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怎么還是黑化了 第76節
皇后瞇眼打量著她。 中書侍郎見狀,也識眼色,咽下沒有稟報完的事情,默默退了出去。 所有宮女盡皆退下,中宸宮只?;屎笈c公主,門扉緊閉。 皇后慢慢拾階而下,幽幽看著鶴知知。 “多日不見,你倒有幾分驕縱公主的脾氣了?!?/br> 鶴知知壓著呼吸。 “母后,為何下旨追捕睢晝?!?/br> “你們離開東洲不久,我收到了一份確鑿的證據。足以證明,睢晝是譚明嘉的同謀,是反賊?!?/br> “不可能!譚明嘉是睢晝抓到的,他為何會是譚明嘉的同謀?” “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何偏偏是他能捉住譚明嘉?” 鶴知知辯駁的話微滯。 皇后繼續道:“我們花了那么多人力,到處尋找譚明嘉的蹤跡無果,為何偏偏睢晝能找到他?” “你們一路上的所作所為,我也有所耳聞?!?/br> 皇后慢慢地說。 “那些發到各地的免罪券上,畫的就是睢晝的畫像,你就沒有起疑?” “緊接著,在那神祠里,也只有睢晝見到了襲擊你們的人。你們一同被困水房,生死危急,也是他讓你們轉危為安?!?/br> “他做這些,正是為了奪得你的信任,方便他指認所謂的‘張貴’?!?/br> 鶴知知呼吸起伏,沉默不語。 的確,她不曾親眼見到張貴,全是靠睢晝的指認。那日她追到水房時,“張貴”就消失了人影,只有睢晝站在水房之中。 但是,這都不能作為直接的證據。 “借著‘張貴’的把柄,他又一路北上,想要禍水東引,燒到云家,讓云家同我倒戈相向?!?/br> “他今日供出譚明嘉,也只不過是為了演一出戲。你對譚明嘉窮追不舍,但譚明嘉只是他的一顆棋子,所以他干脆將這顆棋子喂給你吃,讓你徹底站在了他那邊,借此達到他真正的目的——替代皇權?!?/br> “知知,你可知道,這幾個月來,民間有多少人上書反抗他么?說他德不配位,要趕他下臺……” “人天生逐利,他摧毀那么多神祠,無疑是折斷他自己的羽翼,對他什么好處?除非,他做這些,都是為了獲得更大的利益?!?/br> 皇后雙眼牢牢地盯住鶴知知,觀察著她的每一絲表情變化。 “你仔細想想,這一路上,是不是都是他在引導你?!?/br> “他剛到北郡就中箭,還能清楚說出那箭矢的來歷,引你懷疑你舅舅。包括他從那個神箭手身上搜出來的金條,你又怎么確定,不是他買通了仵作,尋機悄悄放進去做的假象?” “知知,你被他騙了太久了?!?/br> 鶴知知踉蹌后退兩步,閉上雙眼,一陣頭暈眼花。 她以為很簡單的事,原來這么復雜。 每一樁每一件,都能有完全不同的解釋。 正說也通,反說也通。 到底什么是真的,是誰在騙她? 鶴知知狠狠咽了咽口水,重新睜開眼。 “母后,你說的這些,并不能稱為確鑿證據,都只不過是你的推測。我一定會向你證明,睢晝無罪?!?/br> 皇后臉色微變。 鶴知知頂嘴完,心中也很不好受,嘴唇囁嚅了一下。 “一邊是至親,一邊是國師,母后會偏信舅舅,我也能理解?!?/br> 皇后沉默了須臾。 “沒錯,人心不可能絕對公正,確實會有偏向。那我倒是想問,國師又是你什么人,你為何堅持要信他?” 鶴知知沒有猶豫,看著皇后堅定道:“他是我心愛之人?!?/br> 第50章 聽到這話,皇后果然吃了一驚。 雙眼突然瞪大,臉上也露出像是被雷劈到的表情。 鶴知知心中酸澀,又有草芽破土般的隱隱沖動和緊張,胸腔里突突直跳。 她雖然也有想過,要跟母后坦誠此事,但絕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雖然是被逼無奈,但鶴知知并不后悔。 不僅僅是因為只有這樣母后才會延緩給睢晝定罪,還是因為她對睢晝的情誼確實不會再改變。 跟什么時候說出口無關。 皇后幽幽地看著她,忽而似是想起一事,指尖在下巴上點了點。 “你小時候,七歲的時候?!?/br> 鶴知知抬頭,滿腦袋問號。 “西南部進獻了一位名廚,自己帶著材料,要給我烹制一道最拿手的小菜,冷鍋兔rou?!被屎蟛[眼回憶。 鶴知知繼續茫然。 皇后幽幽道:“那時你也抱著那只灰rou兔眼淚汪汪地說,那是你最心愛的兔子?!?/br> 就因為不想讓她吃掉那只兔子。 鶴知知臉上一陣臊紅,攥緊拳喊道:“那又不一樣!” 鶴知知皺眉郁郁,胸悶得緊。 母后若是不看重她的心意,她該如何是好。 睢晝又該怎么辦。 皇后站遠了些,無聲地對著鶴知知打量了好一陣。 “真的?”皇后終于輕聲問。 鶴知知點點頭。 “什么時候的事?!?/br> 鶴知知為難地遲滯了下。 這怎么說得清楚,是什么時候的事。 在她自己都還沒發現的時候,目光就已經落在睢晝身上移不開了。 皇后低頭沉默不語,良久,長長地嘆息一聲。 “確定是他了?不改了?” 鶴知知用力地點點頭,又用力地搖搖頭。 皇后垂眸,靠坐在了木椅上。 “那你過來,我同你說說話?!?/br> 這一番話,鶴知知聽了整整一個時辰。 離開中宸宮時,鶴知知忍不住回頭望了望。 皇后仍然倚靠在木椅上,一手捏拳,撐著太陽xue閉目休憩。 到這時候鶴知知才發覺,母后的身影,看起來總有幾分揮之不去的寥落。 鶴知知深吸一口氣回了金露殿,母后給了她機會,要她用最短的時間找出叛賊另有其人的證據,若是她找得到,睢晝便能徹底脫罪。 母后也承諾她,在這段時間里,睢晝會受審,但不會受苦,會讓醫師去給他治傷,但鶴知知不能去看他。 鶴知知哪怕再如何想親眼去確定他的安危,也不得不忍著。 快到端午,天兒越來越熱了。 鶴知知將自己悶在房中整日不出門,更無心關心外面的天氣怎么樣。 她和母后都知道,這個“最短的時間”,也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母后抓錯了人,譚明嘉以及譚明嘉背后的人就一定會繼續拖著,絕不可能那么輕易就交代。 他們要等,等到大金覆滅,等到母后的政權落入旁人手中。 鶴知知這里還有最后一個法寶。 那張藏寶圖。 一開始,只是為了找譚明嘉的下落才去追蹤那張藏寶圖,現在看似已經沒有用了。但譚明嘉不惜收編山匪去劫掠屠殺谷家掌門,這張藏寶圖就一定有意義。 藏寶圖,真的是為了錢財么。 鶴知知連軸轉著,幾乎不吃不喝,腦袋里一直在想這件事,把那幾張碎片擺在眼前,翻來覆去地看,恨不得用目光盯穿它。 偶爾打盹睡著時,夢境里也全是神秘的山洞,藏在某處,里面不僅有驚天財富,更有她所需要的抓住叛賊的鐵證。 福安發現她不對勁,硬是將她從房中拖了出去。 鶴知知臉色像是從沒見過太陽一樣的白,比紙還薄。 她瞇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大團大團的云鋪在上面,只在偶爾的邊角露出藍天的底色。 “我們回宮后,過了多久了?”鶴知知輕聲問。 福安道:“殿下,一天了?!?/br> 鶴知知點點頭。 還好,沒有她想象的那么久。