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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些尖子班班主任不服,非說他將宋林居留在普通班只會耽誤他。 他們好幾個尖子班的班主任群攻他一個,他也不是吃素的,硬是和他們掰扯。 到最后校長都被他們吵得頭痛,說是干脆問問學生本人的意愿。 老劉表面上一口應下,心底卻有些發虛。 學生嘛,總覺著尖子班總要比普通班強,不管是教資還是學習氛圍。 雖然事實也確實是這樣。 他打通了宋林居的電話,當著校長和那些想搶人班主任的面。 意料之外的,宋林居說想留在普通班。 看到那些想搶他家白菜的“大惡人”臉都綠了,他臉上一副“看吧,我就知道他會這么選”的表情,背地里可是樂開了花。 可他還沒得瑟多久,臨近開學,校長把他叫去,多給了他四個學生,老劉覺著不對勁,下意識想拒絕。 可校長又說了,宋林居這個好苗子既然在你班上了,你就再辛苦辛苦,帶帶這四個學生。 他拿到他們的檔案一看,李兆焯,孫文昊,謝旭堯,周衍。 得,四個小魔頭。 他認識他們。 能不認識么,這四人都是崇明一中的老風云人物了。 如果宋林居常年占據校第一算得上是風云人物的話,那他們四個就是和宋林居完全反義的那種“風云人物”。 校長說的辛苦辛苦這四個字不是客套。 要是接了他們,他得是辛苦再辛苦。 可沒辦法。 校長硬要塞給他,不就意味著沒人想接收這團燙手山芋嘛,他已經拿了宋林居這個香餑餑,沒人要的燙手山芋他也必須接下。 他畢竟只是個普通班班主任,也不能什么好事都落他頭上。 不過他也非常開明,只要他們不鬧出什么大亂子,相對的自由他還是能給他們的。 鈴聲一響,講臺下就漸漸躁動了起來。 像陣大風,吹過樹冠如蓋的大樹,留下一片悉索。 老劉也是從學生時代過來的,知道下課了他們坐不住,也就沒拖堂,雖然準備的東西還有點沒講完,但也就布置了下作業就瀟灑離開了。 老劉前腳剛踏出教室,剛剛蠢蠢欲動,勉強安靜的教室哄地一下熱鬧起來,說笑聲,桌椅移動聲比熱氣擴散還快,瞬間充斥了整個教室。 像熱鍋里水冒滾泡的那瞬,先前只是幾不可見螞蟻般的小氣泡懸浮著上升。 沸點一到,圓滾大顆的氣泡一個接一個地在水中翻滾,騰升,破裂。 一切有準備的鋪墊,釀成勢不可擋的爆發。 對于教室中的學生而言,鈴聲就是那個誘導他們爆發的沸點。 聽著教室內突然爆發的喧鬧,老劉笑著搖搖頭,腳步不停地回到辦公室,那個有空調的辦公室。 臭小子們,一下課就跟灌了什么神丹妙藥似的,生龍活虎。 上課時那委屈巴拉,蔫頭蔫腦的勁,活像他這個大惡人把他們關在悶熱的教室里受什么酷刑似的,他們以為那個破教室他就愿多待? 窗邊圈著長臂,埋頭補覺的李兆焯也醒了。 上課老劉摔教案,調板提問他都沒醒,倒是遙遠的下課鈴把他吵醒了。 比睡夢中更真實的悶熱燥郁迫不及待包裹住他,手臂額頭相接處有些粘膩。 他趴在桌上,在窗外蟬聲和窗內說笑聲中等思緒回籠。 昨晚打游戲打了通宵,一來學校就趴下補覺,睡了早讀外加三節課他才覺著沒那么困了,不過眼睛還是有些酸澀。 李兆焯懶懶坐直身子,眼還沒完全睜開就被窗外刺眼的陽光晃到了。 他不耐地嘖了聲,瞇起眼,頭下意識轉偏。 李兆焯是最后的窗邊位置,與教室前門幾乎是對角,他一偏頭視線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離前門隔不了多遠,擦黑板的人身上。 清瘦修長的背影,爽利的黑短發。 他手中的黑板擦似乎有魔法,從上到下,從右到左,一下一下,黑板擦所到之處粉塵退散。 黑板露出了它原本的磨砂深綠,這種干凈利落的動作簡直是強迫癥的福音。 別人舒不舒坦李兆焯是不得而知,反正他看著是爽了,就連好半晌都沒平復下的起床氣都消了些。 破天荒地,從分班后開學就沒看過幾眼黑板的李大爺就這么單手支顎,看著講臺上那人手中黑板擦從上至下滑動,粉筆印記一道道消失,賞心悅目。 擦黑板擦得再細致也就小幾分鐘的事。 擦完那人就抽了張講臺上為老師們備用的濕巾,邊走回位置,邊低頭細致地一根根擦拭手指上蒙的白灰。 見他下來,李兆焯漫不經心地去看他的臉。 由于他垂著頭,只能看見副沉重的黑框,鼻和唇,沒什么特別的,這學校里隨處可見的書呆子模樣,不過很白就是了。 李兆焯覺著乏味,興致缺缺地準備收回視線。 這時有個女生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在走道上邊走邊低頭寫些什么,走道也就那么點大,迎面就撞上了擦手的書呆子。 女生被撞得后退,眼瞧著就要往后倒。 書呆子反應倒迅速,一只手抓住女生單薄的肩,輕而易舉地穩住了女生搖晃的身體。 手在細細擦拭下回歸它了原本的面目,白皙修長,骨節分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