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小夫郎 第117節
腥? 衛蘭香一聽這話就咧嘴笑了,rou沒做熟前哪有不腥的,可尋常人就是聞見rou腥味道,也不會惡心想吐啊。 她滿臉喜意看著陸谷,因太高興一時半會兒話都說不出來,看得陸谷心里直突突,疑惑問道:“娘,怎么了?” 衛蘭香這才拉著他的手,說:“我沒怎么,倒是你,快,你先喝碗溫的潤潤嗓,我帶你到那邊去喊二青,咱們到王郎中家去一趟?!?/br> 她喜不自勝,又對在房里做針線的沈雁喊道:“沈雁,快出來,把鴨子剁了,我和你谷子哥哥出去一趟,你記得做飯,蒸一碗雞蛋羹,聽見沒有?” 鄉下人沒吃沒喝的日子過多了,一想到滋補身子的東西,也就是雞蛋羹了。 “哎,知道了娘?!弊诖采系纳蜓懵犓暗眉?,連忙套上鞋就出來。 去王郎中家? 陸谷有點蒙,他只是干嘔,又不是真病了,當手里被衛蘭香塞了半碗溫熱的水時,他下意識喝了,和衛蘭香一同往院門外走的時候忽然一個激靈,阿嫂懷身子的時候有段時日就常常嘔吐。 衛蘭香滿臉喜意卻只抿著嘴笑,一路上并沒有多提別的,看見村里婦人只問一聲好,說自己還有事就帶陸谷匆匆走了,沒有停下說閑話,她想的周全,待看過郎中后才能確定,不然要是提前大嘴巴嚷開,叫人知道陸谷懷上,萬一只是身子不舒坦病了,豈不是鬧個笑話。 陸谷人是蒙的,腦子里像是成了一片空白,只知道跟著衛蘭香走,直到進了大宅子后,聽到沈玄青的聲音才回過神。 沈玄青正在洗手,一聽衛蘭香說要帶陸谷去草藥郎中家里,邊擦手邊問道:“去看郎中?怎么,病了?” 他看陸谷臉色好像真不怎么好,都不見笑了,放下布巾后抬手就摸向陸谷額頭,喃喃道:“不燙啊?!?/br> 衛蘭香氣得“啪”一下打掉兒子的手,頗有些怒其不爭,這么大一個人,怎么就是不開竅呢,連這點事都聽不明白,她忍不住罵道:“我說他傷風了?一天到晚光知道吃連話都不會說,叫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我也跟著,走?!?/br> 莫名其妙挨了打又挨了罵的沈玄青依舊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揉揉被打的手背,衛蘭香在前面走,他和陸谷并排在后面跟著,看一眼老娘風風火火的背影,他拽著陸谷衣袖示意走慢點,待落后兩步才低聲問道:“到底怎么了?” 陸谷張了張嘴,可事情來的太急讓他不知該怎么說,連娘都沒明說呢,他更是不知道該如何措辭,末了只皺眉小聲說:“我也不知,就,過去就知道了?!?/br> 他說得含糊,讓沈玄青越發疑惑,但見這兩人一個著急一個悶頭不語,只好忍下心里的疑慮,跟著到草藥郎中家里去了。 安家村和清溪村之間只隔了三個村子,并不算遠,完全用不上騾車。 至于在安家村會不會碰到陸大祥和杜荷花,已經不在衛蘭香的思慮之中了,她急匆匆進了王郎中家里,看見王阿嬤就笑道:“他阿嬤,王大夫在家?” 附近幾個村子的人王阿嬤都認識,更別說陸谷了,以前都在一個村呢,連忙讓他們進門,說道:“不趕巧,永寧村柳家的老爺子病了,老頭年紀大臥床,起不來,他過去給人看病了,你們先坐坐,他出去也好一陣,是該回來了?!?/br> 王阿嬤給他們都搬了椅子出來,今日天不錯,院子里挺暖和的。永寧村就在安家村隔壁,離得很近,一聽這話,衛蘭香就安心等著了,只要不是去遠地方看診就好。 王阿嬤比衛蘭香年紀大點,不過鄉下婦人和夫郎聚到一起都愛說些家長里短的閑話,說笑起來別人還插不上嘴呢。 陸谷聞著院子里的草藥味道,雖有些苦味澀味,但比鴨rou那股水腥氣要好得多,起碼聞著不會犯惡心。 衛蘭香心里裝著事,時不時往門外看一眼,但因是喜事,她笑聲比平時更大,看得沈玄青心里直嘀咕,要說陸谷病了也不對,不然他娘怎么看起來那么高興,可誰沒病來看大夫啊,他想不通。 草藥郎中很快回來了,他還沒進門,衛蘭香噌一下站起來,還把坐在她旁邊的王阿嬤嚇一跳,她根本掩飾不了心里那份高興勁,拉著陸谷起來說:“他王叔,歇歇腳給我們谷子把把脈?!?/br> “好好,不急不急,待我洗凈手?!蓖趵芍羞B聲應道。 等陸谷坐下后伸出手,看著王郎中捻須不語的模樣,他后知后覺忐忑起來,心里說不上是個什么滋味兒。 直到王郎中收回手,笑著同衛蘭香和沈玄青道喜,他腦子里轟一聲有一片白炸開,又像是一片彩,整個人都蒙了,這樣的意外卻并不恐懼,反倒叫他心里有種滿溢的、呼之欲出的高興,只是這高興太過,讓他說不出話來,連反應都慢了一分。 王阿嬤一聽他懷上了,老兩口都是心善之人,連聲和衛蘭香道喜,看著陸谷的眼神也分外慈愛。 “哎呦哎呦,可不是呢?!毙l蘭香喜得嘴巴都合不攏,這可是天大的喜事,他們家有了昭兒,如今又要有娃娃了,人丁著實興旺了起來。 不過礙于是在外面,不好喜形于色,她想克制自己的情緒,做出矜持謙虛的作派,雖神色姿態看起來有些做作,可誰都能看出她那股高興勁,因此并不令人發笑厭惡。 至于一旁等候的沈玄青,聽到王郎中的話后只覺頭上砸下來什么東西,直將他砸的發暈,堂堂九尺男兒,高大健壯,一時間卻腳下不穩,身形都晃了下,連忙扶著旁邊椅子坐下緩氣。 衛蘭香一看他身軀搖晃,嚇得兩步竄過來扶住,急聲問道:“咋了這是?” 她大喜又大驚,還以為沈玄青怎么了,連忙喊王郎中:“他王叔,快來看看?!?/br> 王郎中也看見他神色,待診過脈后才哈哈笑道:“不礙事不礙事,壯的跟什么似的,沒病也沒災,就是太高興了,一時沒穩住?!?/br> “哎呦!”衛蘭香氣得打一下沈玄青胳膊,撫著胸口順氣:“給我嚇得,心差點都要蹦出來?!?/br> 王郎中以前跟沈玄青打過包票,說陸谷一定能懷,今日診出喜脈他心里也高興,將忌口和注意之事同他們仔細交待了一番。 臨走時衛蘭香和回過神的沈玄青一個勁道謝,待出了門三人才喜氣洋洋回家。 來回走了這么多路,老宅在村子最后面,衛蘭香讓陸谷先到大宅子這邊歇腳,可不能顛著她孫兒了,她十分殷勤:“你在這里歇,娘回去給你拿棗子糕去,晌午想吃什么?我叫雁雁給你蒸了碗雞蛋羹?!?/br> 見她邊說邊往外走,恨不得兩三步就走回家,陸谷和沈玄青都有些哭笑不得。 “雞蛋羹就行了?!标懝冉舆^沈玄青遞來的水碗說道。 “好好?!毙l蘭香朗聲答應,人也走到院門外去了。 遠處的后門開著,大灰和乖仔也不見了,只有兩只細犬和兩只狗崽在看家,想來沈堯青該是去河邊打水了。 陸谷坐在椅子上喝了幾口溫水,一抬頭就看見傻愣愣站在他面前的沈玄青。 沈玄青撓了兩下頭,笑得跟個傻子似的,嘴一張想說什么,但傻笑一下什么都沒說出來。 見狀,陸谷眉眼里也有了笑意,他其實還有點懵,一路走回來的時候腳下都有點飄,弄不懂自己是怎么懷上的。當時想到這里,他反應過來,還在心中暗惱自己蠢笨,沈玄青總拉著他做那種事,肯定是夜里懷上的啊。 不曾想沈玄青這會兒看起來比他還傻。 四下無人,兩人四目相對,臉上都有難以自持的笑容,沈玄青沒忍住,一下子攔腰把陸谷抱起來。 “??!”陸谷小聲驚呼,手里水碗的水灑出來了。 要是衛蘭香還在,一定要罵沈玄青笨手笨腳,當然他看見水灑在陸谷衣服上后急忙就把人放回椅子上,神色罕見的有些訕訕,搓著手在陸谷面前蹲下。 他總算能說出話:“要不換了?” 陸谷把水碗放到地上,用帕子擦了擦前襟,聞言道:“不用,太陽好,等下就干了?!?/br> 衣服是這兩天才換的,冬天燒水洗衣裳很不容易,風一吹手指都要凍紅腫,只是水而已。 “那你想吃什么?娘拿棗子糕去了,要不要喝蜜水?”沈玄青說著,就要起身去拿蜂蜜罐,但起身到一半時,他實在沒忍住,一手攔住陸谷后脖頸,輕壓過來和自己額頭相抵,又蹭了蹭陸谷臉頰,一雙星眸全是笑意:“咱倆也要生崽子了?!?/br> 他萬分高興,說完還在陸谷臉上重重親了口,這才去拿蜂蜜罐。 坐在椅子上的陸谷眨了下眼睛,剛才沈玄青那句話叫他忽然松了一口氣,他可以給沈玄青生崽崽了,不會懷不上。 高興之余,他還有點好奇,低頭摸上自己肚子,但什么都沒摸到,便獨自疑惑,這里頭真的有嗎? 第167章 有孕這樣的大喜事,自然少不了告知沈玄青爹和陸谷娘,沈玄青提著籃子里的香燭供品和陸谷去上墳,順便將墳上一些枯枝枯葉清理了一番。 而來到葉玉珍墳前時,看到墳前焚燒過的痕跡和散落在地上蔫掉的三兩供果,一看就有些時日了,陸谷有點發怔,完全想不出是誰來祭過,不會是他娘那邊的親戚,而陸大祥和杜荷花更不可能。 沈玄青把手里的竹籃放下,沉吟一下低聲道:“應該是姓徐的?!?/br> 徐延榮的事他之前同陸谷說過幾句,沒有隱瞞。 陸谷從前在陸家時看到陸大祥偏心陸文心里總是很難受,也完全想不通為什么他爹會對陸文好,而“野種”兩個字每次杜荷花罵他時,都不見陸大祥動怒,反而待他越發不耐煩,知道徐延榮后他就算再笨,也知道是為何了。 因此對姓徐的,他沒有半分好感,原本高興的神色一下子淡了,低著頭臉上沒了幾分笑意,用腳尖將面前的土疙瘩往旁邊踢得咕嚕嚕滾開。 沈玄青撿起幾個干癟的供果扔遠了,抬腳想把墳頭上枯黃的荒草拔一拔拾掇拾掇,就看見他不大高興的模樣。 “我已經和他說清了,再不要來尋找糾纏,你且放心,咱們就是碰見他也當做不認得?!彼参筷懝?,又笑著說:“今天高興,給娘來報喜,你也高興高興,以后咱們能帶著崽子一起再來看她了?!?/br> 提到孩子,陸谷這才重新打起精神,是了,他們過他們的,和姓徐的又有什么關系,今后就算碰見也沒任何瓜葛,又何苦在他娘面前喪氣臉。 自己親娘的墳沒有什么可忌諱的,兩人一同把墳包上的干草和草根拔掉,打理后才燒紙磕頭,跟他娘報了喜。 馬上要過年了,到年節時也得來祭一次,這回他倆就沒有多停留,畢竟陸谷有身子了,不好久跪。 回到家里后,沈堯青已經套好了騾車,想到兩丈橋去買年貨,沈雁樂得跟什么似的,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不像陸谷和紀秋月,能常往鎮上跑,對趕集的事自然很上心。 見陸谷回來后她笑瞇瞇的,問陸谷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她給買回來,如今她是兩個娃娃的姑姑了,還一心盼著陸谷生個女兒或是雙兒,這樣她就能給娃娃編小辮戴花兒玩。 去兩丈橋有騾車坐一點都不費腿腳,可衛蘭香實在cao心,平時在鄰近幾個村子轉轉就行了,那騾車有時跑得快了,萬一顛著碰著可怎么辦,就沒讓陸谷去,連沈玄青都不讓去,叫在家里陪著。 雖說是第二個孫兒了,可沈順福不在后,就叫她覺得家中冷清,孫兒自然越多越好,也顯得他們家人丁興旺不是,況且這是沈玄青頭一個孩子,紀秋月懷上后她十分看重,到陸谷這里自然不能厚此薄彼。 昭兒才四個月多,離不了人,紀秋月也去不了,要留下哄孩子喂奶,因此只有沈堯青沈雁和衛蘭香三人去買貨。 交代了要買的吃食后,像什么炸油糕酥油餅、膠牙餳鹽漬梅子糖漬梅子還有山楂糕,沈玄青交代了許多,衛蘭香一一都答應了,買這些有什么難的,那兩丈橋的大集會什么都有。 沈雁和衛蘭香上了板車,坐在前面的沈堯青揮著鞭子口中一吆喝,騾子就往前走,一直到上了平坦寬敞的官道后,才撒開蹄子跑起來。 因紀秋月獨自在家里帶孩子,方才衛蘭香他們已經喂過禽畜,沈玄青鎖好院門,和陸谷過老家去了,左右沒別的事做,過年要吃的水晶膾也就是豬皮凍趁今天有空熬煮了,在院里凍上一晚,明日還能自己先切一碟嘗嘗,一年到頭也就這段時日能吃幾回。 陸谷剛懷上,肚子還未顯懷,走路干活都不成問題,倒是沈玄青看他和紀秋月在廚房忙碌,進來往那里一站,撓著頭想讓他歇一歇,卻不知要怎么說。 “叫爹的還沒出來,當爹的先傻了?!奔o秋月正在切豬皮,忽覺一片高大的陰影擋住光亮,轉頭看見就笑話他。 沈玄青越發不好意思。 陸谷哪能看不出他的顧慮,可鄉下人哪有那么嬌貴,笑瞇瞇說:“只是做飯,又不是重活,你要不忙的話,把菘菜剝洗了,鍋里有熱水?!?/br> 今天晌午只有他們三人吃飯,昨天買的豆腐還有一塊,燉個菘菜豆腐吃,不腥不膩剛剛好。鴨子rou和雞rou他近來無福消受了,豬rou倒還可以,頭先蒸的大片子豬rou還有一碗呢,瘦多肥少,等下熱了就能吃。 “好,還要洗什么?我一并去洗了?!鄙蛐帱c頭答應。 陸谷笑道:“沒了,晌午人少,一個菜足夠?!?/br> 沈玄青往外走,還吹聲口哨把兩只身軀越發圓潤毛發越發蓬松的狗崽叫了出去,省得它倆在陸谷腳下亂拌搭。大狗都留在那邊看宅子,只有它倆在鎖院門的時候跑了出來。 方才他和陸谷過來的路上碰到沈順旺,三叔還直笑說兩只狗崽子可真壯實,若沒有腿就是個圓球。 它倆跟著大狗吃獾子rou學著啃骨頭棒,能不長胖嗎,不過和胖娃娃一樣,胖狗崽也很招人愛,養好了以后可是看家護院的好手,就算獵犬不在,有它倆也足夠。 到下午騾車一路趕回老家,板車上放了好些東西,經過村里時,衛蘭香滿臉喜意,因騾子慢慢走,她拎了三包灶糖直接就從板車上跨下去,讓坐在板車上的沈雁和沈堯青先回家,她在外面說說話。 “他蘭香嬸子,你們家買了這么些?!卑⒔鹉虖脑豪锍鰜?,看著走開的板車上的東西直咂舌。 這幾天村里家家戶戶都在忙過年的事,村口已經看不到閑聊的人群了,除了閑漢會到處游手好閑,多數人都在家里忙,無論洗衣掃灑還是做rou弄大菜,天天都有的忙。不過騾車在他們村還是很惹眼的,經過各家門口時不少人都看到了。 衛蘭香把一包灶糖遞給阿金奶,聞言笑道:“哎,這不是谷子有了,胃口不大好,稍聞見個腥味就直想吐,光梅子就買了兩樣,鹽漬糖漬都有,就看他愛吃哪個,以后才好買呢?!?/br> 阿金奶聽得吐了吐舌頭,老天爺,梅子都要買兩樣,她年輕時那會兒,也就吃個山上摘來的酸杏兒,哪有這么金貴的。 “他阿金奶,你先忙,我還給他三嬸子去送灶糖?!毙l蘭香顯擺陸谷懷有身孕的事得到了滿足,一臉喜意就走了。 這幾天她三句話離不了自己第二個孫兒的事,村里還有看不順眼的呢,可她全不管,不趁這會兒多顯擺幾下,怎么把幾年前有些人在背后嚼紀秋月舌根,說他們家生不出孫子的事討回來,那幾個人不順心了,她才高興。 日子一天天過得很快,備這個買那個,宰雞殺鴨汆丸子炸丸子,蒸包子做糕點,又一個年節在一家子的高興樂呵中到來。 除夕夜炮仗一聲響,陸谷眼睛映出一瞬的明亮,村里狗叫小孩笑,他眼角眉梢全是淺而好看的笑意,等到明年,過年又要多一個娃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