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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往自個兒臉上貼金?!彼螆驔]那個心情和他扯淡。 肖義寧又說:“看在我收留小翁有功的份兒上,就讓我將功抵過吧?!?/br> 宋堯越過他,目光在屋里環視一圈,客廳沒人,他又推開廁所門,還是空的。 “人呢?”宋堯問。 肖義寧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那兒?!?/br> 宋堯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客廳地上鋪著一件毛毯,毯子底下鼓鼓的,看起來確實貓著個小呆瓜。 “你就讓他躺地上?”宋堯一個眼刀刮在肖義寧身上。 肖義寧一個寒噤,有苦說不出,真叫一個冤枉! 小翁明明是被宋科長嚇得趴地上起不來,再說了,他家有地暖,躺地板上一點也不冷! 宋堯沒再理會他,顧自走到毛毯下的小鼓包邊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一整天都忐忑不安的心臟在這一秒,終于落回了胸膛里。 他緩緩蹲下身,輕輕喊了一聲:“呆子?!?/br> 毛毯底下,翁施心亂如麻,他根本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宋科長,他要說什么呢,要做什么呢? 一切都發生的好荒唐,又好突然。 他本想趁著這個短短的春節假期,好好厘清他與宋科長的關系,思考下一步應該去往哪里。但一切客觀理智的計劃都敵不過突如其來的情緒崩塌,他在還沒有想清楚的時候,和宋科長說了要分手,對著宋科長又哭又鬧,害得宋科長連年都不能好好過,匆匆忙忙趕到了他身邊。 翁施覺得自己好壞、好討厭,就像偶像劇里最作、最任性、最討嫌的那類主角,總是有意無意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的樣子,可憐巴巴的,明明對方什么都沒有做錯。 ——不知道宋科長會怎么想我…… 翁施好沮喪,宋科長一定因為他的無理取鬧而生氣了吧,宋科長對他的喜歡一定變少了吧。 還未徹底消散的酒意在他心口激蕩,泛起一陣陣的酸疼。 他在被子里不說話,宋堯找了他一整天,正是心急如焚,抬手剛想強行掀開被子,指尖碰到毛毯的一霎那,他的動作忽地停住—— 兩秒后,宋堯閉了閉眼,收回手,就這么安安靜靜地蹲在他邊上陪著。 “躺在地上干嘛,”宋堯問他,“冷不冷?” 小鼓包不動彈,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宋堯輕輕笑了一聲:“裹得這么嚴實,熱不熱?” 小鼓包還是不動彈。 宋堯看著他,目光有幾分急切,卻又異常溫柔。 小呆瓜變成小鵪鶉了,估計是想起中午在他面前大哭了一場,現在正覺得丟臉呢吧。 要是放在以前,宋堯鐵定沒這個耐性,早就掀開被子把人摟在懷里,先往他屁股上呼兩大巴掌,先懲罰他口不擇言,說出要分手這樣傷人的話,然后再問清楚怎么回事,為什么到了高鐵站卻沒有回老家,問他究竟是在怎樣的環境里長大的。 但這一次,宋堯忍住了,他希望翁施知道,在他面前,翁施永遠有任性的權利,可以想哭就哭,想鬧就鬧。 在來的路上,宋堯一直在想,也許他以為他對翁施的好,反而給了翁施一種居高臨下、甚至是“施舍”的感覺。 酒后的第一次,明明他是清醒的那個,是他沒有按捺住自己的欲望,事后卻對翁施說“是你睡了我,你要對我負責”;明明他精心準備了好久,想要翁施搬到他這里來,卻不肯直接發出邀請,而是以“需要你做飯做家務”的理由,拐彎抹角地把翁施哄來;明明他那么需要翁施,卻總是口是心非,想盡各種借口,給翁施一種“看吧,其實是你特別需要我,我就勉為其難答應你吧”的錯覺。 宋堯喜歡逗弄他,喜歡看他吃癟時候面紅耳赤的樣子,像逗弄一只小貓,時不時就撓一撓。 久而久之,卻讓小貓真的覺得,也許他只是撓一撓我,他只是覺得我好玩罷了,他并不是真的需要我吧。 宋堯伸出一根手指,在小鼓包上邊輕輕戳了戳,軟軟的。 隔著一層毛毯,翁施身體一僵,呼吸都落下了半拍。 感受到指尖下的身軀變得僵硬,宋堯無聲嘆了一口氣,又是好笑又是心酸。 “要不要和我說說話,”由于過度疲憊,宋堯嗓音略顯沙啞,“要的話就把腦袋鉆出來,不要的話也沒事,就撅一下屁股?!?/br> 三秒后,毛毯邊緣悄悄開了一個口子,從里面先是伸出了一根手指頭,然后冒出來一捋黑色頭發。 宋堯好整以暇,才想著小呆瓜總算愿意冒頭了,那搓頭發立即縮了回去,毛毯開的口子又重新被捂緊。 得,還是那個慫瓜,小膽兒。 毛毯底下鼓起了一個弧度——翁施扭了扭屁股,左邊一下,右邊一下,意思是還沒準備好,先不說話了。 宋堯低低一笑,伸手把毯子邊沿掀開一道細縫,光漏進來的一瞬間,翁施緊張壞了,以為宋科長要掀被子揍人了,但那道細縫并沒有繼續擴大,而是被人塞進來了個東西。 是宋科長的手機,上面有一句話——在里邊干什么呢? 翁施抿了抿嘴唇,接過手機,敲下一行字,再把手機從縫里遞出去。 ——看電影,死神來了第三部 。 手機再被塞進來——嚇不嚇人,一個人看不害怕? 翁施戴著右邊耳機,右耳里傳來主角驚恐的尖叫聲,他卻并不覺得恐懼,因為左耳隔著毛毯,仿佛能聽見外面宋科長的呼吸和心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