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說話嗎？”

    有人輕聲問：“你想說什么？”

    好像是卓文揚的聲音。

    我從喉嚨里，含糊地發出聲音：“辰……叔呢？”

    我感覺到我的手被一只溫暖的手掌握住了。

    “他沒事，你放心?！?/br>
    我松了口氣。

    而后我又想起另一件事。

    “現在……幾點了？”

    “晚上十一點，”他問我，“怎么了嗎？”

    “啊……”我突然覺得好失落，“演唱會……來不及了……”

    “……”

    安靜了一刻，我的手被更用力地握緊了。

    他低聲說：“沒關系的，下一次?！?/br>
    有人在問：“什么演唱會？”

    我分辨出來了，這聲音是程亦晨，剛才在嗷嗷哭的也是他。

    卓文揚說：“小竟本來和我約好，那天晚上要去看演唱會?！?/br>
    我爸像是哭笑不得：“傻孩子，這都過去多少天了?！?/br>
    “啊……”

    我這才后知后覺地想到，從車子撞上防護欄，到我清醒過來，應該并不是一天之內的事。

    而我的意識卻還停留在那一天，停留在憧憬著跟卓文揚一起去看演唱會的那個清晨。

    醫生來幫我檢查過之后，我爸和程亦晨終于愿意去休息了。卓文揚說他們這陣子基本就沒能好好合過眼，因而力勸他們去睡一覺再來輪班，而他自己留下來陪我。

    因而這夜晚剩下來的部分，就屬于我和陪床的卓文揚了。

    雖然我現在的樣子一定不敢恭維，不可能喚起任何人的浪漫情緒，但我心里還是很高興。

    鑒于我目前不該說太多話，但我又一副什么都想問的求知模樣，卓文揚就自發地根據我的面部表情聊起了天。

    我很少聽他一口氣講這么多話。在他耐心的講述里，我大致了解了這段時間以來的混亂，和大家的不眠不休。

    一開始家里亂成一團，我爸他們和LEE都當天從S城趕來，所有人待在醫院里守著。后來出了點狀況，意識到這樣不是辦法，就讓柯洛回公司盯緊，LEE過去幫他的忙。

    辰叔雖然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但傷勢也不輕，因而陸風在陪著他。

    我不由對辰叔內疚了起來。他的弟弟，他的兒子，都來我這里了，而他只有一個陸風。

    “剛才我去我爸的病房看了看，他上過藥，已經睡著了。陸風也睡了，”卓文揚說，“我就沒叫他們起來。等明天吧，明早再告訴他們你醒了?！?/br>
    我努力點頭：“嗯嗯，讓他們好好休息吧?！?/br>
    我覺得這挺好的，比起他們的探望，我更渴望這樣跟卓文揚相處的時間。

    卓文揚說：“你昏迷的時候，陸風也來看過你幾次?！?/br>
    “是嗎？”

    我還挺意外的，我以為他眼里只會有程亦辰，才不在意其他人的死活。

    卓文揚看出我的驚訝，輕輕道：“他也沒那么冷血了。至少他和我們一樣希望你平安無事。而且，你受的傷比我爸爸重多了?！?/br>
    “是嗎？”

    他說：“通常車禍里，副駕受傷會比主駕嚴重得多。因為人有本能躲避反應，一定會用遠離自己的一側去迎接撞擊，減少自身受到的直接傷害。但你那一側的車頭，都?！?/br>
    他停住了，靜默了一會兒，才低聲說：“都撞爛了?！?/br>
    我說：“其實可能只是我技術太差了，來不及躲?！?/br>
    他笑了：“那不管，我就當你是戰勝了本能的偉大英雄?！?/br>
    我于是自豪地挺了挺胸：“所以你要表揚我嗎？

    他又笑了：“當然了。還要給你小紅花?！?/br>
    他真的好溫柔，又好可愛。

    “還有一件事?！?/br>
    “嗯？”

    卓文揚收起笑容，道：“你們的車禍其實不是單純的意外，是人為的?！?/br>
    我不由睜大了眼睛。

    “剎車被做了手腳，這是沖著陸風去的，”他說，“但那天你們開走了他的車?！?/br>
    “……”

    “所以這陣子，我們都很謹慎，可能會過度緊張，有點草木皆兵。你不要覺得奇怪?！?/br>
    “嗯……”

    “不過，你也不用害怕，”他忙又說，“不會發生第二次了。你現在很安全?！?/br>
    我點點頭。

    有卓文揚在，我確實打心眼里覺得很安全。

    我琢磨著這事，突然又聽得卓文揚說：“對了?！?/br>
    “嗯？”

    “我之前放了個東西，在你枕頭底下，圖個吉利，希望你不要介意?！?/br>
    “哦？是什么呀？”

    卓文揚伸手，略微遲疑地從枕頭下摸出一個東西來，舉到我眼前。

    在燈光下我看清楚了，那是塊通透瑩潤的祥云鳳凰玉佩。

    “我去一位大師那里求來的，據說很靈驗，”他好像為自己的迷信而有點羞慚了，“你不管信不信，姑且留著吧，還是挺好看的?！?/br>
    我心里瞬間樂開了花，嘴里卻淡定地說：“哇哦，看著挺值錢的，不錯不錯?！?/br>
    這可是講科學有文化的大好青年卓文揚，專程去為我求來的迷信物品！

    我這也太幸福了吧！

    第七十三章

    終究還是太虛弱，聽卓文揚溫柔地和我說著話，不知不覺，我的眼皮變得越來越沉重，意識漸漸地又飄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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