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小夫郎 第63節
“沒,晚上再睡,不困?!鄙蛐嘈χf,臉上不見絲毫疲憊,甚至還挺精神。 他把椅子上的衣裳塞進被子里,等會兒陸谷起來穿是暖的,又道:“我先去燒水,等下燒開了你再起?!?/br> 陸谷看著他掩上房門離開了,這才收回視線。早起神思不清,便又覺得沈玄青和別的漢子不同之處,無論是他們安家村還是清溪村,少有漢子常去灶臺上,那都是媳婦夫郎的活。 不過沈家人對他兄弟倆燒水熱早食的事像是見慣了,從不覺得奇怪或有損漢子顏面。 大年初一不是走親戚就是在家待客,賴床是短暫的,今兒沈玄青兩個姑姑還有幾個姑婆要來。 陸谷起來后穿上新衣新鞋,正往腰上掛香囊,就見沈玄青進來了。 “你怎么沒掛?”他抬頭問道,給沈玄青備好的荷包跟絡子還在椅子上呢。 “早起天太黑,出去響炮怕遺在門外,這會兒掛也成?!鄙蛐嘁娝┮簧硇乱率铸R整利落,腰間掛著彩色繡花香囊,頭發還沒梳,散落在身后,襯得臉蛋輪廓越發柔和,就有些癡了。 陸谷其實長得很好看,只是以前太瘦了,冬閑這倆月不上山下山來回跑,身上臉上才長了點rou。 他低頭去拿椅子上的香囊和絡子,過來順手就幫沈玄青掛在腰間,沒看見那個眼神。 “阿嫂起了,洗漱完讓她幫你梳頭,簪子絹花都戴上?!鄙蛐啻寡廴タ凑驹谏砬皫退麙煜隳业姆蚶?,笑意燦爛至極。 “嗯?!标懝赛c點頭,往后退了退打量他腰間的掛飾和身上新衣,末了一抬眼,和那雙星目對上,情不自禁也笑了。 狗崽在堂屋嗷嗚叫幾聲,陸谷端著木盆和齒木青鹽出去,就被蹭了幾下腿。 昨晚放麻雷子的時候狗崽沒害怕,但陸谷怕四散的煙火炸到它,就攆進堂屋了,它還挺聰明,許是知道煙火威力大,聽話趴在麻袋上啃骨頭沒出去。 這會兒一出來,昨晚玩的蹴鞠球在院里,狗崽用鼻子去頂,蹴鞠球咕嚕嚕滾遠了,它汪汪叫兩聲跑過去又頂回來,昨天半夜陸谷他們玩的時候它也瘋跑搗亂,這會兒見著蹴鞠球就知道怎么玩。 梳洗打扮在新年第一天是隆重的,出門見人越喜慶越好。 紀秋月手巧,幫陸谷梳頭挽發插銀簪,還簪了兩朵小小的鵝黃絹花。 “好看好看,就這樣,這叫淡雅?!彼嗽斠粫?,覺得十分滿意,他們家戴不起大紅大綠的富貴花,這樣的小絹花雖然素了點,但在墨發里是個亮眼的點綴,也很漂亮,尤其陸谷長得白皙好看,完全不怕不搭。 打首飾多是各種花兒和鸞鳳什么的,谷穗的銀簪很少見,紀秋月看了這一會兒,贊嘆道:“這簪子,二青真是有心了?!?/br> 陸谷抿抿唇,笑得有點靦腆。 紀秋月聽見外面沈玄青在說話,就笑著說:“快出去給二青看看,估計啊,他都等不及了?!?/br> 說到這里她就直笑,把陸谷笑得不好意思紅著臉低下頭才又開口:“昨兒夜里跟我說了一遍,早起你沒出房時又跟我說道梳頭的事,快去快去?!?/br> 沈玄青在院里拾掇昨晚的炭火盆,一抬頭就看見被紀秋月玩笑著推出來的陸谷。 銀亮的簪子插在墨發里,雕刻的銀谷穗別致又精巧,發間鵝黃的小絹花鮮亮怡人,平日里灰撲撲的陸谷像是突然煥發出不一樣的顏色,讓他直接愣在原地。 十七八的年輕漢子到娶妻的年紀,碰見顏色好的姑娘雙兒免不了會多瞧一瞧,沈玄青曾經也是如此,但這是他頭一次看愣了,連反應都沒有,端著炭火盆跟個呆頭呆腦的木頭一樣,往那兒一戳就是個被迷暈眼的大木頭樁子,除了身量高,連魂兒都丟了。 紀秋月本來掩嘴偷笑,看看看著實在沒忍住,笑出聲來,還看熱鬧不嫌事大,揚聲問道:“谷子俊不???” 沈玄青下意識點頭,他眼神黏在陸谷臉上沒辦法移開,手是麻的,腿是酥的,連心都像是定住了,沒法說出話。 不等紀秋月笑話他是個呆頭鵝,只聽沈雁忽然一拍手,說道:“呀,二青哥怎么像傻子!” 第94章 長這么大,沈玄青從沒被人笑話過,更別說被老小沈雁笑話。 小丫頭片子沒個眼力見,直言直語,若再小兩三歲還能說童言無忌,可都快十二了,說話怎能如此沒大沒小,竟說他這個哥哥是傻子。 沈玄青站在那兒想了一籮筐,可眼睛一看向害羞低頭的陸谷,他端著火盆就走不動道,連訓斥或反駁沈雁的話都說不出來。 紀秋月猛一聽沈雁的話,立即笑得不行,再一看沈玄青視線不離陸谷那傻樣,呆頭鵝真變傻頭鵝了。 正在房里收拾的衛蘭香聽見他們的話,好奇出來看,就見兒子盯著夫郎瞅,再一看陸谷羞澀的模樣,哪有不清楚的,笑得臉上褶子都深了。 看的人多了,沈玄青這才反應過來,耳尖微紅,支支吾吾開口:“我、我,我先去倒灰?!?/br> 他拿手里的炭火盆做借口,總算是溜走了,連回頭都不敢。 沈雁沒心沒肺,平日里就惦記吃和玩,她是不懂陸谷和沈玄青反應的,但見二哥哥跟逃一樣去后院,身影略顯狼狽,她就覺得有趣。 衛蘭香見她嘿嘿笑得憨傻,便戳了一下她腦門,說道:“這小妮兒,以后可別說你二哥哥傻,不然別人聽見要笑話的,也仔細挨打,到時,我可管不了你?!?/br> 沈雁初一聽要挨打就被嚇住了,可一轉頭看見陸谷,底氣就上來了,有谷子哥哥在,二哥哥一定不敢打她。 “行了行了,快去洗臉,等下大姑二姑他們就來了?!毙l蘭香笑著催促。 今天家里要來客人,家里得拾掇干凈了,家里人都各自去忙,陸谷才悄悄松了口氣。 他臉頰微熱,方才沈玄青的反應讓他羞澀不已,抬頭都不敢了。 梳頭時他看到了銅鏡里的自己,阿嫂手巧,梳攏的頭發比他平日用布纏起來不知好看了多少,許是自己看慣了自己,很少戴簪子絹花,打眼一瞧他只覺得有點別扭,不曾想沈玄青竟…… 他拿了靠在屋墻上的掃帚,正要去掃房間堂屋,沈玄青提著空炭火盆從后院過來。 四目相對,兩兩無言。 陸谷臉頰再度爬上熱意,這會兒離得近,瞧見沈玄青盯著他喉結在動,更叫他連耳朵都紅透了。 趁眼下沒人看見他倆,沈玄青低聲道:“好看?!?/br> 陸谷握緊了手里的掃帚,又不好意思又覺得高興,扭扭捏捏就想去拽沈玄青衣角,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偏偏這時沈堯青從堂屋出來,嚇得他連忙縮回手,腳步匆匆回房去掃地。 大年初一穿新衣,沈家二房一出門,頭上的絹花簪子,手上的鐲子,沈堯青兄弟倆腰間都掛著香囊絡子,可謂是嶄新漂亮。 就是早幾年沈順福在的時候,他家都沒有這般穿金戴銀的感覺。 因以前老楊頭在村里有錢,村里人一看就知道是沈玄青做獵戶掙到了大錢,不然怎么能在這短短幾年時日又翻身了,還比以前過的更好。 周云芝瞧見衛蘭香手上的銀鐲子,又看一眼二房家的人,心里酸溜溜的。 她眼珠子一直往人家那些首飾上瞧,衛蘭香便笑了,故意抬起手攏頭發,讓銀鐲子露的更明顯,還說道:“大嫂子,你看我們家秋月,非得給我梳頭,都是老不死的了,梳的這么年輕,還非要給我戴花兒,我說一朵就成了,她偏不,硬往我頭上簪這么多花?!?/br> 周云芝一聽,酸水兒都能泛出來,她向來嫌貧愛富,一看二房家確實有錢了,眼睛不再往上看,甚至還有一點巴結的意思,說:“你也是,大過年的,大青媳婦是孝順,你可別拂了孩子的心意?!?/br> “看看,我這頭上的花兒,老大媳婦買的,我頭先也不愿戴,后來一想,不能叫孩子傷心了?!彼檬州p輕碰了下自己頭上的大絹花,可惜手腕上的銀鐲子比衛蘭香的細,還是舊的。 “哎呦真好看?!毙l蘭香順嘴夸道,見周云芝眼睛直往她手腕瞥,就知道顯擺成了,她這個嫂子,這會兒心里一定特別酸,心情就大好起來。 妯娌兩個都言不由衷說著話,一旁話少的周香君聽了笑而不語,沒一會兒就聽見外面沈雁和沈玉喊大姑媽來了,他們連忙迎出去。 因大房當年伺候老人,住的也是老院子,沈玄青兩個姑姑和三個姑婆回來時都會留在這邊吃飯,二房和三房家也會過來一起,講究吃個團圓飯。 如今就算他爺他奶不在了,在大房家做飯吃飯的規矩沒變。 沈玄青大姑媽嫁的較遠,一年到頭只有過年時才回來娘家一趟,自然也要上他們家和三房家去坐一坐看看。 陸谷先一步回家,把家里備好的八碟糕點干果都端出來,放在堂屋,又給茶壺里添了滾水潑茶,等衛蘭香他們說笑著進門后,茶水也倒好了。 “大姑媽,喝茶?!标懝裙怨皂橅樈o奉了茶。 身形微胖手上戴了一對金鐲子的年長老婦看一眼他,點頭笑了笑,嘗了茶水后就拉著他的手問年紀和一些家常話。 沈淑云比沈順德大,是他們那一輩的長姐,性子也算厲害潑辣的,連平日里端著長子架子的沈順德都不敢在她跟前亂擺譜。 沈玄青爺奶最疼幼子沈順旺,而她最喜四弟沈順福,沒別的,就是覺得福弟見識通透異于尋常人。當年沈順福出事,她送錢送藥cao盡了心,是以衛蘭香十分敬重她。 方才過來的路上,衛蘭香和沈玄青都跟她說陸谷好,這會兒見陸谷乖巧,一看就是個老實孩子,她就放心了。 “大姐嘗嘗這個糖糕,我用木拐爪熬的糖漿?!毙l蘭香坐旁邊和她話家常。 沈淑云別看年紀大了,但拎得清,對大房是不怎么喜歡的,二房三房都乖巧,過來臉上笑意就沒斷過。 “二青,快給囡囡他們拿走馬來?!毙l蘭香又說道。 沈淑云每年回娘家一次,大多都是拖家帶口,孫子孫女好幾個,多了熱鬧,也是讓孫兒多和舅爺家親近親近。 沈玄青依言去取,小孩子只要有的玩有的吃,高興的不得了,院里全是小孩笑聲。 衛蘭香邊添茶邊說:“早上過去著急,忘帶牛rou了,大青特地買的,就等大姐你來吃一頓?!?/br> 牛rou比別的rou都貴,她其實是故意沒帶的,等親戚都來了,當著親戚的面兒拿到大房家去,好讓他們都知道,這牛rou是她家買的,與大房無關,不然周云芝那不要臉的貨,肯定要搶功勞。 沈淑云聽她能買得起牛rou了,便說道:“就要這樣,日子越過越好?!?/br> “可不是呢?!毙l蘭香最愛聽這種話,滿臉笑意。 初一兩個姑媽三個姑婆都來,人很多,陸谷頭一次在大房家做飯,因對地界不熟而且輩分小,就和紀秋月在廚房打下手,今兒在外面,端菜熱酒算是他的活計,沈玄青和家里親戚坐在桌上吃喝。 來的人多,今兒天好暖和,就在院里擺了四桌。 陸谷給喝酒的漢子這桌來送菜,因不熟不免有些拘謹,幸而沈玄青坐在離廚房近的地方,他每次過來沈玄青都幫他把菜碟放好,就不必和旁人說話。 沈玄青把空碟子撤下來遞給他,還問道:“餓不餓?讓娘在灶上給你們留些菜吃?!?/br> “不餓,剛吃了點沒盛完的菜?!标懝葴\淺笑一下,怕耽誤廚房端菜又走了,桌上親戚是如何玩笑沈玄青的只聽見一耳朵。 這么多人,院子里說起話都是吵嚷的,大年初一就這樣熱鬧過去了。 陸谷和親戚都不熟,但只在一旁聽著看著,就覺得高興。 到第二天,該他們去親戚家了。 早起陸谷洗臉時瞧見院子里壞了的走馬宮燈,沈玄青擦了臉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笑道:“沒事,我小時候去大姑媽家,弄壞她家不少東西,想要的話,元宵時我帶你再去鎮上買,買個比這更好看的?!?/br> 陸谷只是覺得走馬宮燈貴有點可惜,實際沒有責怪別人的意思,小孩子玩起來都是這樣,他小時候也弄壞過娘買的燈籠。 到半早上時,他們收拾好,包了蜜餞糕點還有臘rou魚干,紀秋月和沈堯青去紀家,因和陸家直接斷了來往,陸谷是沒有娘家可回的,衛蘭香就帶他倆和沈雁去衛家。 過年就是這樣,不是走親戚就是親戚來,從初一到十五都有忙的,有些老親戚遠親戚走動的不勤,但也要留心,和待沈玄青姑舅家不同,若來衛蘭香的親戚,肯定不會去大房家吃,萬一哪天來了,他們家得把飯好好備上。 他們家如今日子好了,碰上窮點的親戚過來,衛蘭香沒看輕人家,又是做魚又是做rou,不說大人了,好歹讓親戚家孩子多吃些rou解解饞,可憐見的。 日子晃個神的功夫就過去了。 年節之前,陸谷對過年期盼到緊張,但真到了年節上,感覺也沒什么,沈玄青一直在他能看見的地方,他心里很踏實。 元宵佳節前一天,王李村在村口搭戲臺子,說李地主請了戲班子來唱大戲。 王李村離他們村有點遠,但村里不少人都呼朋喚友,說定了明日一同去看大戲。 傍晚衛蘭香串門子回來,也說和全子娘還有阿金奶他們幾個約定了,還說要帶上陸谷。 對此沈玄青是樂意的,出去聽聽戲也好。 衛蘭香說著,又道:“我回來時阿金大爺家母??煜屡僮恿?,等會兒過去瞧瞧?!?/br> 村子里就算狗下一窩狗崽子都有人去看,更別說小牛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