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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阿嚏!” 宋堯從地下停車場上來,一眼就瞅見了影廳門口打噴嚏的翁施。 小呆瓜穿了一件檸檬黃色的短棉襖,深藍色休閑牛仔褲,黑色帆布鞋,看著和個高中生似的,整個就是一青春陽光。就是那一頭亂毛被風吹得東一撮西一縷,兩條腿被凍得直打哆嗦,打完兩個噴嚏還在原地小跳兩下取取暖。 來的路上巨堵,耽擱了些時間,宋堯本來因為堵車還挺心煩,那一抹亮黃色撞進眼簾,他當下心情就好了。 “宋老師!”翁施打完噴嚏看見宋堯,興奮地直揮手,“這里這里!” “看見了,”宋堯笑著走上去,“嚷嚷什么,我不瞎?!?/br> 翁施撓撓頭:“我就是有點激動?!?/br> “激動個屁,看個電影有什么好激動的?!彼螆蚝咝σ宦?。 翁施嘿嘿一笑,看電影不激動,和宋科長一起看電影就激動。 他一邊傻樂一邊悄悄打量宋堯。 宋科長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大衣,黑色修身長褲,褲腳利落地扎進短靴里。 真帥啊,身材真好,腿真長啊。 翁施忒羨慕撐得起大衣的高個兒,他大三的時候也學人家買了件黑色長款大衣,穿出去同學問他是不是天氣預報說要下雨,翁施說沒有啊,今天晴空萬里呢,同學說那你咋穿件雨披出門。 后來翁施把那件大衣掛在校園閑置網上賣了,錢捐給了水災受害山區。 “宋老師,”翁施情不自禁,“我感覺你今天特別英俊?!?/br> “謝謝,”宋科長彬彬有禮,風輕輕揚起他的衣角,他優雅的宛若油畫中走出來的紳士,“我覺得你今天也特別——” 話說到這兒就停了。 翁施期待地睜大雙眼。 特別什么?特別可愛?特別好看? “傻逼!”宋科長忽然抬手給了翁施一個腦瓜嘣,揪著他的衣領,把他提溜進了大廳里,“大冷天兒的,你站外邊干嘛?要當冰雕得去哈爾濱,咱這東南沿海沒那地理條件?!?/br> 翁施皺著臉,五官都要在臉上擠作一團:“我那不是在等人嘛!” “等誰???”宋堯哼了一聲。 翁施沖他眨了眨眼,明知故問。 等的就是你這個姍姍來遲的宋科長呀! “等各國運動員入場是吧?”宋堯雙手環抱胸前,下巴一抬,“您腦門上頂著的那么大個鳥巢,看來是申奧成功了啊?!?/br> 翁施臊死了,趕緊抬起雙手扒拉幾下頭發,還扒拉下來一片樹葉。 實在是失策失策??! 肖義寧昨晚叮囑他出門前要搞搞造型,最好是弄點兒啫喱水啊摩絲啊什么的往頭上噴噴。翁施沒有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兒,于是問王明哲有沒有,王明哲正在客廳里撅著屁股練平板支撐,說啥叫啫喱水啊,就是咖喱摻點水唄?他又問王明哲有沒有摩絲,王明哲說有啊,螺絲刀在鞋柜抽屜里。 翁施被他整無語了,草草拿水抹了抹頭發就出門,沒想到天有不測風云、頭有旦夕禍福,誰他媽能想到今天的風這么大! “宋老師,你就別笑話我了,”翁施悻悻說道,“運動員不入場,我在等你入場?!?/br> 話都說得這么直接了,宋老師該感動了吧? 想想又覺得力度不夠,于是翁施擤了擤鼻涕,又補了一句:“都給我凍壞了?!?/br> 再鐵石心腸的Alpha,面對一個在寒風中等待你的癡情Beta,也該心軟軟了吧! “凍壞了?”宋堯瞥他一眼,悠哉游哉地說,“先說好,這可不算工傷,看病不報銷?!?/br> 翁施:“……宋老師,你知道自然界中天然存在的最堅硬的物質是什么嗎?” 不是金剛石,是你這個Alpha的心??! 宋堯領著翁施排隊去買爆米花,隊伍排到他們了,宋堯指著電子屏對店員說:“就A套餐吧,兩瓶可樂,一罐爆米花?!?/br> 點完單,宋科長轉過頭,對翁施說:“這么基礎的問題都需要問,回去寫檢討,周一交?!?/br> “兩位先生,”店員盡職盡責地做著推銷,“A套餐從中份升級成大份,只需要多加三十二元呢,二位看需不需要升級一下呢?” 宋堯沒說話,翁施搶著趴柜臺上回答:“升級!升級到最貴的!” 宋科長欺負他,那么他就把宋科長吃窮。 店員看出宋堯才是付錢的那個,用眼神詢問是否升級,宋堯笑著亮出付款碼:“聽他的?!?/br> 聽我的?宋科長說聽我的? 翁施接過爆米花桶抱在懷里,又高興地露出笑臉。 宋堯一手拿著一罐可樂,見小呆瓜一副美得冒泡的傻樣兒,沒好氣地問:“瞎樂什么?” “爆米花好吃,”翁施顛了顛紙筒,“我高興!” 宋科長也忍不住低笑出聲。 宋堯這三十來年就沒見過翁施這樣的人,簡單的像一潭清水,一眼就能看到池底,心思全寫在臉上,不用人猜;軟和的要命,特別好欺負,任誰都想揉捏兩下;他就算生氣了也捱不過五分鐘,甚至都不需要人哄,他自個兒不需要多久就又樂樂呵呵的;你給他一顆糖,他就恨不能送個蜜罐回報你,就好像他的世界里只有真心,沒有一丁點假意。 究竟是什么樣的父母才能養出這樣的孩子,宋堯還挺好奇。 翁施剛入職那會兒,宋堯草草翻過他的檔案,記得他母親似乎去世了,他是在重組家庭里長大的。宋堯猜想他應該是在這個家里收獲了很多愛,因為擁有了消耗不完的愛意,他才總是毫無保留地面對這個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