，”蔣衡啞聲哀求，“你別這樣，邵寒夜--”

    邵寒夜的嘴里泛著血腥味，“蔣衡，想讓我死你直說，別他媽做這些事來刺激我，我扛不住?！?/br>
    蔣衡死咬著嘴唇那雙手脆弱又沒有說服力，卻在下一秒就被邵寒夜緊握，握到失去痛感，握到深入骨髓。

    邵寒夜將蔣衡死死的抱進了懷里，“再敢來一次，蔣衡，你他媽再敢這樣一次，你看我瘋不瘋?！?/br>
    淚再也忍不住的奪眶而出，蔣衡一遍又一遍的在邵寒夜耳邊道歉。

    兩人強壓著的哭聲，在病房內與鐘表聲交錯。

    持續到黑夜，又覺不夠。

    臨近十二點的時候，邵寒夜去樓下取了盒蛋糕。

    他在之前那家蛋糕店訂的，但下飛機還沒來得及去取，就飛奔去了西郊。

    蛋糕是雙層的，簡單的純白色，上面幾抹彩色裝點。

    邵寒夜把蛋糕放在了病床的桌子上，點好蠟燭，又關上了燈。

    “許愿吧，”邵寒夜說，“想聽生日歌么？”

    蔣衡已經很感動了，“不用?！?/br>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邵寒夜邊輕輕拍手，邊唱著，聲線低沉且輕柔。

    蔣衡許完愿，吹滅了蠟燭。

    邵寒夜在昏暗里道，“蔣衡，生日快樂?！?/br>
    “謝謝，”蔣衡說，“你的生日是幾月幾號？”

    “六一兒童節?！鄙酆蛊鹕砣ラ_燈。

    “跟網上寫的一樣，”蔣衡笑了下，“我還以為是假的呢?！?/br>
    “不是，”邵寒夜放好盤子，切了兩塊兒蛋糕，“吃吧，吃不下就少吃兩口?！?/br>
    蔣衡吃了口，亮著眼睛看邵寒夜，“還是那家的？”

    “嗯，”邵寒夜點了下頭，“別的沒買過，也不知道你喜歡什么口味，只知道你喜歡這個?！?/br>
    蔣衡拿著盤子的手慢慢放下，垂下眼睛，睫毛輕顫，“邵寒夜……”

    邵寒夜忽的笑了聲，“我不了解你，你喜歡什么，想做什么，你的膽子到底有多大，怕什么不怕什么，我都不清楚?！?/br>
    蔣衡按住發抖的手，將盤子放到了桌子上。

    “你以前不是最會規避風險么？”邵寒夜的眼里寒氣未褪，“當初剛認識的時候，一通電話就能把你嚇得服服的，現在自己跟歹徒斗智斗勇，還敢只身涉險，你的理智呢？蔣衡，嗯？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就這么想幫我，”邵寒夜輕飄飄的說了句，“為了我，連命都可以不要，什么都想著我，怕我累，怕我身邊的人害我，怕我想起以前，怕我這怕我那，連個標點符號都不敢透露給我，你他媽自己得了這個病，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兒是不是！你他媽能不能想想你自己！”

    邵寒夜的怒吼沖破了黑夜，他氣得發抖，被發膠定型的頭發凌亂在額前，整個人狼狽盡顯。

    蔣衡的雙手捂住了臉，啜泣聲夾雜著盡量清醒的解釋，“我不能拿著自己的猜測去擾亂你的生活?！?/br>
    “我的生活，”邵寒夜冷笑一聲，“分得可真清啊?！?/br>
    “蔣衡，”邵寒夜頹然的坐回椅子上，“你若是這么說，咱倆現在都沒必要待在這里了，你住什么院？我又趕回來看誰？”

    “早分不清了，”邵寒夜目光幽深的看著他，“現在想下車，晚了?！?/br>
    “我不想下車，”蔣衡勉強找回呼吸，“我只是想早點把這件事結束?！?/br>
    邵寒夜沉著張臉看了他很久，“放心，會結束的?！?/br>
    “這回結束了，”邵寒夜摸著他的頭，“咱們就只管學習，好不好？你跟我一起去A大，咱們一起上大學，好好過日子，蔣衡，你不能拋下我，我現在發現，我受不了了?！?/br>
    邵寒夜的另一只手捂上了自己的心口，“我疼?！?/br>
    “對不起，”蔣衡將他抱住，“邵寒夜，對不起--”

    “不用對不起，”邵寒夜笑了聲，“是我對不起你，你心里藏了那么多事，我這么長時間都沒看出來，是我自己眼瞎?！?/br>
    “你只是想對我好，你盡力了，我知道的，你擔心我，怕別人傷害我，只要能盡一分力就敢豁出去，”邵寒夜說，“但是，蔣衡啊，我也擔心你，別再這樣了，好不好？你答應我，以后不管有什么事，你都要第一時間跟我說，只要你答應，咱倆這件事兒就算過去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