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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教室,就一群人張大嘴看著他。 左不言下意識摸摸臉,臉上被湯圓畫的小兔子應該洗干凈了的吧。 不知道是誰帶頭大吼一聲:“學霸來了!” “明明是學神!” “左不言你好厲害呀!” “七百零五分,真的牛批!” 左不言心里大概有數了。原來是成績出來了。 裴野坐在座位上,兩只手舉得高高的,招搖著:“快來!快來!” 左不言勾唇一笑,眼里便只有裴野的方向。他坐下:“怎么了?” “你知道你考了多少分嗎?七百零五分!比王寒聲還多了十多分!比年級第二都多了五分!我看他們誰還敢說十七班就是普普通通平行班,我們有年級第一!” 裴野是真興奮,開心到臉都發燙了。 左不言只彎著眼睛看他高興到起飛,惡作劇般把冰涼涼的手背輕輕貼在他的臉上。 時間靜止,心跳加速。 裴野呼吸一屏,他得心臟病了!他被小天鵝看兩眼摸下臉就得心臟病了!他要死了! “好冷哦?!弊蟛谎詣倧氖彝膺M來,挾裹著一身寒氣,嗓音都啞啞的。 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得心臟病,但裴野還是很貼心的把左不言的手捉著攏在自己的掌心中,搓搓揉揉。 搓著搓著他突然笑了。 他把小天鵝捧在手心里啦。 色彩絢麗的美甲和純黑色酷炫風的美甲交叉相纏,溫度差慢慢消失在指縫間。 少年怦然心動,就在此時。 他好像真的沒有救了,這周回家一定要去做一個全身體檢。要不還是先把遺言寫好吧。他字太丑了,要不還是拜托小天鵝幫他謄寫一份?那墓志銘又寫什么呢…… 裴野正思考著自己的身后事,羅成從前門往后走,左不言唰一下把手抽出來。裴野不滿撅噘嘴。 羅成先是表揚了左不言幾句,又問左不言想不想要進實驗班。 裴野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失魂落魄的問:“你舍得?” “你懂啥?”羅成給了裴野一個腦瓜崩。其實裴野說對了,他舍不得,但是學校領導來找他了,說盡量把好苗子勸進實驗班,他們班有個王寒聲已經夠了。 “羅老師,我不去實驗班?!弊蟛谎詻]有猶豫,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你想好了?實驗班的師資和學習氛圍都比我們班好很多?!?/br> “想好了,我覺得我們班很好?!?/br> 羅成很欣慰,拍拍左不言的肩膀:“好好學,爭取明年爭個市狀元回來?!?/br> 左不言點頭。 好苗子不走,羅成眉心長期生氣氣出來的川字紋痕跡都淺了不少。 左不言忽然叫住他。 羅成回頭:“有事?想換座位?” 裴野不滿呲牙:“不換座位!” “不是換座位,我想問一下,明天是會有國旗下講話嗎?” 羅成有點意外:“是,你不說我都忘了,明天大課間在大禮堂開月考總結大會,輪到我們年級的去演講了,前幾次我們年級都是實驗班的同學去的,但沒想到這次你是第一。你是想要去演講嗎?” “嗯,如果實驗班同學不介意的話,我想去?!?/br> 羅成笑了一下:“多大事,本來按成績來說就是你去,只是時間這么短,你寫演講稿來得及嗎?” “可以的?!弊蟛谎脏嵵攸c頭。 “那行,你去吧,我給你報上去?!?/br> “好,謝謝羅老師?!?/br> 裴野的視線咻一下調到左不言的臉上。小天鵝這次竟然主動給自己爭取機會了,要知道之前的數學競賽老羅怎么勸他都不去,完全視獎牌如糞土的樣子。 左不言歪頭,對上他探究的視線,彎彎笑。 看了這一笑,裴野腦海瞬間空白,什么墓志銘,什么小天鵝不正常,全部統統消失掉了。 …… 明亮的舞臺中央,只有話筒和左不言。 他深呼吸一下,調節狀態。在過去的四年多里,他從來沒有機會站上舞臺演講,他永遠被一個人的影子遮擋住。 而今天,他終于破開遮擋他的陰霾,站在了屬于他的舞臺上。 “大家好?!?/br> 響亮的聲音通過音響傳播到大禮堂的角角落落,裴野在下面望著那個熠熠生輝的人,鼓紅了手掌,眼含熱淚。 “我是高二十七班的左不言,我今天的演講主題是——自由。在正式演講之前,我想和大家分享一下上周我做的很喜歡的美甲?!?/br> 講臺下一陣嘩然,更多的是十七八歲少年嘁嘁的輕蔑聲。 停頓了三秒鐘,左不言繼續說:“在剛剛過去的三秒鐘里,我聽到了一些詞語,譬如,娘娘腔,變態,有病,不男不女。其實這些詞語我在上周已經聽了很多了?!?/br> “但我還是想說,我的美甲很好看啊。喜歡美甲,喜歡化妝,喜歡小裙子,長相秀氣,這些統統都不是去評判一個男生心理是否健康的標準,也不是評判一個男生是否具有陽剛之氣的標準。真正評判一個男孩是否陽剛的標準應該是,他是否有擔當,他是否承擔了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他是否為自己的夢想腳踏實地拼搏奮斗?!?/br> “所以,請在座的同學們,給一些獨特的男孩子多一些自由,他們并沒有犯罪,也沒有對身邊的人造成什么傷害,他們只是在勇敢追求自己。給別人自由,也是在給自己自由。當然,我站在這里主要的任務還是給同學們分享一下學習的經驗,幫助同學們能夠學得更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