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析：【在開會，今晚就不視頻了】

    晏析：【晚安】

    林以檸終于松了口氣，不過兩三分鐘的時間，她發現自己腦子里居然一片空白，等再回過神來的時候，連指尖都是冰的。

    *

    翌日，海市昨晚的醉駕事故被各家媒體爭相報道，成為一清早的網絡熱點。

    臨床專業今天上午有一節公共課，方丹丹難得起得早，嚷嚷著要去給林以檸和祝晴買食堂新推出的網紅雞蛋餅。

    方丹丹風風火火出了門，祝晴往門口看了眼，才轉身去叫林以檸。

    「以檸?！棺Ｇ缑嗣謾C，「有件事，我覺得還是應該和你說一下?！?/br>
    林以檸頓了下，「什么？」

    祝晴點開手機，將屏幕遞到林以檸面前。

    「這是我在海大的同學昨晚拍到的?！?/br>
    屏幕上顯示著一條朋友圈，配文：在酒吧遇上一個帥哥，炒雞帥！

    照片里，是晏析的一個側面，他身上穿著件寬松的襯衫，正懶洋洋的窩在卡座里。

    而他身邊，還坐著一個特別漂亮干練的女生。

    林以檸第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女生，清池中學當時的?；?，和晏析一屆，叫余臻。

    祝晴仔細觀察著林以檸的神色，「你可能會覺得我多事，但是……」

    「謝謝?！沽忠詸幪а?，彎了下唇，打斷了祝晴的話，「我知道了?！?/br>
    祝晴沉默。

    今年京市的氣溫偏暖，這幾天頻頻觸及歷史極致。

    林以檸從寢室出來，太陽亮得有些刺眼。

    她拿出手機，點開和晏析的聊天框。

    最后一個小氣泡還是昨晚的那句晚安。

    不過是一張照片，能說明什么呢，她應該相信自己喜歡的人。

    猶豫了一下，林以檸給晏析發了條信息：【早呀~】

    消息剛剛發出去，晏析的電話就來了。

    林以檸按下接聽鍵，聽筒里想起熟悉的聲音，沉沉的，有點微啞。

    「去上課？」

    「嗯。你怎么了？喉嚨不舒服嗎？」

    晏析清了清嗓子，「還好，可能是昨晚從會議中心出來，吹了冷風?！?/br>
    「你……最近很忙嗎？」

    話問出口，林以檸才發現，她還是沒能說服自己。

    她還是介意余臻。

    「有點兒，每天都有開不完的會。昨晚……」晏析的聲音頓了頓，「事情太多，忙得有點晚，下次……我會注意?！?/br>
    明明是解釋和安慰的話，林以檸聽在耳中，垂著身側的手指卻蜷了蜷、

    「哦?！顾龥]什么情緒的應了聲，又強迫自己拎起唇角，「我要去吃早飯啦，你也記得吃早飯哦?！?/br>
    掛斷電話，林以檸抬眼，四月天明晃晃的太陽照下來，她微微瞇了下眼，卻恍惚覺得身上有點冷。

    第036章

    海市人民醫院。

    晏析倚在墻邊, 按滅手機。

    他身上穿著醫院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垂在腿邊的左手上還纏著厚厚的紗布。

    「我就說你人哪去了，剛剛還在病房里?！?/br>
    晏析尋聲望過去, 是這次和他一起陪陳教授參會的師兄。

    馮師兄大步走過來, 上下打量著晏析，「怎么樣，感覺好點了沒有？」

    晏析扯了下唇，嘴角有淺淺的淤青, 細微的傷口被牽動, 他輕嘶了聲。

    「昨晚上他媽真是嚇死老子了，還好你們幾個命大?！柜T師兄這會兒還有點后怕，靠在墻邊, 抬手搓了搓臉。

    昨晚海市的那場交通事故發生時，他們的車就在淮海路上。車里的人除了晏析, 都喝了酒。

    晏析說晚上要和女朋友視頻, 不能喝酒。

    而不喝酒的人, 自然成了司機。

    車子撞過來的一瞬間, 晏析幾乎是出于一種強烈的本能，將方向瘋狂往副駕駛的一側打, 用自己的這一側去對抗方向失控的白色轎車。

    還好, 車子只是被撞擊滑出去了幾米, 車上的其他人只有一些輕微的擦傷。晏析身上有兩處稍重的傷口，一處在左手上, 一道三厘米寬的口子；另一處在左下腹。

    急救的醫生說, 傷口如果再深半厘米, 他這只手就廢了。

    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廢, 而是將來再也拿不成手術刀。

    思及此, 馮師兄看著晏析手背上厚厚的紗布，一股涼意自脊背升起。

    「你還站在這兒干什么，趕緊給我回去休息！昨天沒事，是你小子命大！」

    馮師兄的嗓門有點大，引得周圍的人頻頻看過來。

    晏析笑了下，懶洋洋的往病房走去。

    他把手機揣進兜里，指尖摩挲著褲包里軟軟的一小團，心思卻在別處。

    晏析覺得，林以檸電話里的語氣不太對勁，是因為昨晚他沒發視頻？似乎也不對，林以檸不是這樣的性格，不會因為沒視頻就發脾氣。

    而他昨晚狼狽的樣子，半邊襯衫沾了血，怎么可能敢讓她看到。

    思慮了半晌，晏析站在病房門口，給林以檸發了條信息：【校慶那天，回來看你跳舞】

    他答應過她的事，就一定會做到。

    病房的門掩著，里面傳出余臻和陳教授的說話聲。

    「昨晚都是我不好，本來想著好不容易有一個空閑的晚上，讓大家去酒吧放松一下，卻沒想到……」余臻的口吻里帶著難言的自責。

    陳教授嘆了口氣，「意外事故，也不能怪你，索性人都沒事?！?/br>
    晏析推開門走進來，余臻看到他，欲言又止。

    昨晚副駕駛上的人是她，她怎么也沒想到，危險發生的一刻，晏析會用自己護著她。

    余臻的視線落在晏析的手背上，「你……感覺怎么樣？」

    陳教授也一直皺著眉，晏析是他的愛徒，一個醫學生，手是最重要的。

    晏析沒回答余臻的問題，而是走到床邊，看向陳教授，「老師，校慶那天，我要回一趟京市?！?/br>
    「回去做什么？」

    「我跟您請一天假，當天去，坐凌晨的飛機回來?！?/br>
    「胡鬧！你身上還有傷？醫生讓你住院觀察一周，你跑回京市干什么？我看你不只是不想要你這只手了，是連你這條命都不想要了！」陳教授有些氣急敗壞。

    晏析扯了扯唇，沒在火上澆油。

    他低著眼，從褲包里摸出軟軟的那一團，明黃色的紙已經被浸成了血紅色，符紙偏軟，遇濕就變了形，早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他腹部的傷口不深，因為玻璃扎進了西裝口袋里的錢夾，緩沖掉了大部分的力量。

    大家都說晏析福大命大，這個錢包救了他一命。

    直到看到晏析從錢包的夾層里抽出一個已經被刺破了的平安符。

    有人問晏析，這平安符那兒求得，趕明兒他也去求一個。

    晏析不語，這是林以檸在聲空寺的三世佛前，跪了大半天求來的。

    陳教授看著晏析手里的不成形的一小團，也倏然噤了聲。

    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他想回家，也是人之常情。

    「算了，別瞎折騰?！龟惤淌谒闪丝?，「我讓他們給你定28號一早的機票，你回去好好休息，不用過來了?！?/br>
    「謝謝老師?！?/br>
    *

    臨床的公共課在教二一樓的大階梯教室，林以檸來得早，教室里的人還不算多，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桑鵲。

    桑鵲也看見了林以檸，沖她招招手。

    林以檸走過來在桑鵲旁邊的位置上坐下，又定睛看了看桑鵲，「我沒認錯人吧？你來上我們臨床的思修？」

    桑鵲盯著手機屏幕上快速移動的小人兒，手指幾乎不停。

    「不可以嗎？全面提高德智體美，保持身心健康，構建和諧人際關系……shit！」

    林以檸：「……」

    游戲結束，桑鵲按滅手機，笑瞇瞇地湊到林以檸跟前，「檸檸，等會兒下了課再陪我去趟十方唄？」

    「十方？」

    「嗯，就那家手工店，周恕北那個王八蛋居然嘲笑我不敢文身，我偏要紋一個給他看看?！?/br>
    林以檸眨了下眼，「周恕北……是誰？」

    「哦，十方的老板啊?！?/br>
    林以檸想起來了，那個有點酷酷的寸頭帥哥。她點了下頭，「好，下了課我陪你去，但你確定要文身嗎？我聽說，紋身會有點疼哦?！?/br>
    「紋！我說什么也不能讓那個混球看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