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骨生香 第32節
琳瑯此時歪坐在靠門的那張四方扶手椅上,許是小產后身子還沒調養過來,臉色蒼白,唇上點了些胭脂,倒有種病態的美;頭發也沒了往日的光澤,精心梳了個墜馬髻,髻上只有支黑檀木發簪,身上穿著秋香色的厚比甲,素素凈凈的,遠沒有往日的那種富貴豪奢做派。 在屋子最里頭供奉著尊佛像,蒲團上跪著個高大清瘦的灰袍和尚,瞧不清是何模樣,通身散發著疏離冷漠之氣,正聚精會神地看佛經,毫不理會身后的美人,正是淵獻。 紅豆不禁嘲笑,堂堂一個燕國公主,竟傾心這樣的禿驢,真是可笑至極。 正在此時,只見琳瑯從懷里掏出張桃花箋,指尖輕輕地摩挲著信,哽咽道:“你叫我出來,為何又不理我了?!?/br> 瞧見淵獻不說話,琳瑯紅了眼,袖子輕輕抹去眼角的淚,柔柔道:“獻哥哥,我的心你難道不知么?!?/br> “公主請回吧,還是方才的話,貧僧從未給您寫過只字片語?!?/br> 淵獻冷冷道,他給佛上了柱香,仍舊翻閱著佛經,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之樣。 “你!” 琳瑯似乎有些惱了,可又不敢發脾氣,如同受了氣的小媳婦般,委屈地訴苦:“前些日子我小產了,流了好多血??晌乙稽c都難過,你可知為什么?”~ “貧僧不知,也不敢知?!睖Y獻淡漠道。 “那是因為我懷的不是你的孩子,是那個窩囊廢的?!?/br> 琳瑯起身,一步步走到淵獻身邊,跪坐在蒲團上,靠在男人的身上,輕咬著唇:“除了你,我不愿給任何男人生兒育女?!?/br> “公主請自重?!?/br> 淵獻忙推開琳瑯,頗有些狼狽地起身,退在一旁。 到此時,躲在外頭的紅豆終于看清了淵獻的樣貌,當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劍眉星目,高鼻薄唇,眼睛里沒有半點塵世間的欲望,氣質清冷高貴,有種不可親近的疏離感,怨不得琳瑯那般傾心,就連她這種沒心沒情的女人,看見這和尚后心都會跳得厲害。 忽然,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從外頭傳來,不多時,一個年輕的小沙彌敲了敲門,恭敬道:“師叔,山門外來了個梁國將軍,說他叫魏春山,是您的故交好友,此時正在會客廳等著您?!?/br> “知道了,我馬上來?!?/br> 淵獻略整了下衣衫,疾步往出走,到門口時,他停了下,無奈的嘆了口氣:“你還是回去吧,你我身份懸殊,中間隔了浮屠,此生注定走不到一起?!?/br> “又是這句話。?!?/br> 琳瑯瞬間淚流滿面,眼睜睜地看著淵獻堅決地離開,連半句關心的話都沒有 。憤怒之下,女孩蹌踉著起身,將桌上的佛像、香爐一股腦掃到地上,瘋狂地撕扯佛經,忽然凄然一笑,癱坐在地上,將滿地的碎紙片全都攏在一起,如同寶貝那般抱在懷里,癡癡地呢喃著一個名字:淵獻 真是個窩囊廢! 紅豆不屑地撇撇嘴,將垂下的黑發別在耳后,輕移蓮步,走進了禪房。禪房中沒有點炭盆,有點冷,除了徐徐佛香,還有股清淡的蘭花香氣。 “那禿驢竟有這么好?”~ 紅豆走到琳瑯跟前,蹲下,看著哭的心碎的女孩,壞笑道:“我最舍不得看美人哭了,好jiejie,笑一個如何?”~ “誰!” 琳瑯聽見聲音忙抬頭,誰料竟看見個陌生美人。她一開始還沒認出,只覺得眼熟,定睛一看,這穿著白衣的美人好似當日那個叫紅豆的妖女。只不過,她不是被堂哥衛蛟毒死了么,怎會出現在此地。 “你,你是人是鬼?”~琳瑯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猜?!?/br> 紅豆掩唇輕笑。 “哼!” 琳瑯不禁大怒,全然沒了方才那股嬌柔,咬牙喝道:“是誰救了你,衛蛟還是曹文瑞!真是膽大包天,本宮立馬回稟父王,” “回個屁?!?/br> 紅豆白了眼琳瑯,直接打斷女孩的話。 她從懷里掏出個棗紅色的瓷瓶,在琳瑯面前搖了搖,眨眨眼,天真笑道:“好jiejie,我這兒有個好東西,叫軟骨散,是胡大娘專門配給那些不聽話的妓.女喝的,你喝了后不會說話也不會動,酥酥軟軟的,可舒服了呢?!?/br> “大膽!” 琳瑯勃然大怒,可眼中滿是驚慌:“好大膽的妖女,竟敢謀害本宮?!?/br> “我怎么敢謀害你,是駙馬爺要害你?!?/br> 紅豆掩唇咯咯壞笑,忽然出手,點了琳瑯幾處xue道,直接捏開女孩的下頜,將那軟骨散全都灌了進去。 她看著琳瑯因懼怕瞪大了眼,淚珠子成串往下掉,不禁想起十年前的母后,心里一軟,停了手。 不,絕不能手軟,當年的爹媽還有其他兄弟姐妹,何其無辜?被這賊賤人夫婦逼死的懷孕奴婢何其無辜?被衛蛟殘殺強.暴的月牙兒姐妹又何其無辜? 想到此,紅豆揚手用力扇了琳瑯兩耳光,咬牙喝道:“你們欠我的!今天該還血債了!” 正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忽然傳開,緊接著,門被人從外頭撞開,來人是個高挑俏麗的胡女,正是月牙兒。 她頭發蓬亂,渾身只穿著件殘破肚兜,身上有不少被人咬出來的傷,而大腿處有抹觸目驚心的紅,讓人心驚不已。 月牙兒趕忙關上門,胳膊抹去眼淚,急道:“我把他引來了,他喝了濃縮的春酒,又吃了我身上涂抹的寒食散和極樂丹之毒,這會兒已然瘋癲,認不清人了?!?/br> “好,快過來幫手?!?/br> 紅豆不再猶豫,和月牙兒一起將已經癱軟模糊的琳瑯正面平放在地上。 此時,院外傳來男人暴躁的聲音:‘躲哪兒去了,小妖精,瞧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聽到這話,紅豆和月牙兒互看了一眼,二人十分默契地迅速撕扯光琳瑯的衣裳,并將女孩的頭發弄亂,在衛蛟進門前,從窗子退了出去。 沒錯,她的目的從來都不是淵獻,從一開始,只有琳瑯和衛蛟。 十年生死兩茫茫,殺父辱母囚妹之仇,不共戴天!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昨晚生日,斷更了。 本打算熬夜碼字,大概是年紀大了,熬不起,撐到晚上2點多,實在困得不行了。 今天可能有兩更,如果晚上11點沒有二更,就別等啦。 嗯,魏春山已經出來啦,庭煙也快了。 第34章 、至親至疏夫妻 紅豆剛剛將禪房側墻的窗子關好, 只聽咚地一聲響, 只裹了件大氅的衛蛟就踹門而入。 那男人吃了太多春酒、寒食散和極樂丹之毒,這會兒正發作,連站都站不穩,腳底一個踉蹌,撞倒了書架,整個人隨著書卷癱倒在地,不知是醒是昏。 紅豆心里毫無波瀾, 她甚至想進去將衛蛟扶起來。 就在此時,紅豆瞧見身邊站著的月牙兒捂著心口,彎腰連連嘔吐。 穿堂寒風吹過, 終于將月牙兒身上最后一件遮羞布吹掉,小胡女渾身發抖, 甚至有些痙攣,左胸上有個觸目驚心的牙印,俏臉紅腫著, 顯然被人扇了不止一巴掌,鼻下隱隱有血跡。 “月牙兒, 你還能撐住么?”~ 紅豆忙將自己穿的棉袍脫下, 將月牙兒團團裹住, 用手背替胡女擦去眼淚,柔聲問:“你恨我么?!?/br> “怎會?!?/br> 月牙兒忙搖頭,阿姐前些日子在胡府賭錢,并用春酒去捉弄胡府的家奴, 她原本以為那只是小女孩太嬌縱頑劣,如今看來,阿姐從第一次見到衛蛟和曹文瑞起,就開始計劃了。 是啊,只有一遍遍以人試藥,才能把握準藥量和時間,讓衛蛟在最合適的時間出現在淵獻的禪房,對琳瑯行禽.獸之舉。 只見月牙兒咬牙恨道:“區區清白算得了什么,阿姐幫我報仇,是我的恩人。只是咱們這般算計衛蛟,能成么,莫不如趁著他意亂情迷之時,一刀宰了他?!?/br> “這你就不懂了?!?/br> 紅豆冷笑了聲,將疼得發抖的月牙兒環抱在懷里,不讓她看禪房里的腌臜事。 “一刀殺了他,真是太便宜這雜種了。衛蛟父子最在意什么,權勢,那咱們就得想法子拿走它。哼,咱們這招兒太臟,上不了臺面,可卻是最致命。衛蛟侮辱了琳瑯,王上能放過他?公子詢為了救獨子,必定起兵??粗?,不出一月,燕國必定分裂!” “阿姐,你,你到底是誰?”~ 月牙兒輕聲問,阿姐這般籌謀,和竊國有何分別,那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來的。 她此時緊緊貼在阿姐身上,愕然發現阿姐此時穩如泰山,沒有一絲的情緒起伏,就連心跳都十分平穩,冷靜心硬的讓人有些害怕。 “你與衛氏有仇,是么?”~ “不共戴天!” 紅豆莞爾一笑,抬手略扶了下發髻,從懷里掏出煙花,彈到空中,看著那嫣紅的花火,不禁得意。 她用食指將窗子推開一點,就一點。 是啊,當年mama也是這樣的雪天,將心愛的女兒藏在柜子里,她和阿妹兩個使勁兒推都推不動柜子,最后只能推開不到一指的縫兒。 透過這條縫兒,她們姐妹倆看見mama被撕光了衣服,跪在地上哀求衛逢放過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墒切l逢卻拿起鞭子,將mama抽打得遍體鱗傷…… 九年了,還是一條縫兒,里面卻是另一番光景。 紅豆踮起腳往里看,此時衛蛟踉蹌著站起來,揉了下摔疼的膝蓋,他頭發散亂著,眼睛迷離,底下那活兒甚是嚇人,腿上粘著已經干涸的處子血。 “小賤人,你,你再跑啊?!?/br> 衛蛟搖搖晃晃地往前走,他根本不想壓抑心里的躁動和身上的欲望,直接趴在琳瑯身上,將跟前的的兩個后蒲團墊在女人小腹,狂笑著做壞事。 “不要啊?!?/br> 琳瑯渾身發抖,想要逃離卻不得。 手指抓地,往日精心養護的指甲直接全都斷裂,指縫流出絲絲鮮血。 “小sao.貨,你,你怎么忽然變白了?!?/br> 衛蛟喘息著,啃咬著女人的背、肩,壞笑不已:“好香啊,我,我要你” …… 天理昭昭,天理昭昭 紅豆此時腦中只有這四個字,父輩做下的孽,全都報應在兒孫身上了。 忽然,她發現里頭有點不對勁兒,琳瑯身子不住地痙攣,底下血流如涌,染紅了蒲團和兩個人的腿,沒多久,女人就不動彈了,竟生生被衛蛟凌.辱至死。 不可能啊,琳瑯先前是小產過,但已經過了這么久,按說有宮里的太醫和胡媚娘照料,絕不可能會流這么多血。 不對,她流出的血里好似有蟲子蠕動。 蠱! 紅豆瞬間反映過來,有人事先給琳瑯下過蠱,也在算計琳瑯,到底是誰! 就在此時,一陣腳步聲和刀劍摩擦鎧甲之聲傳來,聽著不下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