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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林居有些訝異。 他怎會落得如此狼狽的地步?而且看起來有些神志不清。 “李兆焯?”尾音稍揚。 聽見自己的名字,少年肌rou繃緊,兇悍的眉壓得更低了,赤紅的眼掠過殺氣,“你是誰?” 如果是那幫人的其中一員,他所要的肯定就不止一部手機了。 “宋林居?!鄙硐氯说瓐罅藗€名字。 而后怕他不認識似的,又加了句,“崇明一中高二9班的?!?/br> 李兆焯干澀的眼睛微動,滯怠的腦子費力地運轉。 和他一個班的……宋林居? 這幾個字在他空空如也的腦子中打轉。 轉著轉著,也不知道哪幾個字眼觸到了李兆焯腦中那根繃到極致的弦,就那么輕輕一觸,名為清醒的弦霎時崩斷開來。 被壓抑得狠的困倦疲憊千倍萬倍猛然襲來,亮光分崩離析,黑暗涌來,將他拖入了昏沉。 宋林居見他在思索,蒼白薄唇翕動,想要說什么,剛想凝神看清,下刻李兆焯就閉眼摔在了他身上,壓得他一聲悶哼。 別看李兆焯視覺上不胖,可他高,身上還覆了層肌rou,重量不可小覷,壓下來跟座小山似的。 這算什么事? 宋林居毫不客氣地推開壓在身上的人,撐地站起,黏膩污水從背后滑下。 他沉默看向地上昏迷不醒,臉色蒼白的李兆焯,即使在昏迷中他也是眉頭緊鎖,透著些兇悍。 可他現在任人宰割的局面讓他那幾分兇悍顯得有些外強中干。 像是被大雨淋濕,濕漉漉的毛耷拉下來,露出瘦骨嶙峋身子的幼狼,見有人靠近,身子伏低,喉間發出威脅的低吼,試圖震懾來者。 宋林居想到了同樣是個雨夜的他,那時他站著。 高大的身影懶懶散散斜倚在巷口,饒有興致地旁觀他們打斗,一副看戲模樣,就差手里抓把瓜子了。 只是宋林居不太明白,有什么戲淋著瓢潑大雨也要看完。 他不覺得他和那些混混打架就有那么好看。 想到那天他漫不經心,高高掛起的態度,宋林居冷冷垂下眸,腳步轉了個方向,往外走。 -------------------- 作者有話要說: 李狠心前幾天隔岸觀火,這就撞宋能打手上了,嘿嘿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啊。 折回 就在離盛幾要滿水的雨傘一步之遙,宋林居腳步頓住了。 只要彎腰,撿起傘,離開,別回頭,這件事就可以當做沒看到,甚至于…… 沒發生。 他的死活與他何干?他不也是這樣做的嗎? 高高掛起,甚至于當作一場戲看。 他不想惹麻煩。 宋林居要邁開腿的。 可他被握過的腳腕此刻發燙發熱,帶著冰冷磅礴的大雨都澆滅不了的灼熱。 像是那人的手還扣在他腳腕,拽著他,強勢地想讓他幫他。 宋林居要拿起那把觸手可及的傘的。 可他青松挺拔的腰板太直,彎不下。 他與自己沒僵持太久,一聲嘆息散在這磅礴雨夜,融在這片水霧橫行。 躺在地上的李兆焯處于清醒與失去意識的邊緣,身體因為藥物的原因完全失去控制,大腦卻還能模糊感知到外界發生的事。 拽住宋林居已經花光了他最后的力氣。 但他掙脫他離開了。 被人拋下,李兆焯心中也沒生出多少怨懟。 他們不熟,而且他在前幾天還看了場他的戲。 他沒道理,更沒義務幫他一把。 聽著巷口傳來的踏水腳步聲,李兆焯在心中低罵了句,覺著今天自己的運氣實在是背。 模糊間有影子覆下,那人很安靜,沒有啐罵也沒有喊人。 他沉默著穩穩將他拽起,牽著他的手搭在肩膀上,帶著涼意的手扣在他腰上,隔著濕到透明的衣服貼在皮rou上。 手下骨骼突出的肩讓他判斷出撈起他的人有些瘦,但從他不算困難半摟著自己離開的動作來看,這人肯定不弱。 無力耷拉的頭靠在那人臉側,隱約間聞到股香味,像是花香,卻又說不出具體是哪種花的香氣。 淡淡地,多種花香混合的味道,奇異地不甜膩,反倒顯出清爽,猶如初春花開溢香,明明是萬物復蘇的時節,香氣中卻還帶著絲凜冬未散的冽寒。 他不是那群在找他的人。 那群人一看就是長期混跡在酒吧的打手,身上沒有奇怪的煙味也就罷了,身上怎么可能會有這種好聞的香味。 長途跋涉中,李兆焯最后一絲意識也隨著這息好聞的香味安枕。 回家之前宋林居先給林秋曼打了通電話。 林秋曼說今晚有些忙,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家,讓他自己吃飯。 他家在6樓,沒有電梯。 饒是宋林居,把昏迷著的李兆焯帶回家也是累了身大汗。 回到自己房間,掃視一周,宋林居松手任李兆焯滑下。 他不可能把渾身泥沙的李兆焯放在他床上。 昏迷中的李兆焯倒在地板上,發出咚地聲,聽起來就很疼。 “李兆焯?”宋林居彎下腰拍了拍他冰涼的臉。 一點反應沒有,雕塑似的,連睫毛都靜止。 看來是一點意識都沒了。 他還想著但凡李兆焯有一點意識,他都會從他口中問出那個沒說完的號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