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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那旅游大巴終于調轉了車頭,擠進了另一側的非機動車道,車隊動了起來。又是一陣鳴笛謾罵。 等什么呢??! 滴! 開?。?! 趙尤拿出手帕擦汗,眼光直刺進來,曬得他臉膛發熱:公訴人和辯護方申請了,有要求我就去啊。 杭豐年說:回了賓館,你好好休整休整,有什么消息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你。他還道:我現在馬上安排送老周去醫院做全身檢查。 趙尤半掩住嘴,眼皮耷拉著說:昨晚確實沒休息好,就睡了兩個多小時,您也是吧? 我送了你就回去休息了,一上床就睡著了。杭豐年換了條車道,塞到了一輛奔馳后頭,道:你就睡了兩個小時? 您送我到酒店,我也是碰到了床就睡了,睡到兩點多醒了,之后就睡不太著了,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想吃個點心都下錯單,客房服務也不和我確認下房號,咳趙尤刮了下鼻梁,說,我沒怎么出過遠門,換了床睡得有些不踏實。 杭豐年關切道:和你爸媽,你們領導都說過了嗎?他一揮手,我們爭取17號之前把案破了啊。 趙尤拿出手機看了看,這時,杭豐年恰好在十字路口停下等紅燈,他摸出了好幾條充電線,說:手機插著充會兒電吧,我也充一充。 趙尤拿了一根充電線接上,把手機放在了兩人中間的茶杯架上。杭豐年在褲兜里掏出了好多東西,手機啊,門卡啊,錢包啊,全摞在一塊兒壓在了趙尤的手機上。他也接了手機充電線充電。趙尤朝杭豐年笑了笑,他也對趙尤笑,問道:傳你的資料你慢慢看啊,葛俊華的證件資料,口供都在里面。 趙尤的目光掃過自己被壓著的手機,琢磨著說:我看他還有個jiejie是吧?他jiejie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一個培訓班而已,不至于搞得這么神秘吧? 咳,這事情說出來也是夠離譜的。 咳,我都見過人格分裂的人現場給我表演大變活人了。 杭豐年就說了:他姐,葛俊婷,也在那個培訓班里。 ???趙尤眼睛都直了,意外道:這他口供里也沒說啊,根本沒提啊。他摸了下臉,難不成也是因為培訓班的保密要求?他們是不是進去得簽什么保密協議???這協議遇上警察查案是無效的吧? 杭豐年勾起一邊嘴角:你知道的吧,他們那種有錢人就特別沉迷追求那些就只有我有,你們都沒有,就只有我知道這地方,就只有我能去這地方的感覺,不然你說那種什么vip俱樂部怎么那么受人追捧呢?這個培訓班這么神秘,門檻這么高,不正符合他們的需求嗎?而且,這個培訓班和案子也沒多大關系,你說是吧? 杭豐年送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過來,趙尤眨了眨眼睛,沒接話,杭豐年道:余書記發那么大脾氣那也是急的,就一個培訓班,又不是什么邪教什么傳銷組織,能有什么問題?你說呢? 趙尤點了點頭,打了個哈欠,轉而看向前方,問道:延明明的手機一直沒定位到?也沒在她家里找到? 沒有,也不知道被怎么處理了。 被老周處理了吧?砸碎了扔抽水馬桶了? 杭豐年笑了笑,趙尤自己接了自己的話茬:那估計得砸得粉碎,不然馬桶會堵啊。 杭豐年還是笑,沒有發出笑聲,車子終于開出了堵塞的大車隊,前路仿佛暢通無阻了。杭豐年話鋒一轉:小趙,你也別有什么顧慮,有什么想法盡管提,別瞻前顧后想太多,我覺得啊,你加入了我們專案組,那肯定是如虎添翼啊,回頭一定給你們主任,你們局長寫個感謝信,給你發面錦旗,感謝你的貢獻! 趙尤尷尬極了:不是,不,千萬別這么說,杭隊,我這根本就是趕鴨子上架??!我能做什么貢獻啊,唉 他并沒什么顧慮,也沒有在瞻前顧后思考和案子有關的事,要說他此時此刻正在想什么他就是想到在某幾個陽光燦爛的午后,筱滿躺在沙發上午睡,睡醒之后,他坐起來點香煙,抽煙??照{壞了,他們開了電風扇,開了窗,塵埃和煙霧在空氣中漫游,筱滿咬著香煙用皮筋把長頭發扎起來。新買來的家具,電器都還沒拆封,每天都有幾件送過來,就堆在客廳里、廚房里,越堆越多,客廳顯得很小,廚房看上去很擁擠,沙發是那么狹窄,瘦長,他和筱滿擠在許多個紙箱中間,挨得好近。筱滿坐在了地上,背靠沙發,他坐在地上,側身靠著茶幾,茶幾上有一只沒拆封的路由器,它靠著一只粉色的玻璃花瓶,花瓶里插著一支塑料花。房東說那是上一任房客留下來的,上一任房客把他的電視機搬走了,把他的空調弄壞了,撬走了他浴室里的全身鏡,給他留下一抽屜的牌九,色子,撲克牌。 這樣的午后,他和筱滿沒別的事情好做,就開始抽鬼牌。這簡單的游戲需要用很多腦,需要耗費很多精力去觀察對方的一舉一動,需要留意很多細節,比如抽牌的時候對方手指的溫度,對方眼角的細紋,對方的眼神,對方的坐姿,對方身上的味道。 據說人緊張的時候會散發出一種奇異的氣味,很像熱帶植物突然遭遇冷空氣時發出的氣味,那是很青澀,略微發苦的,垂死的味道,那是求救的信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