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結賬的時候他也沒細看到底多少錢,誰知道掃碼機器“嘀”一聲,就掃掉了他半條命。 他把臉悶在枕頭里,禁不住長吁短嘆,仿佛站在人生的分岔路口,面臨愛情與面包的經典選擇題。 左邊宋科長,右邊是錢包。 “你又咋了?”王明哲聽見嘆息聲,問道。 翁施從枕頭里緩緩抬起臉,眉頭緊鎖,一臉凄凄慘慘戚戚,宛若大難臨頭一般。 “你哭著對我說,”翁施突然開口唱道,“童話里都是騙人的?!?/br> 王明哲問:“啥童話?” “格林童話,”翁施極其悲愴,“我真傻,我真的傻,我41碼的腳,怎么可能是灰Beta,水晶鞋也沒這個尺碼呀?!?/br> 王明哲一頭霧水,實在搞不懂現在小孩兒都在琢磨什么。 經此一晚,翁施下定決心,還是做一個純潔的Beta吧。 第11章 死得其所 清早做飯、白天上班、下了班逛超市買菜、回宿舍看新聞、睡前記賬、記完賬睡覺的日子又過了一個月。 一天二十四個小時,翁施有十二個小時在跟著宋科長學習工作,七小時用來睡覺夢見宋科長,一小時用來給宋科長做飯,一小時和宋科長吃午飯,一小時和宋科長逛超市,一小時想著宋科長傻笑。 他和宋科長之間擁有只有他們才知道的小秘密,就連王明哲也不知道宋科長帶他買菜的事情。 翁施很喜歡這種感覺,像是小朋友發現了一顆口味獨特的糖,幼稚地牢牢捂在懷里,才不要和其他人分享。 尤其是肖義寧和王冕在宋堯面前鞍前馬后殷勤問候的時候,這種老鼠進了米缸——偷著樂的感覺就更加強烈。 翁施也說不明白這是種什么心理機制,他不是那種愛攀比會炫耀的人,卻總是忍不住暗暗在心里比較在他們三個人里,宋堯對誰最好、最特別。 有次肖義寧捅了個簍子,宋堯把他叫到會議室里,先是嚴厲批評,而后又手把手教他哪里做錯了。 眼見著午飯時間到了,兩個人還沒有從會議室出來,翁施抱著飯盒跑前跑后放進微波爐好幾次,做好的菜因為反復加熱變的蔫兒吧唧的,不好看也不香了。 到了下午上班的時間,宋堯和肖義寧才從會議室出來。 王冕點好了很精致豐盛的外賣,說宋老師還顧不上吃飯吧,我點了些吃的,大家一起吃。 翁施莫名的失落,手忙腳亂地把兩個飯盒塞進背包。 宋老師那么辛苦,還是別讓他吃涼颼颼的飯菜了。 “吃了嗎?”宋堯轉頭問他。 翁施搖搖頭:“我今天起晚了來不及做?!?/br> “那小翁也一起吃吧,別客氣,”王冕大方地說,“吃飽了才有力氣干活?!?/br> 翁施訥訥地點了下頭:“哦,好啊?!?/br> “好什么好,”宋堯在翁施后腦勺上拍了一下,“我沒胃口,跟我出去抽根煙?!?/br> 翁施跟著宋堯出去,宋堯帶他去了附近一家沙縣小吃,要了兩碗餛飩兩個拌面,又加了倆鹵蛋和鹵雞腿。 “宋老師,不是抽煙嗎?”翁施問。 “都他媽餓死了,還抽個屁!”宋堯大喇喇地翹起二郎腿,熟稔地要老板往拌面里多加點醬汁。 翁施那股莫名的失落忽然一掃而空,他皺了皺鼻子,又問:“那王冕都點餐了,怎么不和他一起吃?!?/br> “他那頓飯,知道多少錢嗎?”宋堯眉梢一挑,半真半假地說,“我吃了說我受賄怎么辦?” 翁施一驚,心里嘀咕道那他天天給宋科長做飯,萬一算他行賄怎么辦?這可是要坐牢的罪過! 他扭了扭屁股,苦著臉說:“宋老師,這椅子不對勁……” 宋堯抽了兩雙筷子:“什么不對勁?” “又冰,又涼,又硬,”翁施幽怨地說,“就和牢底一樣?!?/br> 宋堯被他這坐立不安的呆瓜樣兒逗樂了,大笑著說:“你做飯那不算,我也出了錢的,頂多算是正當買賣。再說了,你要是進去了我也逃不掉,咱倆一塊兒把牢底坐穿唄?!?/br> 翁施算聽出來了,宋科長純屬拿他逗悶子,他撇了撇嘴,心里又美滋滋的,和喝了蜂蜜似的甜。 當晚回了宿舍,翁施又抱著枕頭躺床上,發出“哼哼”、“呵呵”、“嘿嘿”等一系列意味不明的聲音,王明哲調侃說:“翁啊,你這別是思春了啊,我老家那野貓發春,和你現在一模一樣?!?/br> 翁施駭然大驚,他連腺體都沒了,一個普普通通的Beta怎么可能發春呢? 他立即發微信求助他那個在國企上班、平均每天發三條朋友圈謳歌領導的師兄:“師兄,我小翁,你現在有空嗎?!?/br> 師兄這次先發制人率先提問:“小翁啊,你不借錢吧,不借錢的話師兄有時間的?!?/br> “不借的,師兄,”翁施說,“我想請教請教,我天天想和領導在一起,看見領導就高興,還會和其他同事暗暗較勁,希望領導多關注我一些,這是怎么回事呢?我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呢?” “正常,你經歷的這些我都經歷過,并且還在經歷著。生命不息,內卷不止,這就是工作的真諦?!睅熜只貜?。 “那我做夢夢見領導也正常嗎?”翁施越打字越是羞愧難當,“想和領導一起牢底坐穿也正常嗎?” “正常!很normal啊,”師兄十分老道地回答,“小翁,沒想到你這么有上進心,amaz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