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小夫郎 第123節
第176章 衛蘭香趕上來揪開大鵝,見小順子眼淚鼻涕都出來,哭得哇哇叫,一把就扒了他褲子查看,還好還好,沒咬爛出血,就是屁股蛋被擰青了一塊兒。 她氣得拍了下小順子另一邊完好的屁股蛋子,又忍不住吭哧笑出來,給他把褲子穿好罵道:“叫你別戳,能耐的,拿著個破棍兒怎么不捅天去?這下長記性了?” 小順子吸著鼻涕哭個不停,見他實在慘,又瘦得黑得跟個猴兒似的,衛蘭香不好再數落,給他把滑下肩頭的衣裳扯好,說道:“你娘怎么不給你改改衣裳?走走,嬸子給你拿個糕點吃,別掉豆子了,叫人笑話不是?!?/br> 小順子人小但在村里和沈玄青沈堯青是一個輩分,自然要叫她嬸子。 一聽吃糕點,小順子邊哭邊跟著她走,看見大鵝在前面,連忙躲到衛蘭香身后,不敢再造次。趕著鴨子大鵝進鴨舍后,衛蘭香關好木柵門才喊小順子往前頭堂屋走,他這會兒才不哭了。 衛蘭香打開油紙包給他取了兩塊兒桂花酥:“皮猴子,看你以后還敢不敢皮,行了,快回家去?!?/br> 小順子一手拿一塊兒,咬了口這才破涕為笑從前門跑了。 “二嫂子,我也家去了?!敝芟憔袢盏每粘鰜砹镞_,家里飯該做好了。 “這些你給心蓮和玉哥兒拿回去嘗嘗?!毙l蘭香把油紙包包好遞給周香君,里頭也不多了,就五塊兒。 周香君笑著接過,他倆家關系素來好,再者是自家人,有時候推辭太過反倒顯得生分。 “阿嬤走了?!标懝葟暮箢^過來,和衛蘭香一起送她出門。 后院雞圈外面,沈玄青和沈雁蹲下砸螺螄,鴨子和大鵝能下水,吃小魚螺螄不在話下,為了讓雞長好,只能他們去摸,春日孵的雞仔鴨苗都已經半大了,今年這些春雛育的多,除去沒養活的,他們家孵出來的小雞有二十三只,小鴨有二十只,趕騾車上集會的時候,衛蘭香還買了十只雞仔十只鴨苗,只說這些半大的,攏共是三十三只雞三十只鴨子。 雞吃慣了砸開的螺螄,看見人在外頭砸,紛紛涌過來,隔著竹籬笆咕咕咕咕叫。 陸谷原本跟他倆一起在后院,但糞味實在讓他胃里不舒坦,這才到前邊歇去了,他給自己和衛蘭香都倒了水,問道:“娘,小順子回去了?” 剛才衛蘭香和周香君趕著鴨子和大鵝進鴨舍,他三個聽見小順子哭,就問怎么回事。 衛蘭香說起這事就想笑,這小順子倒霉的,腳下沒人家小栓子快,偏生手不老實,非得戳大鵝,笑著說道:“吃著桂花酥就回去了,我看過,屁股蛋子的rou被擰了口,得虧是咬到屁股,rou多皮松,沒出血,只是青了,看他以后還敢不敢惹大鵝?!?/br> 正說著話,從地里拔草回來的沈堯青走進門,陸谷給他倒了碗茶,衛蘭香舀了水讓洗手。 老家那邊紀秋月已做好飯,等沈雁和沈玄青過來,一行五人說笑著往家里走,路過阿金奶家時,小順子正在門口玩耍呢,手里糕點已沒了影兒,臉上哭過的痕跡卻還在,一看就是沒洗臉。 阿金奶提了個竹籃出來抽麥秸,看見他們就笑著開口:“小順子說給你們家大鵝咬了?” 衛蘭香連忙解釋:“可不是,我趕著大鵝回家呢,他和小栓子撿了根樹枝兒就去戳大鵝,攆的他倆撒丫子就跑,小栓子跑得快,沒讓大鵝追上,偏偏給他咬了屁股蛋?!?/br> 旁邊小順子吸了吸鼻涕,那半邊屁股還疼呢,回頭要是叫別人知道,他哪里有臉,便氣鼓鼓回家去了,不愿多聽。 阿金奶見他哼一聲悶頭進屋,笑罵道:“這混小子?!?/br> 頭先小順子回家時手里拿著糕點,阿金奶就已經問過怎么回事,也瞧了大孫子屁股上的傷,只是青了,倒沒那么要緊,鄉下養孩子都是這樣,在外頭玩耍跑跳,磕著碰著不怎么多管,況且小順子還吃了人家兩塊桂花酥,賠禮都收了,兩家關系還算不錯,每回衛蘭香坐騾車要去鎮上或是集會時,阿金奶常常托她捎買一點東西,問一句而已,并非興師問罪。 衛蘭香知曉她意思,又說兩句閑話才回家去。 昭兒再有一個多月就過周歲,他長得白胖壯實,天熱起來后怕捂出病,晌午時就只給他穿個紅肚兜子,露出來的胳膊腿兒跟蓮藕節似的,一身奶膘,如今能坐穩也會爬了,嘴里還咿呀學語,就是還不怎么會說。 大人圍著桌子吃飯,他坐在旁邊的搖籃里探著頭往外看,還抓著木搖籃邊沿使勁,屁股抬起來,又墩的坐下,如此反復幾次,衛蘭香喜得直夸她大孫子就是有力氣,紀秋月沒辦法,把自己手里的饅頭掰了一點塞到他手里,讓吃著去玩,省得要抱耽誤大人吃飯。 手里有了吃食后,昭兒這才安靜坐在那里不亂動,吃的小rou手上全是口水。 陸谷肚子大了,倒不是不能抱小孩,只是昭兒如今愛踢騰,別看只是這么小的娃娃,手腳可有勁了,家里人都怕踢到他肚子,不怎么讓抱。白白胖胖的娃娃,眼睛還挺大的,著實叫人稀罕,可陸谷抱不了,只能別人抱著的時候逗一逗。 吃完飯沒多久,他盥洗過了,紀秋月和沈堯青正在洗臉,他便拿著撥浪鼓咚咚咚轉響哄孩子玩兒,坐在木搖籃里的昭兒樂得咯咯笑。 “水兌好了?!鄙蛐喽酥茨_盆從外面進來。 陸谷一根手指被昭兒緊緊攥住,玩的正好呢,他頭也不回說:“我知道了?!?/br> 洗腳水放久就涼了,他沒有多耽誤,紀秋月洗好后來抱孩子,他轉身進了房門,沈玄青正在鋪床呢。 他眉眼微彎,笑容淺淺的,卻異常好看。 沈玄青一回頭就看見這個笑容,同樣露出個笑來,伺候著陸谷在床邊坐下脫鞋除襪。 兩人向來都是一起洗腳,今天也不例外。因每日都洗,陸谷不下地不干活,倒是沒什么可搓的,泡了一會兒后,沈玄青就先給他擦了腳讓上床去。 剛躺上來,竹席還算涼爽,可沒一會兒就被身體捂熱了,陸谷就輾轉換了一塊地兒,他抓起放在床上的蒲扇輕搖,看向還在搓腳的沈玄青,小聲說:“若是可以,真想這會兒就生了?!?/br> 生養從來都不是件容易事,懷胎要十個月,身上總有各種不舒服,就連過夏似乎也比往年更熱。 沈玄青抬頭笑一下,安慰道:“快了快了?!?/br> 見陸谷眉頭微蹙起來有些煩惱,便另起了話頭笑道:“頭先沈雁不是問你,這是個男孩還是女孩兒雙兒,這咱們說不準,你想要個什么?” 說起這個陸谷就不煩惱了,笑容淺淺思索,隨后說道:“我也不知,若是個男孩,以后還和昭兒有個伴,女孩也好,雁雁不是老說想有個侄女,雙兒也不錯的?!?/br> 因太糾結,他又陷入另一種煩惱之中。 見狀,沈玄青笑了下,擦著腳說道:“晌午你睡覺那會兒,我到王李村去了趟,和李婆說定了,到時請她來接生?!?/br> 李婆就是給紀秋月接生的穩婆,她年長有經歷,到陸谷這里自然也不能虧待。 “嗯?!标懝赛c點頭,先前懷上之后,他就聽衛蘭香給沈玄青交代過,一定要請李婆子來,眼下并不意外。 沈玄青又說:“回來時碰到夏阿嬤,我同他也說好了,后邊你坐月子估計正在秋收忙時,有些顧及不到,做飯倒是有阿嫂和娘在,雇他給你洗衣給孩子洗洗尿布,伺候一個月,你就安生養著,別的一概不用cao心?!?/br> 陸谷以前聽他說過,家里忙的話想雇人伺候月子,但沒放在心上,不曾想今日就和人說好了。 沈玄青端著洗腳盆到外面倒了水,進來后關上房門說:“貴也不貴,我和夏阿嬤說定了,一個月給一錢銀子,他已經答應下來?!?/br> 夏夫郎家里過得還算可以,他雖愛和人說閑話嘴巴也大,可人干凈勤快,不然沈玄青也不會找他,一錢銀子對鄉下人來說是不小一筆錢,就是洗洗衣裳伺候伺候月子,哪有不愿意的。 既然說好了,陸谷就沒多言語,沈玄青又倔,他就是說也改不了,何苦多費口舌呢,還要惹沈玄青不高興。 他彎起眉眼輕輕頷首:“好?!?/br> 沈玄青還要說什么,就聽他輕輕哼一聲,隨后把里衣衣擺撩起來,露出圓圓白白的肚皮,借著窗戶透進來的夕陽余暉,就看見肚皮鼓起了一塊兒,不知是里頭娃娃的小手還是小腳。 陸谷輕輕拍了下肚皮,他和沈玄青都看著,果然那塊兒又鼓了起來,像是在回應他。自打第一次胎動以后,他倆對這事兒有些樂此不疲,都覺得稀罕驚奇,從來沒想過娃娃在肚里也能和大人一起玩兒。 沈玄青探手輕輕摸上去,樂得一臉傻笑,陸谷也笑得有點憨憨,直到肚子沒了動靜以后,他倆才安心躺下。 窗子半掩,日頭漸漸落下去,天色暗下來,沈玄青握著蒲扇給他扇涼,今晚還算好,陸谷沒熱的一頭一身汗,前兩天最熱的時候,他晚上睡不好,沈玄青前半夜一直給他扇扇子,甚至打了水進來給他擦身子擦汗。 兩人悄悄說幾句體己話,漸漸進入夢鄉。 一天天過得很快,陸谷約莫是冬月中旬懷的,八月中下旬也該到生的時候,只是什么時候生孩子誰也說不準,這幾天別說沈玄青了,衛蘭香也時時留意陸谷動靜,一家子都有些緊張。 唯獨陸谷,他知道生孩子要受常人無法經歷的疼痛,但心里還是高興的,懷崽是有樂趣,可這么久了挺著個肚子做什么都不方便,手腳還會腫,還是生出來好。 他心里這么盼著,誰知一天天過去,怎么都不見動靜。 衛蘭香還好,是過來人,這生孩子有的會早有的會晚,她倒是沒那么著急,而沈玄青一個愣頭小子,哪里經過這事,每天在陸谷面前鎮定自若,背地里好幾次踱步不安,請來草藥郎中,只說胎像穩著呢,等待就好,他便沒有任何對策。 一直到八月二十八這天,一大早陸谷剛起來,他后半夜沒怎么睡好,肚子一陣陣難受,但沒那么疼,就迷迷糊糊一直睡著,他穿好鞋正要起身,忽覺不對,低頭一看褲子濡濕了,之前紀秋月生孩子時他經過,這會兒神色一愣,連忙就喊沈玄青。 只聽外頭咚一聲,木盆落地,水也灑得到處都是,剛舀了洗臉水的沈玄青什么都顧不上了,只知往房里跑。 衛蘭香自然聽到了喊叫,她進來一看果真要生了,“啪”一下拍醒二兒子,大聲道:“哎呦怎么這么愣,還不套車去接穩婆!” 沈玄青一下子驚醒,他腿長跑得快,轉眼就不見了身影,王李村離得較遠,之前沈堯青太心急,直接背著穩婆跑回來的,如今他們有騾車了,人就不用那么累。 接生用的紅盆早已備好,衛蘭香一把從床底抽出來,沈雁匆匆去廚房燒水,沈堯青夜里睡在大宅子那邊還沒過來,好在昭兒還沒睡醒,先不用管,紀秋月就跑出門喊抱腰婦人去了,家里登時亂起來,讓陸谷不免也有些緊張。 騾車再沒有跑得這么快,沈玄青手里鞭子幾乎沒停過,等他接來穩婆,衛蘭香心里才安定下來。 陸谷滿頭是汗,生孩子的疼痛是他從未經過的劇痛。 房門和窗子都關上了,沈玄青什么都看不到,沈堯青抱著被吵醒哭鬧的昭兒在院里哄,轉頭一看他臉色蒼白,連忙喊沈雁拿個椅子過來。 人常說生孩子是半只腳踏進鬼門關的事,沈玄青像是又回到去年,紀秋月生昭兒那天,一盆盆血水端出來,那血紅的顏色看得他眼前發暈,一個獵戶見血會暈倒,說出去著實讓人笑話。 等坐下之后,沈雁又給他倒了碗溫水直接捏著鼻子灌進嘴里,這才回過神沒那么暈了。 像去年一樣,有人從房里端出盆,盆里都是血紅的水,他頭不暈了,可腿腳有些發軟,生孩子從來都不是一半個時辰就能完的,那一盆盆血水看得他心里像是壓了大石頭,他從來沒想過,陸谷那么瘦小一個,能流這么多血。 家里這么亂,沈雁要燒水還要照顧二哥,沈堯青抱著兒子都氣笑了,直罵沈玄青沒出息不爭氣,怎么就嚇成這樣。 沈玄青腦子里都不知道在想什么,聞言下意識反譏道:“你也就比我強一點,沒見爭氣多少,那會兒還不是我攙著你你才沒腿軟倒下去?!?/br> 沈堯青一噎,壓根兒說不出反駁的話。 直到下午,吃不下也喝不下的沈玄青忽然聽見一聲嬰孩啼哭,他猛地站起來,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沒多久李婆高聲喊“喜得雙兒”這四個字時叫他才穩住心神,因外頭吹了一陣風,李婆不好把孩子抱出來,只站在房門口喊他過去看。 他匆匆過去,上臺沿時差點被絆倒,襁褓里的孩子已經不哭了,小小軟軟一個,閉著眼睛睡覺,眉心有一道淡淡紅痕,漂亮的像是畫上去的花鈿。 是和陸谷一樣的小雙兒。 沈玄青笑了,可眼眶有些濕潤,直到接生婆再次恭喜他,才想起從懷里掏出一塊兒紅布塞進李婆手里。 穩婆喜笑顏開抱著孩子進去了,房里正在拾掇,他這會兒不好進去,只能耐心等衛蘭香喊他。 其他人走了,穩婆到衛蘭香房里去吃飯,沈玄青這才得以進房。 陸谷原本閉著眼睛歇息,頭發都是汗濕的,聽到熟悉的聲音后睜開眼,兩人對視皆是一笑,只是他看見沈玄青素來明亮的星眸里似有水花浮現。 沈玄青喉間哽了一下才開口:“你受苦了?!?/br> 陸谷沒太多力氣,輕輕笑了下,只啞著嗓子小聲問他:“名字挑好了?” 之前不知道是男是女,備了幾個名字卻一直沒定下來,如今生出來是個雙兒,當阿姆的想哄哄睡在旁邊的小雙兒,卻不知要怎么叫。 “靈均,沈靈均?!鄙蛐嗄闷鹋赃叺牟冀斫o他擦了擦鬢角。 這名字不是他倆之前想的,陸谷眼神有點驚訝。 沈玄青看一眼睡覺的娃娃,笑著解釋:“我第一眼看見他,眉心花鈿比旁人的要靈秀漂亮,心想若他睜眼,一定也是靈氣聰慧的,便有了靈均兩個字?!?/br> “靈均?!标懝仍谧炖镟钜槐?,也覺得這個名兒好聽,高興地笑彎了眼睛,輕聲喊旁邊襁褓里的小娃娃:“靈均,小靈哥兒?!?/br> -------------------- 作者有話要說: 靈均(jun)寶寶來啦~ 解釋一下,靈均是屈原的字,那天我冥思苦想隨手打出來好幾個名字,覺得這個好聽就在大綱里備上了,沒有故意碰瓷,查了之后知道一個釋義是屈原的字,但還有另一個釋義,后世泛指詞章之士,以后靈均要念書,就當做只取“靈”字的靈秀之意,并非“靈均”兩個字的意思。 第177章 生孩子的痛楚是陸谷經歷過最難的最疼的,不過他最善忍耐,那樣難以描述的疼痛過去后,聽到啼哭聲頭一次覺得受疼是值得的,尤其在看到沈玄青之后。 他背靠著好幾個軟枕,和沈玄青說了幾句話后又閉上眼睛歇息,郎中和接生婆都交代過,剛生完不能立即躺下去睡,要坐靠一陣才可,不然于以后休養不利。 見他疲累,沈玄青再沒開口,在熱水里擺了布巾幫他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