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小夫郎 第107節
羅標喝一口茶,笑著說道:“他不認識我,我卻認得他,咱們這些小嘍啰平日被呼來喝去,那些老爺少爺不把咱們當個正經人看,卻不知咱將他們那點事兒打聽的一清二楚?!?/br> “人常說這吃喝嫖賭乃人生大忌,他李鳴山全沾上了,日后定然成不了氣候?!彼畔虏柰?,壓低聲音又說道:“我聽聞樓里的雨姑娘近來??床∽ニ?,但得了什么病不肯告知,連樓里也少有人知曉,這雨姑娘當年沒得上花魁的名頭,但姿色不遜,昨兒我在樓里的時候,她還讓使喚丫頭同我打聽李鳴山的喜好,都是苦命人,她想多掙點錢,說不定日后還能贖身,我便幫了一把?!?/br> 羅標說完嘿嘿一笑。 李鳴山在樓里常被捧著哄著,他成婚后收了一段時日的性子,叫他老娘以為他轉性了,還讓他打理家中事務,這不有了錢后,出手比以前越發闊綽,哪個窯姐兒不眼饞?他不過是小幫一把,別的事有雨姑娘自去把握。 沈玄青同樣笑了下,但他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人就是這樣,惡習由小積大,若不及時收場,恐怕以后會一發不可收拾。 不過說這些為時尚早,他只要知道陸文安安分分,沒有攛掇李鳴山對付他們就好,別的一概不管,個人自有個人命。 “我今日過來,還有件事想托你問問?!彼滞柰肷弦粨?,阻止了羅標想添茶水的舉動。 “沈二哥盡管開口?!绷_標放下茶壺說道。 沈玄青開口道:“樓里也做飯食,我如今養的兔子和雞鴨都多,尤其是兔子,若能和樓里談一談,價錢都好商量,要最好,不要我便再找下家?!?/br> “我當是什么,你放心,這事兒我定能辦妥?!绷_標答應的很干脆。 沈玄青笑著一拱手要道謝,叫羅標連聲喊他太見外,沒把他當兄弟,還要罰他一杯。 第151章 兔子的事說定,等羅標和樓里談妥,自會到清溪村去尋他。 沈玄青停頓一下,沒有遮掩猶豫,又問道:“我方才進來時看到樓里姑娘都拿著手帕,她們的手帕平時都是在何處買?” 這話叫羅標有些意外,怎的好端端提起手帕來,但他還是答道:“我不甚清楚,不過前兩日我聽紅藥說什么繡坊差人來送手帕,她打發小丫鬟到管事那里挑取,想必是由繡坊送來的?!?/br> “沈二哥何出此言?”他沒忍住問了句,畢竟一個大男人,突然問起繡帕的事還挺稀奇。 沈玄青笑一下,說:“谷子會做繡活,之前常來鎮上賣一些手帕扇子什么的,沿街叫賣到底辛苦,就想問一句樓里買手帕都是多少錢?!?/br> 樓里的姑娘和雙兒出不去,只能是別人送來,他想問問價錢,畢竟沒做過女人和雙兒的生意,不甚清楚。 “我當是什么事,這有何難……”然而羅標說到這里就頓住了,沒有再往下說。 他在樓里待慣了,話一出口才反應過來,后廚的雞鴨兔子不礙事,但手帕這等貼身的物件,賣給旁人還好,若直接賣給青樓里的姑娘,于陸谷名聲不好。 他在心里暗罵一聲,這世人忒是可惡,樓里的姑娘和雙兒就算不得人,又暗惱自己失言,連忙提壺給沈玄青添了茶水賠罪:“沈二哥莫往心里去?!?/br> “無妨?!鄙蛐嘈Φ?,并沒有在意這些。 羅標細想一下,說:“送手帕的應該是織云繡坊,我一個大老粗也不懂什么繡花線,和繡坊那邊不熟,不過聽紅藥她們有時聊起,一條帕子貴倒是不貴,買回來八文十文的都有?!?/br> “行,我心里有數了?!鄙蛐囝h首道,陸谷賣一條手帕才三文,可惜青樓這種地方尋常人家不好沾染,不然這個價錢還是很好的。 該說的已經說完了,他沒坐多久,就起身告辭,回去了還有各種活要干,如今天冷了,新宅子和老家都得把柴火囤好,到數九寒天時不能冷到禽畜,也得燒火取暖。 臨走時他把四只兔子留給羅標,和樓里談價錢時好有個樣兒能看。 等他走了之后,羅標回到家,拎起一只肥兔子就進了青樓小門,既是沈玄青交代他的,自然要早早辦妥。 說起來這回他拍著胸脯說一定能將此事辦成,也是因著如今他在樓里身份和從前不同了,跟樓里的賬房還有幾個管事有了交情,可以說得了器重,有時出去幫樓里跑腿干的也不錯,在一眾護院打手中,自是有了些地位。 而這一切,全都得益于去年沈玄青給他的那十兩銀子。 他知道那是各種打點的錢,沈玄青如此信任他,他自然不敢怠慢,竭盡全力去打聽李家的事情,可整整十兩,若是他自己,只靠樓里發的那點月錢,有時再得點賞錢,攢上一兩年才有。 正是靠著這個,他才有了買禮買酒套交情的本錢,漸漸混出一點模樣。 從前沈玄青在他娘臨死之際給了他兩個饅頭,如今又是靠著沈玄青給他的十兩銀子才冒出人頭,這份恩情,別說將李鳴山拉下馬,就是叫他上刀山火海都不知怎么才能還清。 沈玄青之所以能放心給他十兩銀子的打點錢,也是知道他重義氣,能將事情辦得妥帖,不然若是旁人,決計不會給十兩那么多。 —— 拔草是個慢活,要顧忌地里的麥苗,自然快不起來。 快到晌午時衛蘭香回去做飯了,陸谷和沈雁繼續在地里干活,他兩個人待在一塊兒不怕落單,況且這青天白日的,鄰近的田地里都是清溪村人,三叔三嬸也在不遠處。 太陽在頭頂照下明亮的光和熱,陸谷走到田壟處,雙手抱起瓦罐給碗里倒了水,喝了半碗就喊沈雁過來。 他直起腰,恰逢風吹來,帶來絲絲涼意,他便看著大片大片耕田眺向遠處,家里有這么多田糧,即便冬天快來了,他心里再沒有從前的害怕。 “沒了?!鄙蜓愫韧臧胪?,想再倒些卻發現瓦罐空了,只得將碗放在瓦罐口上,同樣站在田壟上歇息。 “這時候了,走吧,回去了再喝?!标懝纫娝挚视逐I,便拎起瓦罐往出走。 “谷子,雁雁?!彼麄z還沒走出去,就聽見遠遠傳來沈玄青的聲音,是來叫他倆回家吃飯的,乖仔也跟著來了。 沈雁瞧見乖仔毛茸茸的尾巴,上手捋了一把,還拍拍乖仔敦實的身軀,說道:“見天兒在山上打獵奔跑,也不見它瘦下來?!?/br> 沈玄青輕笑出聲,乖仔其實是長得壯實,因養的太好,天一冷皮毛又越發厚實,瞧著就比別的狗要肥。 倒是陸谷替乖仔辯解了一句:“這是換了過冬的毛皮,就是看起來胖,等到夏天,毛沒有那么多就會瘦了?!?/br> 不過他話音一落,就聽見沈雁拍打乖仔身軀的聲響,一聽就很敦實,自己再揉揉毛茸茸的狗頭,心道那個“瘦”字好像有點不占理。 沈玄青在旁邊沒言語,但沒忍住笑出了聲,心想就算是夏天,也沒見乖仔有過多瘦。 但他還是沒說話,不能下了陸谷面子不是。 瞅見村口有兩只狗,乖仔顛顛跑了過去,等陸谷三人過來,發現林金虎家的大黃狗也出來玩了。 因奶狗崽子的緣故,大黃狗比以前瘦多了,肚子底下耷拉著幾對奶lll頭,隨著走動而晃蕩,狗崽已經兩個月大,母狗有時喂養的煩了,就會跑出來許久不著家,每每都要林金虎媳婦喊回去才不情不愿往家里走。 狗崽兒喂到三個月抱回家好養活,之前陸谷和沈玄青在山上待了一個多月,回來只在林金虎家門口瞧見院里玩耍的四只狗崽,母狗再煩狗崽子,家里一旦有生人想去看狗崽,還必須得林金虎家里人在旁,不然母狗會冷不丁咬人。 因他們家在村子最后面,照舊要路過林金虎家,陸谷下意識往院門中看去,不過今天沒看見那四只狗崽兒。 沈玄青看見他眼神,便說道:“等下吃完飯再過來看?!?/br> “好?!标懝赛c點頭。 家里衛蘭香已經把飯端上了桌,就等他們回來。 如今野菜少了,不過有之前曬的干野菜,蒸了一鍋野菜饃饃,味道也很不錯,炒的一碗秋菜一碗長豆都是自家種的,今天沒有rou吃,但切了三個咸鴨蛋,他們六個人剛好夠分。 沈玄青挑了個鴨蛋黃多的拿給陸谷,切的時候紅油沾到了蛋白上,瞧著就很不錯。 他這樣明目張膽的挑揀,就算衛蘭香都沒說話,反而樂呵呵的讓陸谷快吃。 家里用來腌的鴨蛋都是從陸谷手里出的,衛蘭香的鴨蛋那都是用來賣的,是以其他人更沒法兒說沈玄青,那是人家該吃的。 因人多,他們家用來盛菜的碗都是大碗,不然有兩個青壯漢子在,太少不夠吃。 正吃飯間,房里昭兒醒了,沒人在跟前就哭起來,紀秋月連忙把手里剩下的半個野菜饃饃放下,進房抱孩子去了。 沈堯青轉頭往房里看一眼,還沒咽下嘴里的東西,就聽衛蘭香說道:“吃你的,等下我吃完了去換秋月?!?/br> “好?!彼炖锖磺宕饝?。 吃完飯后照舊是陸谷洗碗,他倒了刷鍋水進廚房,沈玄青隨后進來。 “今天去鎮上怎么樣?”他邊擦案板邊問,剛才從地里回來忙著說別的話,都沒顧上問這個。 “還不錯,兔子一只賣了四十五文,不過就賣了兩個?!鄙蛐嗾f著,就從懷里掏出荷包,打開看一眼,全遞給陸谷,又說:“不是明日就是后日,我再上山去一趟,能打幾只狐貍是幾只,不然在家里耽誤久了,雪一下就再上不去?!?/br> “這些銅板你拿著去花,我到山上用不著錢?!?/br> 說完見陸谷手占著,他上前一步,直接把荷包塞進陸谷懷里。 陸谷今天還沒去新宅子那邊,下意識問道:“那還有四只呢,帶回來了?” “沒有,給羅標了,讓他問問樓里要不要兔子,留了那四只讓廚子看看,過兩日應該就能等到消息,若樓里買,咱們以后就往那里送,是個穩定的進項,樓里不一定能買太多,不過如此一來,以后就能少上街吆喝?!?/br> 往青樓里送。 陸谷手下動作一頓,抬眼看向沈玄青。 沈玄青哪里看不懂他意思,笑著解釋:“雖說是青樓,但我們是跟后廚打交道,走后面的小門,不上前邊那座樓里去,就和酒樓食肆一樣,不礙事?!?/br> 原來如此,陸谷點著頭示意自己明白了,他垂眸想一下,又抬臉猶豫著問道:“你,你去找羅標了?” 羅標在青樓當打手,沈玄青若去找他,是不是…… 這話一出,沈玄青愣一下才反應過來,連忙解釋道:“我是去找他了,但沒有進青樓,羅標住在青樓旁邊的小巷子里?!?/br> 陸谷有點不好意思,他不是嫌棄羅標,能讓沈玄青說是好人的,肯定不是壞人,他只是一聽到青樓,也不知怎么想的,就有點害怕,這會子見沈玄青急急解釋,神色就訕訕的,小聲卻認真地說:“我知道?!?/br> 知道你肯定沒有進去。 就算后面這句沒有說出來,沈玄青也懂了,他笑著掐一下陸谷臉蛋,又朝外看看,見院里沒有人,飛快低頭在陸谷嘴巴上輕咬一口。 “你?!标懝茸钆掳滋毂挥H,就有點急了,想爭辯卻又不敢大聲說話,只能皺著眉看沈玄青,以示對他的不滿。 沈玄青早已不是以前那個臉皮薄的年輕漢子,他笑一下,低聲開口:“誰叫你冤枉我,這是賠罪?!?/br> 第152章 不過三兩日的工夫,天越發冷起來,一夜睡醒,山上樹木的葉子就掉許多,漸漸的,忽然就有一天,出門朝不遠處山坡一望,林子全都禿了,沒幾片枯葉在上頭。 柿子樹的葉子早落光了,該摘的柿子果早已摘下,只留了梢頭七八個柿子,時而會有鳥雀落在枝頭來啄食。 深秋的天向來不怎么好,見不到太陽,但也沒下雨,風一吹刮起地上落葉,十分蕭索。 野地里再無綠草可打,陸谷撿了個空在家給昭兒做冬鞋,小小的鞋子比大人的好做多了。 沈玄青早幾天前就上了山,想多打幾張狐皮再去府城賣。 平常各種活計都費力氣,坐在房間窗沿下納鞋子于他來說算是歇息。 外頭時不時就吹風,他就沒出去,拉了桌椅在窗邊坐下,好借外面的光亮。 奶娃娃別看小,長起來也是很快的,無論衣裳還是鞋子,大大小小得做好些呢。 冬鞋里的棉花他已備好,在桌上鋪平展了,好均勻往布里納。這是去年剩下的棉花,衛蘭香翻找出來,做兩雙小鞋子不成問題,往后昭兒長大,小鞋子穿不上了,拆了把里頭的棉花取出來,能再做大鞋子。 他們家如今不缺錢了,無需將穿不上的小鞋子賣掉換錢,送親戚家的小娃娃倒不是不可,但如今還沒有比昭兒小的孩子出世。 一陣風吹來,風勢不小,桌上被茶碗壓住的棉花和布料被吹得掀起來,陸谷只好將窗戶關小了些。 “谷子,今天想吃點啥?”紀秋月人還沒進房,聲音先喊了起來。 昭兒睡下了,她閑著無事,家里別的人都有活干,她便想著先把菜洗好切好,到晌午無論誰去做飯,炒就行了。 說起來村里無論哪個婦人或夫郎有了孩子后,兩三個月就得背著孩子一起干活,無論做飯還是下地,根本就沒有閑工夫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