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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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轱轆輪轉,穿過熱鬧的街市直往皇城去。 時漾被謝謹牽著下了馬車,午門守衛按部就班查探了一番便放行了。 入目是望不到盡頭的暗紅宮墻,時漾來得不少,但與謝謹一同還是頭一回,其實成婚第一日便該入宮謝恩,但…… 時漾晃了晃腦袋,將此刻不該出現的畫面盡數晃去,又朝謝謹貼近了些,細聲問道:“夫君,今日入宮得這樣晚,陛下真的不會怪罪么?” 謝謹垂眸看著身畔之人踩著繡鞋有些吃力的模樣,放緩了步調,同時出聲穩了穩小王妃惴惴不安的心:“陛下也不是這般不講道理之人,若王妃抹不開面那我與陛下解釋一番也無礙?!?/br> 時漾眼眸瞬間亮了亮,不曾追問便見謝謹悠悠道:“左不過與皇兄說念自家王妃念得緊?!?/br> 一句話并未挑明,但話里話外都在暗示著什么,時漾面色驟然泛紅,后頭一盞茶的時光里都不再搭理謝謹半句,將嬌俏王妃的性子端了個十成十。 可這性子在她與謝謹一同踏入正殿時便全數縮了回去,時漾再度朝謝謹靠了靠,自覺將手塞進了謝謹掌心。 謝謹陡然被塞了一個柔軟的物什,下意識的揉捏了下,發覺是小王妃的手后動作僵了僵,偏頭不自在的輕咳了聲。 好在,凝滯的氛圍并未持續多久,被一道帶著打趣意味的話語徹底沖散:“怎得來得這樣遲,莫不是貪睡誤了時辰?” 這話自然是對謝謹說的,當今陛下與謝謹乃是一母同胞,素來要好。坊間傳聞陛下與謹王自打幼時起便未紅過臉,時漾本以為傳聞大多夸大,不想現下見了竟是一般無二。 謝謹笑了笑,語調中難得帶了一絲悠閑:“皇兄莫要打趣臣弟了,在軍中太過傷神回到府中自當貪睡一會兒?!?/br> 謝詢失笑,也不多言,問了句:“可要留下來用膳?” 謝謹方要回絕,衣袖邊緣便被人揪著晃了晃,原本的話語打了個轉,“自然?!?/br> 這么應下了,一時又不好走開,謝謹牽著自家王妃的手往殿外行去,想起先前謝詢所說御花園中的睡蓮,他覺得她應當是喜歡的,垂首問道:“可要去瞧瞧睡蓮?” “可以么?”時漾怯怯問道。 “自是王妃說什么便是什么了?!?/br> 于是,兩人沿著宮道前行,或許這番真真撞到了王妃心坎兒上,她貼得他愈發近了。 一路無言,還未走道湖岸邊沿,時漾揪著謝謹的衣袖的手愈發緊了,這回不是做戲,她自認為長到這么大見過的好物什也算多的,可并蒂蓮還是頭一遭。 “夫君,夫君,你瞧那兒!” 謝謹順目看去,時漾指著的開得正盛的雙生蓮花,這倒是極為罕見。 “想要么?”他問道。 “漾漾能瞧上一瞧便已是心中歡喜?!彼崧曊f著,即便是真想要也忍了下去,這兒可是皇宮,身處此地也只瞧見了這么一對,自然不敢染指的。 即便是想,也不該是現在,等哪天謝謹不在府中了,她自行來取便是。 這般想著,時漾目光挪了挪,放下了一旁一朵朵爭相盛放的睡蓮上。 “王妃抓得著實緊了些,不若先放一放?”謝謹忽地擺了擺衣袖。 時漾怔了一瞬,轉而松開了手。 下一息,身畔之人袍角擦著她垂在身畔的手過去,時漾抬眸望去時,謝謹已飛身回轉,手中捏著的正是那朵并蒂蓮。 時漾眼眸睜大了好些,面上是毫不掩飾的吃驚,不等她說些什么謝謹已將那并蒂蓮塞到了她手中,笑問道:“不是想要么?” “可……可只有這一朵?!?/br> 時漾這回是真吃驚。 “王妃想要的,不必顧忌其他?!?/br> 時漾垂眸看了眼手中盛放的并蒂蓮,笑開了,她望了望四周,見宮婢都在各司其職后撲進了謝謹懷中,吐出的話語僅他二人可聞:“漾漾很喜歡,多謝夫君?!?/br> 并蒂蓮并未在時漾手中捏多久,因著夏日里日頭太大了,保不齊兩人回府時蓮花便已萎靡,她央著謝謹命人將蓮花先行送回了府中,而后跟著謝謹尋了個涼亭避暑。 其實入夏并不久,只不過京城比旁處的確要熱上幾分,時漾先些時日已經用上了冰鑒,這兩日月事來了才將其撤了下去。 及至這會兒衣衫單薄卻還是熱的,她惦記著避暑行宮已久,從前找不到人過問,而今謝謹回京了自然得緊著些,旁敲側擊的說了會話,這才將目光目的說了出來。 謝謹沉吟一息,給了答復,“最多半月便可前去了?!?/br> 時漾用力點了點頭,望著被涼亭翹角遮掩了大半的日光,在心中嘆了口氣,可真是熱呀。 午膳用過了謝謹想著回府,卻又被謝詢挽留,好在軍中并無要事便應承了下來。 這么一留他便知謝詢心思不正,果不其然,還真叫他猜著了。 膳食上全了后謝詢坐至他身畔,勾著他后頸將他拉得近了些,唇邊抵了杯酒,一聞便知是極烈的。 偏生謝詢還在他耳邊悠哉悠哉道了句:“王妃可在一旁瞧著,這酒你今兒不想喝也得給我喝了?!?/br> 謝謹稍稍側身望了眼,小王妃正歡快的捧著糕點吃,他舒了口氣,啟唇想要回絕,卻不想小王妃突然側目望過來,跟計算好了似的,但謝謹卻分明的瞧見了她眸底還未散盡的歡快。 這杯是逃不掉了,謝謹想。 于是,他依著謝詢的意思,將那杯烈酒一飲而盡。 這開了道口子,后頭便都好做了,謝謹對著自家王妃笑吟吟的小臉被灌了一杯又一杯,到了后頭,思緒都不甚清晰了,更莫說眼前。 他瞧著時漾都有些重影,便好似,一下子多了好幾個嬌嬌的小王妃。 宴席畢后,謝詢親自摻著謝謹送至宮門口,在時漾踩著杌凳準備上馬車時不急不緩給她提了個醒:“謹王妃,謝謹醉得厲害,回到王府之后可得小心看顧?!?/br> 時漾頷首,進到馬車內里后回想,總覺著方才的話里帶了別的意思,這般想著,腦海中跟著晃過謝詢的臉,唇角翹得老高,似乎是瞧見了什么頂頂有趣的事兒。 她起先還是迷迷糊糊的,待到回了府才知道那笑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