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小夫郎 第92節
涼拌豬耳朵辣油鮮紅蔥花翠綠,鮮香脆爽,咬起來很是不一般,其他的心肝肺腰切成片碼了一碗,同樣是涼拌,再有一碟花生米一碟拌青瓜,酒盅一撞隨即仰頭喝盡,只覺快意無比。 今日陸谷也得了半杯酒,他淺嘗一口,酒味在嘴里辣出“嘶”一聲,臉很快就紅了,暈開在臉頰像是上好的胭脂,他執筷吃起rou和菜不敢再碰酒。 再忙再累,好酒好rou吃得舒坦,一身疲意都消退了。 沈玄青沈堯青都不是嗜酒之人,在家喝酒多是小酌解解饞。 待歇過晌午這陣熱勁,下午新宅子的活計不多,就是喂喂兔子和牛羊,地里拔草的活兒可以放一放,因天熱,只他倆帶著rou出門去娘舅家了。 陸谷和衛蘭香到新宅子那邊喂兔子,還得把鴨子和牛犢在外面放一放,大灰它們在那邊看家,只有乖仔最沒有拘束,每天就是跟著他游東逛西。 不過有狗跟著也好,有時他獨自出門打兔草,也是在山上待慣了,有乖仔在附近很是安心。 “哎呦,怎么有血?!毙l蘭香彎腰喂兔子,瞧見一只身上有血跡,聲音拔高了些。 陸谷拎著筐子過來,這個窩里是兩只半大的小公兔,其中一只耳朵被咬了,他連忙放下竹筐,和衛蘭香一起把兔子分開,蓋的兔窩多,眼下足夠一只占一個窩。 兔子打架撕咬也是很厲害的,這些可都是要來掙錢的,千萬不能咬死了。 “娘,要不我挖些止血的草藥搗了,給它敷一敷?!标懝瓤粗軅窝男⊥煤苁切奶?。 “也好?!毙l蘭香點頭道。 河邊大薊什么的都有,他很快挖回來搗出汁水,連草藥一起糊到兔耳朵上,衛蘭香剪了一條布,幫著纏上了。 太陽被云朵遮住,讓人瞇起的眼睛能夠睜開舒展,只是沒一會兒,眼瞅著天就暗下來,烏云席卷,連風都變了。 他倆正在雞圈收蛋,抬頭一看這架勢,連忙吆著雞回雞舍,拎起蛋籃子匆匆往前面屋子里走。 雨點很快噼啪打在屋頂和地面,頃刻間雨勢就大了,嘩啦啦傾瀉,在干燥的地面流淌匯聚。 “哎呀,真是的,早知這樣,早上他倆就不用給菜地澆水了?!毙l蘭香看著雨幕說道。 她說的是沈玄青沈堯青,陸谷聞言開口:“不知他倆到沒到舅舅家?!?/br> “該是還沒走到?!毙l蘭香笑一下又說:“兩個年輕漢子,淋點雨怕啥,他倆自會找個地兒躲躲?!?/br> 她看一眼黑天,說道:“這雨是下不長久的,過了這陣就好?!?/br> 夏天就是這樣,大雨來得快去的也快。 土腥味和雨水腥氣彌漫,混著炎熱的氣息,直往人鼻子里鉆。 新宅子這邊沒有蓑衣,也沒放針線籃子,陸谷只能和衛蘭香坐在堂屋底下看雨,乖仔和大灰它們也躲進來,或趴或站著,尤其乖仔,歪著腦袋學人看雨幕,也不知它看出來個什么東西,還嗚嗚叫兩聲。 第131章 陸谷坐著看一會兒雨,不曾想下的愈大了,雨水順著房檐嘩啦啦往下流,聲音也大,像是山里的白瀑,他和衛蘭香將屁股底下的凳子朝里邊挪了挪,省得濺濕鞋子和褲管。 衛蘭香看一眼外面黑壓壓的天,咂舌道:“這大白雨,還真不小?!?/br> 堂屋和前院門之間有一小片空地,菜都種在后面的大院子里,小前院只栽了些花,無論枝頭上的花還是爬在藤架上的碎藤花,都被打得零落,濺在泥水里十分狼藉。 所謂碎藤花只是土名兒,開出的嫩紅小花藏在綠色細藤和藤葉里,點點綴紅從一片綠意中探出,瞧著細碎,鄉下人就這么叫了。 這花毫不張揚,小小巧巧,村里愛講究一點的婦人和夫郎便會栽幾株,在炎炎夏日里是個新意。 黃的紅的花瓣被雨水打殘,沾上泥水,雨越下越大,很快匯聚成流,泥臟的花瓣飄在水上,隨之向出水口流去,方才出水口塞的青磚已被他倆取下。 陸谷在雨幕中瞧見門外有人跑過,只這一小陣就看見十來個人,都是在地里干活的。 堂屋比前后院高兩個臺階,是蓋房時沈玄青特意叮囑過的,平時進來多抬兩步腳,下雨就不怕雨水灌進屋子里。 瞧見花枝被雨水打得彎折,衛蘭香扭頭朝后院看一眼,說:“不知菜地如何了,等下過去看看,要是有沖出來的,得栽回去?!?/br> 陸谷“嗯”一聲,心里在擔憂半路上的沈玄青,這雨太大了,不知他倆有沒有找到避雨的地方。 說起來衛蘭香晌午吃飯時也喝了點小酒,聽著雨聲嘩嘩,看樣子一時半會兒還停不了,干脆說道:“左右沒事做,這里床褥都有,不如歇一會兒,睡上兩刻鐘,待起來后再看?!?/br> 于是兩人便進了屋,一并躺在床上,鋪著竹席還算涼快,一人往肚子上蓋個小薄被。 外面四只狗也都找了個干爽的地兒趴下,大灰將腦袋擱在前爪上,眼睛緊閉著,但耳朵時不時抖動一下。 有蠅子時不時落在它們身上,狗肚子就顫一顫或抽一下,但慣了后就甩甩尾巴沒當回事。 大雨下了約有三刻鐘,夏天的大白雨通常都是這樣,不會下得太久。 陸谷方才就醒了,打了個哈欠躺在床上沒亂動,怕打攪到旁邊衛蘭香,下雨沒那么熱了,這一覺睡得還挺舒坦,解了渾身的乏。 隨著外頭雨聲濺小,衛蘭香輕鼾聲一急促,比剛才的聲音都大,連她自己都驚醒了,伸手抹一把眼睛,問道:“雨停了?” “停了娘?!标懝日f著坐起來,把薄被疊好放旁邊。 他倆睡覺時因雨大沒有關院門,家里這么多狗在,絲毫不用擔心。 前院的花枝花藤被打散凌亂,但這些沒有后院的菜地重要,天放晴了,雨勢徹底止歇,兩人先到后院去看菜地。 早上澆過水菜地里的泥土濕潤,經過這么大一場雨,不少菜都給打蔫了,根系淺的露在外面,甚至整顆菜被沖了出來。 趁著泥水濕潤,這會子太陽也不大,陸谷拿著小鏟和衛蘭香在菜地里栽菜,弄得一腳一手的泥。 “哎呦,給這小苗打的,真是可惜了?!毙l蘭香摸著被雨水打爛的嫩藥小苗,嘴里直嘆氣。 宅子里地大又寬廣,鄉下人見著空地就想種東西,不然的話,覺得土地空在那里實在可惜。 這邊禽畜多糞便也多,青藥葉要么上山采野的,要么就得去買別人種的,干脆自己種上一片,長高后挖出來,曬上兩三天就能點著驅蠅蟲散味道,十足是個好東西呢。 “這東西好活,家里一包種子沒種完,這一茬長高后挖了,還能再種一茬?!标懝劝参克?。 也只能是這樣了,衛蘭香點點頭,不再哎吁嘆氣。 禽畜都縮在窩里圈里,新蓋的窩都結實,擋風雨也十足靠譜,大多都沒淋濕受驚。 下過雨后地面泥濘最不好走路,又栽菜又喂牲口,忙完后陸谷往堂屋來,扶著窗沿抬起腳用木棍刮鞋底那層厚濕泥。 “谷子,茶水倒好了?!毙l蘭香先他一步進去,順手也給他倒了碗清茶,并無婆婆的架子和規矩。 “知道了娘?!标懝却饝?,將鞋底刮干凈又洗掉手上污泥才過去。 正歇息間,沈玄青和沈堯青從外頭進來了。 “這一路,真是坎坷?!鄙驁蚯鄧@道:“我倆緊趕慢趕,在雨大之前進老王村的閔家避了避雨,就是和林舅爺家有點關系的那戶,在他家坐了會兒?!?/br> 他倆說著,在院里先刮了鞋底濕泥才進堂屋來。 衛蘭香給他倆倒茶,陸谷給木盆里舀了水讓他倆洗洗手。 沈玄青放下空籃子,蹲下邊洗手邊說:“rou都送去了,大舅舅還說讓娘你也回去看看,如今承志文章做得十分不錯,字也甚好?!?/br> 衛承志正是衛蘭香的親侄兒,沈玄青沈堯青的舅表弟,素來孝順她這個姑姑,只是念書課業多,這一兩年來得少些。 果然,衛蘭香笑得滿臉喜意:“果真如此?” “可不是,我還上他桌前看了,將來考個秀才絕不會錯?!鄙驁蚯嗥鹕聿潦?。 “那改日我一定過去看看?!毙l蘭香喜道。 沈堯青把布巾丟給沈玄青,說道:“一進門我丈母娘就說平安鎖模子都挑好了,只等打出來,我就勸她不要急,這還沒生呢,肯定能趕著滿月時給娃兒掛上?!?/br> 他們這里講究小娃兒滿月時脖子上掛的平安銀鎖要外祖家送,紀家不是吝嗇摳唆的人,紀秋月懷孕后,她娘就想著平安鎖的事了,還特意到鎮上挑了好的金銀鋪子鑄打,沒去買現成的。 陸谷聽著他們說話沒打岔,待沈玄青洗完手擦干后,就把茶碗遞給他,又提了板凳過來讓坐下歇腳。 沈玄青抿一口茶水,抬眼看了看陸谷的神色。 和陸家斷了往來,以后有孩子不會有外祖家打平安鎖,不過他早就想好了,自己出錢打是一樣的,總不會少了孩子的東西。 對陸谷來說,平安鎖一事他從未指望過杜荷花和陸大祥,那兩人對他扣著呢,肯定不會掏錢,是以心中沒有任何波瀾,神色如常聽家里人說話,自己并不插嘴,安安靜靜坐著。 覺察到沈玄青的視線后,他一無所知,只懵懂看過去,抿唇露出個很淺的笑。 見此,沈玄青星眸微彎,拋卻了心里那點微不足道的擔憂。 雨水沖散了暑氣,著實涼快不少,縱然地里都是濕滑泥水,但天晴了,離太陽落山還早,依舊有不少人下地去拔草干活,再說水田本來就有水,不怕弄臟了腿腳。 衛蘭香和兩個兒子歇一歇同樣下地去了,今日去拔旱地里的草。 陸谷帶著乖仔提上菜籃子先往家里去,大灰它們留在這邊看家。 籃子里的菜都是被雨水沖出來的,大的沒有栽回去,干脆晚飯炒了吃,他得回去叮囑沈雁晚飯要做這個。 路過林金虎家門前的時候,他看見門里肚子鼓起來的大黃狗,之前沈玄青都和金虎叔說好了,等下了狗崽他們家要抱兩只回去。 雖說抱狗崽不要錢,但為了能挑兩只品相最好的狗,殺豬時一些rou渣和骨頭沈玄青就給大黃狗拿了過來,林金虎得了這便宜,自會先緊著他。 大黃狗和乖仔認識,走出門來互相聞了聞,但乖仔并未多留,追著陸谷腳步跑回去了。 它在泥濘里跑,腳上腿上濕漉漉的,毛還沾著泥水,瞧著挺埋汰,紀秋月一看見就說:“改明兒地曬干了,太陽好時給大乖洗洗,看它這破落樣兒,一點都不講究?!?/br> 好狗都是油光水滑而且干凈的,陸谷回頭一看,還真是這樣,便點頭贊同道:“是該洗了?!?/br> 不過紀秋月嘴上雖嫌棄乖仔,但在它湊過來后還是揉了揉狗頭,自打她有了身孕后,乖仔在她面前可乖了,不像以前那樣鬧騰。 和沈雁交代過做飯的事,陸谷就下地去了,走之前讓乖仔留在家里,不然身上越臟了。 之前去水田的時候,乖仔實在是皮,一猛子跳進水田里,前腿陷進去嗚嗚直叫喚,還是沈玄青把它拔ll出ll來的,它從水田出來還甩毛,全身一抖水花亂濺,濺了沈玄青一頭一臉,氣得他拾起田壟上的鞋抽了乖仔屁股好幾下。 —— 沈玄青如今不著急上山,在家住了好幾天,日子過得很快,眨眼就進了七月,正是熱的時候。 五只母兔下崽了,后來抓的那十對沈玄青沈堯青都說肯定懷上了,兔子是很容易懷的東西,基本一次就能成。 兔窩里墊了干凈麥秸,喂母兔的草和水都是最新鮮干凈的。 不過三天,五只母兔前后下了崽,天雖炎熱,但這回運氣好,加上一家子都上心,打的草嫩水換的也勤,兔糞常拾掇,蠅蟲都少了些,下的二十四只兔崽只有兩只死了,活了二十二只,比上一茬小兔多。 兔崽子實在小,后面還得多看顧。 兔窩只有七十二個,但他們還有以前養兔的籠子,到時候小兔子長大斷奶,就能分開養,省得它們打架撕咬。 河邊。 牛犢在河水里浸泡飲水,陸谷拎著竹筐打兔草。 從前他只知牛溫馴忠厚,不曾想原來牛犢也和狗崽一樣,是愛玩的,有時他在院子里忙碌,牛犢明明有水有草,還是會哞哞叫,日子久了他才知道,那是喊他過去玩呢,又或者是想出門了。 衛蘭香在不遠處放鴨子,同樣提著簍子打草,和人一樣,懷上的母兔肯定得多吃些,每天打草可是件要緊的事。 鄉下人總有干不完的活,忙碌卻又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